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青山(下)

“拿下!都拿下!斬了!敲後腦敲死!”紇石烈端捂着胸口,聲嘶力竭地怒吼。

侍從們立刻動手,擠開人羣,拿住了長臂猿和矮冬瓜,但是大個子是個混不吝,一腳踹開侍從,就要廝打。人羣裡的烏古論老僧坐不住了,走出來大罵。

一臉兇相的大個子看到老僧,立馬就縮了下來,垂頭喪氣的聽老僧訓斥,還捱了幾巴掌,怒氣沖天的老僧連踢帶打的把他拽到紇石烈端面前,一腳踹跪。

“明府,是屬下訓誡不嚴,請重重責罰。”

“邰樂!羅必達!範德孟!又是你們三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以前寄下的帳今天一起算,父親,這等人就該重打軍棍,以儆效尤。”師起也站了出來,狠狠數落了這三個人,回頭向紇石烈端請示。

高俊和何志也也被抓(沒有反抗)了起來,押到紇石烈端面前。高俊還有點懵,這到底是要砍頭還是打軍棍?情況變化有點突然。

紇石烈端的表情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他憤憤的看着下面的五個人,最後拋下一句“都打三十軍棍,明天押到大青山上砍柴,砍不完一百斤不許下山!”,就轉身回了牙帳。師起和烏古論老僧趕緊跟了上去。

高俊一開始還擔心三十軍棍下來落個終身殘疾,但是一羣人嘻嘻哈哈的把他架上刑牀,像小姑娘打羽毛球那樣在屁股上輕輕點了十幾下就算交了差。剛被擡下來,兩個人就被十幾號臉都樂出花來的人圍住了。

“高俊,高俊,真有你的。”一個三十多的瘦高個含糊不清的說:“連邰樂都敢打,真行。”

“就是。”另外一個小鬍鬚靠近了來,高俊認出這是剛纔喊好喊的最兇的一個。“高俊跑野了,長本事了,哈哈!”

“高大郎,你不怕報復嗎?”有個看上去年級比較大的軍士皺着眉頭,低聲說:“他可是挺記仇呢。”

高俊迷迷糊糊的被衆人裹脅着回到帳篷,一衆人又鬧起來,歡笑不止,高俊和何志也的腦袋算是留下用來砍柴了。

就在兩個兵士提議拿骰子出來玩的時候,帳篷的簾子又被掀開,一把直刀走了進來,看到這把直刀,一衆兵士都慌忙行禮,口稱見過十人長。

這個十人長穿着白色的女真盤領長袍,腰帶扎得老高,上面掛着一把直刀,看上去金光閃閃,瞎子在黑夜裡也應該一目瞭然。他頗有威嚴的哄散了笑容不止的衆人,意味深長的看着高俊,用一種輕視的口氣問

“那兩個募軍來的,是你倆帶來的?”

“是。”高俊可不再想惹什麼麻煩,老老實實的低頭回答。

“哼!”隔着幾尺遠,高俊都能感覺到鼻子哼出的冷氣,腰刀在帳篷裡轉了一圈,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僧虔和郭延嗣晃晃悠悠地回來了,看上去非常疲憊,何志也問他們什麼情況,兩個人卻都不肯細說,只是稱已經募軍,做了營地裡的擐甲阿里喜,就說太累,準備睡覺了。何志也心裡覺得不對,但也無可奈何,四個人鋪好了氈布,倒在上面呼呼大睡起來。

遼、金、西夏的軍制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固定的戰兵和輔兵結合的編制,遼軍出征時,契丹貴族子弟們披甲上馬,自己準備攜帶兩個輔兵,分別是守營鋪家丁和打柴草家丁;西夏軍則是點集的正兵帶着一名負贍兵,組成一“抄”;金朝軍制也大同小異,由一名正軍帶着一名阿里喜,阿里喜又名貼軍。

理論上來說,高俊、郭延嗣、僧虔都是阿里喜,沒有共同一帳的道理,應該各自跟隨自己的正軍去。但是,高俊是師起的若干名阿里喜之一,還沒有頭臉到可以住在師起的帳篷裡;郭延嗣和僧虔並沒有自己的正軍可以跟隨。至於何志也,募來的書手向來是自行解決住宿問題的,他旁敲側擊了半天也沒打聽出來自己原來睡在哪。

所以,四個人乾脆獨自佔了一個帳篷,這個帳篷的主人前不久也成了逃兵,留下的東西都被其他帳篷的人分了,只留下分不掉的帳篷,被回來的高俊他們佔掉,倒是沒人有意見。

高俊還不太敏感,倒是何志也率先發覺,金軍的編制已經名存實亡,猛安謀克戶不願意參軍,猛安謀克只能花錢募軍,原來成分單一的女真軍隊也出現了不少漢人。至於一個正軍帶一個貼軍的制度,恐怕早已經見鬼去了。

第二天,高俊和何志也一人被髮了一把柴刀,結隊去附近的大青山砍柴。

大青山就位於營地的東南角,事實上,整座營地都可以當做是在山腳下。雖然山的名字叫的不小,但是卻不是什麼高峰,山勢低緩,有不少鬱鬱蔥蔥的樹木,遼西一直到西京路以北的地區,號稱平地松林八百里,草原上也有着一片一片的樹林。

高俊仔細看了一下,山上林間還有一座木製的高臺,看來是瞭望之用,高俊點點頭,如果連這種東西都沒有,他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立馬逃出金營。

何志也沒注意看大青山,倒是一直在和周圍的人攀談,很快就和一羣人打成一片,這次伐木的隊伍約合四十多人,由十幾個手執長槍的軍士護衛着,後面還趕着幾輛大車,一輛放着軍士的鎧甲,另外幾輛是空着的,估計用來裝柴禾。

四周空曠無比,原本都說蒙古軍隊的覘騎已經靠近到了金軍邊緣,甚至能看清金軍每天的炊飯,但是高俊極力遠望,也看不到蒙古人的一絲蹤跡。

倒是這十幾個長槍軍士吸引了高俊的注意,和砍柴的軍士相比,他們身體更健碩,有幾個能和高俊比肩,雖然沒有穿鎧甲,但是一身土黃色短打看上去倒也利落,大部分把頭盔扔在了車上,露出女真人的兩條長辮子;有幾個罩着女真片甲頭盔,看上去比較警覺。

相比而言,砍柴的隊伍瘦小不少,穿的五花八門,有的是漢人的髮髻,有的是女真式的辮子,還有人綰着奇特的錐髻——將前額剃光,腦後的頭髮做一頂小小的髮髻,看上去是漢式衣冠和女真蕹發的混合產物。

金熙宗初年,計劃全國蕹發,但是前線的軍事行動連連失利,所以一直沒有強力貫徹。海陵王即位之後,於天德二年發佈命令,河南漢民可以自由選擇髮型,不再堅持剃髮,但是河北的蕹發令始終沒有取消。

金世宗時代開始,頭髮工作的重心由要求漢人蕹發轉向防止女真人束髮,大定二十七年,金世宗下令,“禁女直人不得改稱漢姓、學南人衣裝,犯者抵罪。”可女真束髮之風依舊逐漸蔓延。

儘管如此,蕹發左衽還是有很大的效果的,宋朝樓鑰出使金朝,記載“男子髡頂,月輒三四髡,不然亦間養餘發,作椎髻於頂上,包以羅巾,號曰‘蹋鴟’”,這是對河南地區的記載,可見即使沒有強制措施,剃髮的人也非常多,所謂上行下效,就是如此。

高俊正尋思着,隊伍已經開到大青山,望着手裡的柴刀,他這才意識到一個關鍵問題:他不會砍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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