昨日穆櫻離開後,一頭霧水的韻清和冷玉討論了半日也沒得出一個比較有說服力的結果,最後只得無奈地想道,左右她也沒本事在朝堂上造反,不過是多帶一個人而已,她真想跟着,也就由她吧!
所以,今日一大早在寢殿門口看到一臉惴惴不安的六師姐的時候,韻清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意外。
不過,六師姐生得還真是好看呢!巴掌大的小臉上,僅憑那尖尖的小下巴,就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了,再加上翹翹的小鼻子、還有那張似乎總是帶着一抹淺淺微笑的小嘴,嗯,更別提還要加上那雙靈氣逼人的丹鳳眼了!實在美得連韻清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呢!
雖然早知道怪老頭收的徒弟就沒有一個長得難看的,可是今日見到六師姐,韻清還是忽然有種驚豔的感覺。這是怎麼回事呢?莫非是六師姐今日有什麼不一樣了嗎?
沒有吧?人還是那個人,臉還是那張臉,甚至連粉都沒有多擦,簡單的頭飾,素雅的青衫……一切都沒有變啊!
韻清一路皺眉思索着,直到進了朝堂,見了那幫讓她頭疼不已的老臣,仍是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本來想着,她既然鬧着要跟着上朝,到了朝堂上就應該多少能看出些什麼來了,誰料今日竟不比往常,韻清一到,便被一幫老臣輪番聒噪得頭腦發脹了起來。
原來,去年冬裡北方酷寒,原本極是耐冷的越冬作物竟被凍死了大半,又兼之年前長久乾旱,雖未到災荒時節,卻已隱隱可以預見,若無有力舉措,數月之後,必會有一場災民流離、哀鴻遍野的慘劇發生了。
這件事情,韻清原本早已責成戶部去辦的,誰料今日戶部尚書奏道,朝中撥下的救濟糧款,真正能發到災民手中的,竟而不過半數!這樣一來……
韻清有些無語。歷朝歷代,貪官污吏從來都是不可能完全滅盡的。截留百姓的救命錢糧這樣的事,雖說喪盡天良,她卻根本懶得去生氣了。真正的文官不愛財,武官不惜命的朝廷,只會出現在戲文裡。人性本來如此,爲此生氣純粹是白饒!
只是,想在她的眼皮底下玩小花樣,卻要看看她肯不肯!
平靜卻不失雷厲風行地安排了吏部徹查此事之後,韻清忽然便沒了關心穆櫻之事的興趣。
管她是爲了什麼呢,八成是怪老頭那傢伙給她安排了什麼任務吧!
下朝之後,
韻清立刻像變了個人一樣,一身逼人的帝王氣勢蕩然無存,完全不顧形象地活動着有些僵硬的手腳,仰天嘆道:“老天吶,你能不能換個人來當這個皇帝啊,我受夠啦!”
傾墨忽然從後面竄了過來,笑道:“你小聲點吧,這話可是不能亂喊的,萬一哪日老天一高興,決定幫你實現願望了,你就得當一條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了!”
聽到“喪家之犬”這幾個字,韻清身邊的穆櫻微微一怔,臉色驀地紅了起來,看不出是羞是怒,惹得韻清莫名其妙,一時竟忘了反駁皇兄的調侃。
傾墨無趣道:“喂,你想什麼呢?今日睿王自請協助吏部查案,你爲什麼不許?”
韻清信步走進一處專供歇足的耳房坐下,皺眉道:“挺沒勁的。他此時請纓,無非一是想借此躲開朝中物議,二是急於建些功績,證明他自己。可是……”
傾墨順着她眼光看去,見穆櫻仍是靜靜站在她身旁,沒有離去的意思,不由得也微微皺了皺眉,心下突然微微有些不妙的感覺。
卻聽韻清又接着道:“朝裡朝外說他些什麼,我懶得去聽,想來也沒什麼好話。只是他若是連幾句風涼話都聽不得,那他就是個徹底的廢人,不堪一用了;至於建功嘛,這點功勞對他根本沒什麼用處,還不夠費心勞神的呢!他如今在朝中沒有半點威信,對他疑慮重重的倒是大有人在,這一次我若是讓他去了,不知要給有心之人留下多少把柄呢!”
傾墨沉思半日,方展顏笑道:“難得你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竟能想到這麼多!”
韻清也笑道:“我哪裡能想那麼多?我當時不過是想,不能讓他去!僅此而已。很奇怪,我如今想事情,尤其是想朝中那些事的時候,都是先想好了應該怎麼做,然後才慢慢地搞明白爲什麼要那樣做的,你說,我是變聰明瞭,還是變笨了呢?”
傾墨驚奇地挑眉望着她:“不是真的吧?若真是這樣,我倒覺得這跟聰明不聰明沒有關係,卻是有些神乎其神了!”
韻清不屑地撇嘴道:“什麼神乎其神!我覺得如今好像有兩個我,一個特別聰明,一個特別笨,聰明的那個管着處理事情,笨的那個能搞懂這些事情就已經很不錯了!”
傾墨身子往後一仰,做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說的咋這麼嚇人呢?我覺得你快要瘋了!”
韻清滿不在乎地道:“我也覺得是,所以我
想着,若是在我瘋了之前,這皇帝換個人來做了,倒比較放心一些。”
穆櫻掌不住笑道:“你老說皇帝要換人來做,那你準備換誰呢?總不能讓那麼一點點大的小公主來做吧?”
韻清微微皺眉:“所以很愁人啊,小丫頭長得太慢了!說起來,我似乎很久沒看過小丫頭了?陪我去一趟吧!”
傾墨見她說走便走,忙起身跟了上去,穆櫻卻忽然道:“我就不去了,我跟五師姐約好了今日逛街去呢!明日一早我還來找你啊!”
韻清點點頭,望着她歡快地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傾墨奇道:“怎麼了?不是要去看小煙兒嗎?”
韻清一轉身卻又重新坐了下來:“倒不急於這一時,我方纔就是想把師姐支走,有樁怪事找你給我參謀一下!”
“不會就是關於這位六師姐的事吧?”傾墨也坐了回去,笑嘻嘻地問道。
韻清點點頭,將昨日傍晚穆櫻的奇怪舉動說了,皺眉道:“你說她是不是有些奇怪?上朝是天下最無聊的事了,她居然想到要跟着上朝!照理說今天這麼煩,她應該已經夠了吧?居然明天還要來!我記得我們師姐妹幾個都挺懶的,從前谷中的丫頭們最怕的便是早上叫我們幾個起牀練功!可是如今,我早起上朝是迫不得已,她跟着受這份罪卻是爲了什麼?”
傾墨的眉頭鎖得越來越緊:“還有,方纔你把丫頭們都打發了下去,明擺着是要單獨跟我說話,她卻一直站在你身後紋絲不動!我平日也不覺得她是個很沒眼色的人啊!!”
韻清贊同地點點頭:“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個六師姐,很不對勁!按理說,她不該有什麼非上朝不可的理由纔對!便是怪老頭想知道我在朝堂上做些什麼,有一千種方法都比派她出面來得不着痕跡啊!她該不是被哪個敵國或者什麼小幫派要挾了,來我這邊探聽朝政吧?那樣也太無聊了啊,朝堂上的事,我難道怕人知道不成?”
傾墨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一個雖有些不可思議,在目前卻是最合理的解釋。
只是,跟不跟她說呢?現在說這些,怕是言之過早呢!何況,她若說這些事情跟她沒關係,自己豈不是自討沒趣?
想到這裡,傾墨只得搖頭笑道:“女人心,海底針,你都猜不透的事,就別讓我來費這個腦筋了!左右她是條小泥鰍,你怕的什麼啊?走,瞧瞧小煙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