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看着楊硯卿的臉,嘴角浮起一絲微笑:“只因爲看到一張酷似故人的臉,所以情不自禁地跟過來。”
楊硯卿的腦子飛速地轉動起來,一個人名在喉嚨裡打轉,終於說了出來:“舒易?”
老人家明顯嚇了一大跳,此時,齊石突然叫道:“大哥,你看,這裡有血跡。”
此時,他們已經深入森林,那片血跡就在齊石的腳下,老人家說道:“逃得太急,中了以前佈下的老捕獸夾子。”
血跡的旁邊,還有一個鐵製的夾子,被扯得稀爛,齊石不禁樂了:“大哥,無名受傷,這回我們就佔優了。”
“佔優談不上。”楊硯卿說道:“森林裡情況複雜,他又先我們進來。”
“可是我們可以跟據血跡來尋找他呀。”齊石不覺得有什麼困難。
楊硯卿擡頭看了一眼:“雨要來了。”
齊石這才頹然下去,雨一落下來,地面所有的痕跡都會消失,包括這血跡,說話的空當,頭頂上已經有雨穿過茂密的樹林打下來,南方的秋雨微涼,打在身上就是一股寒意,“雨要下大了。”老人家說道:“走吧,先避避,這也是天公不作美。”
楊硯卿倒還算淡定,無名從眼皮子底下逃走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越是這樣,楊硯卿越覺得這是命,自己和無名是要徹底扛上了,今天若是老天爺也幫他,這也是無可奈何,況且,楊硯卿回頭看着老人家:“也好,我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說說話,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事情要辦。”
另一邊,易華天帶着洪門弟子圍守在左峰村的外面,當雨滴落下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十分欣喜:“來了,終於來了。”
洪三問道:“爲什麼一定要等雨?”
說話間,左峰村裡傳來了槍聲,還有驚恐的尖叫聲,聲音扯得長長地,很有些劃破天際的架勢,易華天說道:“是鼠王出來了。”
“鼠王?是那些碩鼠的頭?”謝七問道。
“師父在這裡隱居多年,閒來無事就用草藥和口技逗老鼠玩,時間長了,這些老鼠居然可以聽懂口技,也愛上了師父摘來的草藥。”易華天說道:“它們長得碩大,而且壽命長,多虧了那些採自森林裡的草藥,不過,只有一隻老鼠,師父無法訓服,就是鼠王,它是天生靈性,並不是能夠後天訓養的類型,但好在師父和它還能和平共處。”
“那些粉末遇到雨水會產生什麼作用?”謝七突然明白了:“老人家是要引鼠王出來對付他們?”
“會產生一種奇妙的香味,這種香味會讓鼠王興奮不已。”易華天說道:“它平時鮮少出來,要引它出來並不容易。”
“就像興奮劑那樣的東西吧。”謝七喃喃念道。
洪三好奇道:“興奮劑是什麼東西?”
“算是一種藥物吧,西藥,可以讓人處於亢奮狀態。”謝七說道:“動物和人一樣,也會接受藥理,聽裡面的動靜慘烈,看來鈴木香織一夥人已經和鼠王正面對上了。”
秦海雙手比劃着,易華天點頭:“是時候了,守住村子裡的幾個出口,有逃的,立刻抓下來,必要的時候,也只能不留活口了。”
謝七交代道:“那些人心狠手辣,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秦海與衆人分散而去,謝七問道:“易堂主,我們做什麼?”
易華天說道:“有一個最隱秘的出口,我們要去守在那裡,刺青連這麼狡猾,一定會從最隱秘的出口走,那裡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原來易堂主有意將最危險的地方留給自己。”謝七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奉陪到底了。”
易華天點頭,帶着兩人朝村子西邊走去,那個出口十分狹小,兩顆樹交叉在一起,樹枝垂了下來,交織在一起,看着是一大片,可是隻要撥開,就是一條小巷,可以直接走進民居里,樹的中間恰好可以鑽出一個人來,因爲枝繁葉茂,不引人注意,這也是易華天說的最隱秘的出口。
謝七與鈴木香織打過交道,知道她的心思最爲細膩,易堂主的想法不無道理。
雨,越下越大了,轉眼間,三人的衣服全部溼透,水滴從頭髮上滴下來,爲了不讓槍啞火,三人都用衣服將它裹得嚴嚴實實,又用身子遮擋住,洪三抹了一把臉:“是不是從別的出口走了?還是被鼠王對付了?”
“如果是從別的出口,應該聽到槍聲纔對。”易華天說道:“如果有意外,離得這麼近,秦海也會發出警報的。”
洪三突然壓低了聲音:“來了,來了。”
樹葉子開始抖動了,謝七吸了一口氣,將槍拿出來,用另一隻胳膊小心地遮擋住,這一刻,她真希望這磅礴的雨勢可以馬上停止,雨水的密集讓人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只能隱約看到樹葉子在抖動,全身的神經都繃得緊緊地,終於,樹枝被撥開了,有人將身子探了出來,謝七瞄準了那人的左肩,扣下扳機,卻是啞火!
該死,是這麼緊急的時刻,身邊的洪三見狀,趕緊補上一槍,同樣是啞火,易華天也發現了,雨勢太大,槍完全被淋溼了,想來對方也一樣,他無所顧忌,二話不說朝那人奔跑過去,那人疲於奔命,從那裡鑽出來後,便不顧一切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跑,易華天上前,飛起一腳踢在那人的胸口上,那人的身子飛了出去,墜在泥水裡,身上糊滿了泥水,頓時狼狽不堪,面容也看不真切。
謝七上前,單腿壓在那人的胸上,伸手抹去那人臉上的泥:“不是清水!”
後面的樹葉聳動了一下,謝七一拳打到這人的頭上,他立刻暈厥過去,謝七從地上跳起來,徑直撥開樹葉,擠進去後,就看到一人奔跑的背影,謝七的腳底一滑,險些摔在地上,多虧身子輕盈,迅速穩住重心,一眼瞅到地上的石頭,撿起來,飛擲出去,石頭打在那人的小腿上,力道不小,那人的身子便踉蹌了一下,單膝落地,趁此機會,謝七又拿起一塊石頭,飛擲出去,“咚”地一下,正中那人的後腦勺,那人上半身就癱軟下去……
謝七鬆了一口氣,正要往前,民居的窗戶裡一隻手伸出來,槍口直接對着她的太陽穴,此時,謝七突然感覺到了異常的氣氛,猛地回頭,那槍口就離她的眼珠子二十公分!
“別動。”是個女人的聲音。
“你倒不如直接開槍好了。”謝七笑道:“因爲開不了吧,無關乎雨,因爲剛纔浪費了太多的子彈,所以,槍裡是空的?”
“你要不要試一試?”鈴木香織的樣子也十分狼狽,頭髮紛亂地落下來,衣服也溼透了,身邊沒有守護神清水,只有她自己罷了,這個女人,果然抓住生機就不會放過。
槍仍在窗口裡對着謝七,沒有沾到雨水,謝七隻賭槍膛裡沒有子彈!
鈴木香織與謝七隔着雨幕對視着,身後傳來洪三的聲音:“七妹,你在哪裡?”
易華天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雨大,三妹小心。”
鈴木香織突然後退,從窗戶處消失,謝七也立刻行動起來:“三姐,發現鈴木香織,你們多小心。”
易華天聽完,立刻追了上來:“這裡我最熟悉,等我過來。”
謝七已經等不及了,她用了最直接的辦法,一拳打在窗戶上,畢竟是老房子了,窗戶並不結實,一下子就破開,謝七直接躍到裡面,屋子裡還留有腳印,可惜一走出去,便是雨幕,鈴木香織已經不知去向!
易華天也緊跟過來,謝七頹然道:“可惜,慢了一步。”
“不礙事的,幾乎所有的出口都有我們的人,聽着動靜吧,也要相信他們。”易華天說道:“希望可以捉到你們最在意的兩個人。”
洪三將被擊暈的兩人綁得嚴嚴實實,扔在一處,她自己也靠着牆角,大口地喘着氣,在蓬勃的雨裡做同樣的事情,疲累度卻直線上升,她一回頭,謝七和易華天已經從房子裡消失,洪三自言自語道:“留下我一個人嗎?”
謝七與易華天在雨幕裡穿行,凡是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沒有放過,雨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謝七突然停下了腳步:“易堂主,所有的地道你都清楚嗎?”
“不算完全,但八成都是知道的。”易華天說道:“我們出去的通道已經讓師父破壞了機關,一定是行不通的,其它的,也只能到村子的邊緣,再從小道離開,那裡已經有人看守了,七妹?”
謝七已經沉浸在懊惱當中,她抹去臉上的雨水:“南方真是不給面子啊。”
就在此時,一隻龐然大物悄然接近,易華天挪動身子擋在謝七面前:“小心,是鼠王。”
儘管隔着雨幕,也只有藏在衣服裡的手電微弱的光,鼠王仍然是十分醒目的,它的尾巴搖晃着,步伐穩健,一雙眼睛泛着幽綠的光,壯碩的身子像一隻小獅子,易華天一直穩健,此時,身子居然也開始發抖:“七妹,要是有不對勁的地方,一定要離開村子,這隻鼠王絕不離開村子的,出去後最安全。”
謝七卻走了出去,徑直迎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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