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6 8:56:40 本章字數:4210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與她合二爲一。而正是此時,房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撞開,刺耳的尖叫聲打破了一室旖.旎。
薛瑩僵硬在原地,瞪大了雙眼,幾乎是見鬼了一般,“你,沈天瑤,怎麼會是你?”
楚琰不耐的蹙眉,褪下外袍裹住天瑤半.裸的身體。並沉聲開口,“朕似乎說過,擅闖未央宮者,一概問斬,絕不姑息。賢妃是當朕的話是耳旁風嗎?”
“臣妾不敢。”薛瑩回過神來,踉蹌跪倒在地,淚水一下子又涌了上來。“臣妾一時情急,不知瑤妃回宮,還望皇上恕罪。”
“滾出去。”楚琰冷哼一聲,而看着天瑤的目光,卻是溫柔的涓。
“皇上。”薛瑩沙啞着嗓子哭喚了句,在冰冷的漢白玉地面爬着來到楚琰腳下,伸手扯住他一片衣角。如今,她再也顧及不得其他,一心只想着能留下薛氏一族的一點血脈。“皇上開恩,饒恕臣妾母家,我父雖有錯,也懇請皇上念在他曾爲大翰,爲皇上立下的汗馬功勞,饒恕我全族性命吧。皇上……”
“同樣的話朕不喜歡說第二遍,滾。”楚琰越發不耐,一腳將薛瑩踢開,並打橫將天瑤抱起,向寬大的牀榻而去。
薛瑩歇斯力竭的哭着,再次爬了起來,卻被門外闖入的御林軍硬是拖了出去。御林軍是帝王親隨,下手向來沒有輕重,對待帝王妃也不過如普通奴僕一般,像拖屍體一般給拖了出去,薛瑩不停的哭鬧,御林軍侍衛便不耐煩的一掌劈在她後頸,將她打昏榧。
耳邊總算清淨了,但天瑤的情緒卻冷淡了許多。而被薛瑩這麼一鬧,楚琰也沒了繼續的心思,溫香軟玉在懷,放手吧,又不捨,不放,此情此情,又着實煞風景了。
“你乖乖留在宮中,朕處理了政務,便回來陪你。”楚琰溫聲細語,在她面頰上吻了下。
“薛家全族就要問斬了吧,若非情勢所逼,薛妃也不會讓自己如此狼狽。當真是可憐。”天瑤微嘆息,卻並未開口爲薛家討饒的意思。畢竟,薛家所作所爲,天理難容。只是,“薛家父子惡貫滿盈,但幼子無辜,皇上不能網開一面嗎?”
沈家滅門之時,她眼睜睜看着親人葬聲在鍘刀之下,刺目的鮮紅,如扎入她心口的一根刺,輕輕觸碰都會痛不欲生。
楚琰無奈輕笑,在她身側坐了下來,溫聲開口,“瑤兒難道不懂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朕放過薛氏幼子,若他們安分認命便好,若他們心存仇恨,他日必爲禍害,所以,斬草除根,也是無奈之舉。”
天瑤沉默不語,她無法評斷楚琰的對錯,也許,這便是帝王之術。也許,她的君寧,將來也會成爲和他父親一樣的人。
“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薛妃?”天瑤又問。
“她?”楚琰說的隨意,左右也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當初,她不過是皇家與薛家聯姻的一顆棋子,現在,薛家敗了,她自然也失去了價值。“無所謂,她若想活,就在冷宮中了此殘生,若不想,賜她一條白綾便是。”
天瑤微蹙起眉心,她對薛瑩這個人幾乎沒什麼印象,但她是宮中妃嬪,楚琰對她卻冷漠至此,天瑤不喜歡這般不近人情的楚琰,讓她有些害怕。
楚琰低頭凝視着她,好似輕易看出她的心事一般。失笑着搖頭,“瑤兒又想如何?說朕薄情寡義?”
“她,她怎麼說也是你的女人,何必絕情至此。”天瑤的聲音幾不可聞。
這一次,楚琰並未反駁,雖然後來的幾年,楚琰並未碰過薛瑩,但她的確是他的女人。薛瑩下嫁之時,他對天瑤尚未情根深種,亦或說,他還未意識到自己對天瑤的愛,已無法自拔。
“瑤兒想如何處置她,便如何吧。”楚琰輕嘆一聲,對她的縱容已到極致。
“那將景仁宮畫地爲牢,讓她在宮中安度一聲吧。”天瑤淡聲說道,若是如此,便也是極好的歸處了,總比冷宮飽含風霜要好上許多。
楚琰眉心略微蹙起,但還是點了頭。他不願留下廢妃的原因,自然也是爲了她,當年玲瓏深陷冷宮,卻依舊能作威作福,險些害了瑤兒,薛瑩雖無玲瓏的心智,卻也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否則,她又如何能挑唆楚菀謀害天瑤,又能獨善其身。他不與她計較,只因當時顧及着薛氏一族,並非他一無所知。
“我放薛瑩你條生路,你回宮來陪着我,可好?”
天瑤微愣,原來,他的順從是帶有條件的。“一定要留在宮中嗎?現在這樣不是也挺好的,我有自由,你也可以常常見到我。”她小手扯住他一片衣角,一副可憐兮兮的摸樣。楚琰當真是有些不忍心回絕了,試想此時換做任何一個男人,只怕都無法拒絕她,但天瑤長期在宮外,即便派了暗衛護着,終究沒有放在自己身邊安心。
“那就許你在宮外再逗留一段時間,年關之後,乖乖回到我身邊。再說,孩子也想你了。”
“嗯。”天瑤含笑點頭,所謂偷得浮生半日閒,能多一日,便是一日吧。
楚琰離開未央宮回到御書房時,才發現薛瑩竟然跪在殿外,不過半日的光景,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了。一雙眸子已沒了生氣,見到楚琰,才勉強透出一分光亮,趴在來到他腳下,這一次,她不敢放肆的再去觸碰他,只是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一下下,很快便沁出了鮮紅的血色。
“皇上,求您看恩放我父兄一條生路吧,我父已年邁,皇上就當是養了一條看家護院的狗,讓他能壽終正寢便好。臣妾求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您就饒了他吧。”
楚琰一身明黃龍袍,周身散發着清冷之氣,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緩緩開口,“薛瑩,你只知你父兄的命,可有想過這些年來,你薛家依仗天恩,囂張跋扈。你父收受賄賂,剋扣賦稅,中飽私囊。薛德海更是欺男霸女,惡貫滿盈。被他們害死的人命,何止千萬。朕並非沒有提點過你父親,若他懂得收斂,又如何會造成今日局面,自作孽,不可活。”他話落,轉身向殿內走去。
“皇上,皇上。”薛瑩撕心裂肺的哭嚎着,而回應她的只有冷冷的空氣。之後,楚琰依舊避而不見,薛瑩依舊執着的跪在御書房外,陪在她身邊的,一直都是小丫頭佩兒。她們心中都清楚,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就決不能放棄,若沒了薛家,薛瑩就什麼都不是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便是薛家滿門抄斬的日子,監斬官是右相南宮漠,月娥央求了天瑤許久,最後跪在她面前,天瑤才勉爲其難讓她混在侍衛之中,親眼看着大仇得報。天瑤無聲嘆息,這般血腥的畫面,她本是不願她見到的。
刀起刀落,明晃晃的白刀刃在陽光下格外刺眼,鮮血迸濺,一顆顆人頭滾落,一時間哭嚎聲一片,血流成河。月娥混在侍衛之中,一身男裝打扮,身體都在止不住的顫抖。她眼睜睜的看着薛德海的人頭被砍落,帶着血水滾出丈遠的距離,眼睛睜得很大,十分駭人。而月娥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覺得振奮。自己與表哥,終於含冤得雪。
月娥不記得自己的如何回到府中的,一路上她一直在傻笑着。然而,大仇得報,心中反而又空落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爲什麼而活着,前方一片蒼白。
回到府中的時候,天瑤並沒有回來,很多時候,天瑤都是不在府中的,她已經習慣,並且,沒有多問。天瑤承諾她會爲她報仇,她做到了,如此就好,月娥從未奢望過其他。而沈天瑤,月娥雖知她對自己沒有說實話,她的身份只怕是不簡單的,但轉念一下,如此甚好,至少,沒有了她,天瑤同樣可以活的風生水起。
推開杜子墨的房門,牀榻上的男人依舊在沉睡着,面容平靜而安詳。月娥輕聲坐在他牀邊,牽起他手臂,貼在自己臉頰,溫柔的摩擦着。“表哥,你還沉睡在夢中不願醒來嗎?”她苦澀一笑,復又道,“沒關係,月娥可以去睡夢中找你,然後,將你喚醒。表哥,你還有大好的前程,你曾說過,會光耀門楣……”
她話到一半,竟哽咽了。杜子墨曾在祖先的排位前起誓,定會光耀杜氏門楣,會風風光光的迎娶她進杜家大門。月娥想,當真是命運弄人啊,若沒有遇見薛德海,她與杜子墨如今早已是一對恩愛夫妻,他當年的誓言,也一一實現。或許是上天嫉妒了他們的幸福,纔將這苦盡甘來的一切,在頃刻間奪走。
“表哥,月娥不怨。能與表哥相守十餘載,月娥已心滿意足。表哥,若有朝一日,你能醒來,請忘記月娥吧,找一個名門閨秀,相守一生。”兩行清淚順着月娥的臉頰滴落在杜子墨的手臂上,她溫柔的抹掉,卻止不住淚水下落的速度。雖然大仇得報,但她已是殘花敗柳之身,即便他可以醒來,她也是配不上他的。若還有來生,她希望還有緣分與他相遇,彌補這一世未了的情緣。
她走到桌案旁,提筆留下一封書信,是寫給天瑤的,內容很簡單,只是將杜子墨拜託天瑤照拂,大恩大德,來世再報。將信件封存,放在杜子墨身側,然後,大膽的在他額上落下一吻。淡淡道,“表哥,永別了。”
月娥坐在一旁的梳妝檯前,身上喚了件嶄新的裙衫,豔麗的紅色,和她嫁給杜子墨那天的一摸一樣。只是,那一件被薛德海那畜生撕破了,她後來一針一線的重新縫製了一件,想着穿着它到黃泉,下一世是不是就能堂堂正正的嫁給他。
她手中桃木梳子一下下梳理着如瀑的髮絲,頭上只有一根素銀簪子,但她依舊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她將銀簪子拔下來,握在掌心。並將雲袖拂起,露出半截白皙的玉腕,尖銳的簪子一點點劃破手腕內側皮肉,劃出一條深長的血口子。鮮血一滴滴順着指尖滑落,地面上瞬間落了一大灘。
月娥脣角還掛着笑意,回眸,靜靜的凝望着牀榻之上的杜子墨,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年幼時的場景。那時,他們雖貧窮,卻是極快樂的。他們在稻田裡奔跑,他摘了一朵野花別在她發間,大聲的喊着,長大之後要娶她做新娘子,那時,他們真的很幸福。
月娥的含笑離去的,面容平靜而安詳。
當天瑤從皇宮中回來的時候,月娥的身體已經冷透。她顫抖着,撫摸上她的臉頰,心口不由得一陣刺痛,眼淚無聲的就落了下來。月娥還那麼年輕,雖然她經歷過不堪的過往,但那並非是她的錯,爲什麼要讓她來承擔一切後果,這不公平,一點也不公平。
楊芸也大驚失色,她沒想到月娥平日裡看似溫婉可人,卻也是個性子極烈的女子,竟走上了這一條極端的不歸路。“真是作孽啊。”她無奈搖頭嘆息。
天瑤心口疼痛,微有些失控的走到杜子墨牀邊,伸手便將他扯了起來,大聲的斥責,“杜子墨,你還算是男人嗎!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你這個懦夫,你只會逃避責任,你爲什麼還不醒來,如果你醒過來,月娥就不會生無可戀,她就不會死了。杜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