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趙統知道劉禪性格軟,立場不堅定,沒有把寶全押在劉禪身上。這個時候,趙統託付的另一人:鄧芝,出場了。
鄧芝雖爲新野人,卻早早入蜀,一直未曾有官職,是劉備慧眼識珠,提拔了鄧芝,任用鄧芝爲縣令。鄧芝憑藉自己的才能,一步步晉升,在劉備逝世後入朝擔任諫官。李嚴和魏延相爭的半年,鄧芝不畏強權,多次與李嚴和魏延發生衝突,兩邊都不討好。但禍福相依,鄧芝於李嚴和魏延處不討好,卻得到了趙統的注意。趙統敬佩鄧芝的爲人,便一心結交,二人很快就成爲好友。
趙統讓鄧芝注意方式,忠君愛國不是猛衝猛打就行的,有時候還是要講究策略。對付李嚴和魏延,小小鄧芝能量有幾何?一味硬頂,不但無用,還爲自己招來禍患。自己招災還是其次,關鍵因此還削弱了朝中有限的正義力量,這就罪不可恕了。
要對付李嚴和魏延,非諸葛亮出面不可。在諸葛亮沒有回朝之前,鄧芝只可明哲保身,不能再輕易與李嚴和魏延對立。
鄧芝雖然性格直,但也是飽讀史書,知道謀略的道理,對趙統的教訓心悅誠服。
這次,趙統安排人選彌補萬一劉禪掉鏈子的不足,就選中了鄧芝。
鄧芝站出來,也不說話,只是仰天哈哈大笑,把朝堂之上嗡嗡的嘈雜之聲都壓了下去。所有人都瞪着爆笑的鄧芝,等着他的下文。
劉禪也感覺好奇,問道:“愛卿緣何發笑?”對於鄧芝,劉禪還是有印象的,羣臣中敢於同時得罪李嚴和魏延的,除卻鄧芝,就沒有第二號人物。鄧芝的愣頭青形象,在劉禪這裡非常深刻。
鄧芝收笑,斂容道:“請皇上恕微臣失禮,只是不如此,臣實在看不下去,嚴肅的朝會之上,竟然如街頭菜市場一般亂哄哄,有失朝廷體面。微臣斗膽建言,適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臣子,每人罰俸半年,以示懲戒。”
劉禪一聽,心道:對呀!剛纔亂哄哄的成何體統嘛。還是鄧芝這個愣頭青說的有理。
“罰俸半年,有些太狠了吧?有人可要因此揭不開鍋了。”劉禪倒是善良,很體貼的爲羣臣的利益着想。
鄧芝卻不依不饒,慷慨激昂道:“在皇上面前隨意交頭接耳,是爲大不敬罪,按漢律,不僅本人斬首,家人也要充軍發配。僅僅罰俸半年,已經是皇上莫大的恩典了。”
劉禪沉吟半響,說道:“這樣好了,既然已經恩典那麼多了,不差最後再施恩一次,就罰俸三個月吧。”
鄧芝帶頭叩首跪拜:“謝皇上恩典。”
其他人沒有辦法,只好咬着牙根跟着跪拜,口呼萬歲。劉禪沒有注意到羣臣的表情,他此時正在享受呢:當皇帝原來這麼好啊!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點呢。
謝恩過後,鄧芝又道:“先帝遺詔,僅僅說六姓不得同時在內執政與在外掌兵,可並沒有說六姓不臣。何況,孔明爲相,也是先帝的旨意。衆臣曲解先帝遺詔,造謠污衊六姓和孔明,哪還有半分爲人臣的樣子?孔明允文允武,由他平叛,自是最合適人選。誰有意見,可大方提出來,咬文嚼字,拿遺詔說事者,可以休矣。”
劉禪高興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有鄧芝在前面幫他擋着羣臣的脣槍舌劍最好不過,他只需坐在後面,最後拍板就行了。這個鄧芝,看着愣頭愣腦,卻還真體貼聖意。
魏延對鄧芝不由得恨得咬牙,本來他已經掌控了局勢,沒想到,半路卻跳出這麼個傢伙。對鄧芝,魏延是不陌生的,威嚴恐嚇對他是沒用的,威逼利誘同樣也是行不通。如此油鹽不進的角兒,就是魏延想想也是頭疼。
“李政和李晴是我朝難得的後起之秀,又有大將軍在朝中爲之作保障,尚且不能迅速平叛,孔明就算再有能耐,畢竟孤掌難鳴。朝中與孔明不合者多有,難保不會有人在背後給孔明使絆子。這樣形勢下,就算孔明再合適,也不能啓用。”
有人站出來說話,鄧芝望去,不是別人,正是老將軍吳懿。
鄧芝說道:“老將軍說話倒是老實,對朝中現狀一點也不避諱。皇上爲什麼要做出改變?還不是看不過去現在朝政的烏煙瘴氣,要出重拳整頓嗎?招老將軍的意思,害怕阻力強大,就索性維持現狀了?”
鄧芝人雖然剛直,但說話的技巧卻相當的毒,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吳懿頓時有些受不住。
“我們就事論事,只說平叛戰場,你胡亂拔高是什麼意思?”吳懿漲紅了臉,回頂道。
鄧芝笑道:“是我胡亂拔高,還是事實就是如此?要解決朝中亂局,朝廷首先要騰出手。如今的朝廷雙手被一個平叛戰事,一個西涼戰事束縛的緊緊的,怎麼抽出手理政?必須妥善解決掉兩個戰場的戰事,然後才能談得上整頓朝政,老國丈以爲然否?”
吳懿被噎了一下,知道鄧芝不是易與之輩,索性退讓道:“如果皇上有心解決南中平叛和西涼戰事,老臣沒有意見,相反,樂見其成。”
吳懿的意思很明白,要下刀,就不能只針對南中,西涼那邊也要有動作才行。
鄧芝笑道:“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先解決平叛,再解決西涼,一個都跑不了。”
“哼,朝中名將如雲,能者甚多,爲什麼非要啓用極具爭議的諸葛亮?”又有人站了出來表示反對。
鄧芝看去,這回卻是王連。
王連,字文儀,南陽人,屯騎校尉,領丞相長史。劉璋時入蜀,爲梓潼令。先主起事葭萌,進軍來南,連閉城不降,先主義之,不強逼也。既成都既平,以連爲什邡令,專任廣都,所居有績。遷司鹽校尉,較鹽鐵之利,利入甚多,有裨國用,於是簡取良才以爲官屬,與呂乂、杜祺、劉乾等人齊名,有子王山,時任江陽太守。
這個王連是李嚴的部屬,說話辦事向來以李嚴馬首是瞻。這回他跳出來,不用想可知,是李嚴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