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驚天秘密

翌日,天色月白,風清日朗。

一束晨光照進閣窗,透過金絲織錦百花立屏,照射在牀踏上的鞋履。

李凝貞這一覺,前半夜十分不安穩,待聽到了李凝照若有似無的眠息,才戰戰兢兢的枕在他胳膊上睡了過去。

天光已然透亮,李凝照看着一縷泛白的光束,默然轉頭看沉睡的李凝貞。

睡着時的李凝貞微微泛粉的面頰麗雪含嫵,風嬌水媚,似清池水畔的水蓮。清韻天成,又惑亂人心。

李凝照臂膀上一片柔嫩肌膚,無骨柔軟且滑膩似酥。

他爲之心神盪漾間,瞥見李凝貞交衽分開露出的中衣。那是男子的交衽中衣,他神不知鬼不覺的伸出了手,兩指慢慢撐開衣襟,果真是白綢束胸帶。

不由得沉下臉,一雙眸子生冷。綢帶邊緣的肌膚原本是粉白膩潤的,此刻卻勒出了痕跡,像是被人掐的出了積血印子。

上次聽見李凝貞抱怨束胸帶,他對此不曾上心,今日見了真實的竟狀,怒從中來。

稍作思慮,李凝照決定給她放放鬆。至少,在他身邊可以不必如此緊箍着。

男人的手掌寬大,一掌幾乎要覆蓋了李凝貞整個背部。輕而易舉的解開了束胸帶的小結,藉着臂膀墊起空出的間隙,把束胸帶抽出。

李凝照呼吸一滯,面對逐漸顯山露水的異域雪山,他有些鬱悶。心火旺剩之餘,還要打壓身體的躍動。

長長呼口氣,總算跋涉完一程艱難雪山之行。李凝照草草給李凝貞卷裹了兩圈,做個無用的遮掩,以至於她醒了也不會一下子就發覺自己漏了破綻。

李凝貞沒了束縛,睡了更加舒坦了。渾然不記得時辰,更忘了身側有個李凝照。只是覺得鼻息有陣異樣的氣息,她居然很喜歡這氣息中攜帶的清冽。

無意識的靠近,蹭到李凝照胸膛,巧致圓潤的鼻尖碰上一片柔軟,睫羽間熱風徐來。

李凝照知道她素來心寬能睡,卻不知道鑽進他懷裡沉睡的李凝貞於自己竟是如此致命的蠱惑。

稍稍下移,兩個人的脣齒相依相偎。李凝照再沒有淺嘗輒止,如同入無人之境一般簡單,櫻脣柔軟皆任他溫柔品味。

只是李凝照又稍感遺憾,若是李凝貞主動,又會是如何銷魂酥骨的滋味。

思及此,他抱着一種志在必得的心情想無論舊怨如何,幾曾干戈,李凝貞一定要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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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女眷已然晨昏定省,只是林家四位夫人齊聚一堂,個個臉色難堪。

堂心跪這個熟韻豐腴的婦人,身側後方一個藕粉色襦裙的少女垂眸抽泣,濃密纖翹的睫羽上淚珠串連,拭淚間別有一番楚楚可憐姿態。

林大夫人偏頭看向林三夫人,面上擠出一絲笑容,道:“三弟妹,五殿下何時能來?咱們都在等了一個時辰。”

昨夜李凝貞誤闖的房間是長房庶女閨房。

林大夫人雖然不喜房中蘇姨娘的手段,但是,讓她嫡親女兒跟風流浪蕩的五皇子有干係,她又是不願意的。

蘇姨娘願意賠上女兒掙前程,她倒喜聞樂見,橫豎都是她們長房的人。哪怕將來穎丫頭只能做五皇子的妾室,也是利大於弊。

林三夫人心中冷笑,長嫂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她焉能不知。若是未被三殿下直言拒絕娶她女兒,她或許會助長嫂一臂之力。

眼下林瑤露嫁入靖寧王府無望,她豈會看長房發達。

林三夫人面上溫溫笑着,似是寬慰林大夫人說:“大嫂子,穎丫頭興許只是丟了套襖裙,便是有人在書院外見過那身衣裳,也未必是穎丫頭不是?這般急哄哄的請五殿下來,冒犯了天家可就不好了。”

林大夫人心中暗罵林三夫人,你女兒都雀上枝頭變鳳凰了,還不興長房出個皇子貴妾!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儘想着讓自己三房風光了!

林二夫人與林四夫人似也不虞,老三家的未免太霸道了。

林二夫人不由得也出言道:“老三家的,你這話就不對了。咱們府中的公子姑娘素來都是嚴加管教的,下人們也是手腳乾淨。姑娘家丟了身衣裳,這怎可能?若不是有那起子浪蕩——風流人物,豈會出了姑娘家丟衣裳的事。”

風流人物,衆人心知肚明。

林四夫人打着圓場,“三嫂子,左不過就是貴妾,您也搭把手,將來大嫂子還能少了三嫂子的情?”

林三夫人一人抵不過三個妯娌勸說,正想讓人去書院探聽,卻是有丫鬟來說,林敬品找三夫人。

林三夫人暫別滿堂女眷,去了偏廳,見兒子臉色沉肅,女兒神情悲慼。

走近了看,女兒林瑤露穿着水蘭色齊腰對襟襦裙,水嫩的面頰上,一雙眸子瑩潤生輝,只是眼眶發紅,哭泣過的樣子楚楚可憐,活像株暴雨澆打的梨花慼慼哀哀。

“瑤兒這是怎麼了?”林三夫人撫慰着女兒。

林敬品收了收沉肅,恭敬跟母親道:“母親,青衣碧羅裙的女人被三殿下收了。整座書院都被三殿下的人嚴加守衛,請五殿下的人進不去。還請母親務必要把此事瞞住。”

林三夫人怔住,凝思些許,怒道:“竟是三殿下碰了長房庶女麼?這不是打咱們三房的臉嗎!”

林敬品忙不迭搖頭,“母親,那個女人是五殿下送給三殿下的。並非長房庶女。”

“什麼?!”林三夫人吃了一驚,“竟五殿下先不仁,也別怪咱們無義!敬品你務必將五殿下唐突長房庶女一事宣揚出去,如此三殿下臨幸那女子的事,纔會被忽略。母親這便去請老爺子相助,瑤兒莫哭,靖寧王妃必然得是吾兒!”

三房母子商量好,便各自去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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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凝照倒底是不敢跟李凝貞待的太久,於他實在是折磨自己。他腹間的熱浪此起彼伏,李凝貞卻是睡得不省人事。

待洗漱完,換了身霜色常服,才得空聽小米子說了昨夜的事。

小樑子又將林老身邊的老管事來請李凝貞的事說了。

李凝照揚眉冷笑,林三夫人打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了,如此也不怪自己不客氣了。

他跟小樑子交代說:“你去跟林家人說,長房庶女若真想要攀附權貴,本殿下代五弟收了人,直接送去靖寧王府,王府不缺一個廢人。”

小樑子曉得主子心中動怒,想着昨夜女子是何人,卻驀然想起五殿下一夜未見人影,心中疑影重重。

卻聽見主子讓小米子去房中侯着五殿下,剩餘的事他自會處理。小樑子心驚膽寒,臥房裡的是五殿下,那昨夜女子是何人?

李凝照瞧出小樑子的驚懼,淡淡開口說:“你打小跟着本殿下,是可信之人。五殿下李凝貞是女子,該說的和不該說的你心中有數。此事若再讓母妃知曉,你便自個尋去處。”

小樑子額間冒汗,身子顫動不止,這可是滔天秘密啊!他慌忙跪下,磕着頭說:“殿下恕罪,奴婢日後自當管好自己的嘴,再不跟娘娘透氣。只是,五殿下畢竟是殿下的手足……”

“李凝貞不是我的手足。本殿下心中有數,你只管辦好事。”

小樑子心中鬆口氣,五殿下不是主子手足就好,再不多問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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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夫人同林家兄妹得知消息,臉色極差。不曾想李凝照竟願自己收了長房庶女,替李凝貞料理爛攤子。

真是手足情深。

林三夫人自然不願成全兩位皇子手足情深,未將李凝照的話告知長房,卻跟二房四房說三殿下中意長房庶女,要擡進去做貴妾。

掬了一把心酸淚,背地裡同兩個妯娌說長房不厚道,故意破壞林瑤露與三殿下婚事。

連同二房和四房壓下了此事,才作罷。

只是宣揚出去的話,卻引了太子、二皇子的忌諱。二人在想,莫不是老五要跟老三聯手入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