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低頭,那些藥粉凝結在傷口上,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凝結成固態,這樣一來,就連繃帶也不需要了,老人家將一包藥粉扔在謝七手上:“如果開始融化了,就再抹一些上去,直到傷口徹底平復爲止,量不用大。”
謝七接過來:“多謝。”
孔令錚的手始終握着謝七的手,哪怕失去知覺也沒有鬆開,謝七低頭看着他的臉,整個過程他都沒有任何知覺,此人的醫術還在何大夫之上。
洪三好奇地說道:“您是大夫?”
“算是吧。”老人家說道:“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也超出了我的預料,因爲我的原因,才讓你們的人受傷。”
“師父,不要這麼講。”易華天說道:“要怪,就怪我吧,要不是我自作主張,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我應該一開始就和七妹他們講實話。”
“事情已經發生,就不用再提什麼後悔的話。”老人家關上了箱子:“那些人還會繼續蒐羅的,這裡也不是很安全。”
“老鼠們不能阻止他們嗎?”易華天問道。
“它們再有靈性,也只是動物而已。”老人家說道:“還想指着它們做多少?等他一醒,馬上就轉移,華天,去聽聽外面的動靜。”
易華天一走,秦海也快步跟上,兩人儼然連體兄弟一般,很快,易華天回來了:“那些傢伙真像甩不掉的臭蟲,師父,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裡。”
“已經來了麼?”老人家笑道:“既然來了,就給他們一點大禮好了。”
老人家走了出去,站在通道下面,用力扯下牆壁上的鐵鏈,然後牽引到通道處扣在地上,原來地上有一個扣搭子,扣完這個,老人家走了回來:“那羣人只要打開暗道,上面的巨石就會砸下來,砸死一個,砸傷一個也算回本了,而且會把這裡堵上,我們就有足夠撤離的時間。”
孔令錚仍處於昏迷狀態,楊硯卿猜測老人家用的是古法子的麻藥,最早可追溯到的麻藥是“麻沸散”,爲華佗所發明,“若疾髮結於內,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無所覺,因刳破腹背,抽割積聚。若在腸胃,則斷截湔洗,除去疾穢,既而縫合,傅以神膏,四五日創愈,一月之間皆平復。”雖然有這樣的記載,但是華佗醫書及麻沸散的方子早就失傳,不知道這老人家是用的什麼方子?
等待了片刻,外面突然傳來槍聲,老人家立刻上前,掐住了孔令錚的人中:“小夥子,雖然抱歉,但是要請你出去後再休息了。”
孔令錚吐了一口長氣,悠悠地醒轉過來,身子動了一下,背上的傷口並不覺得疼,楊硯卿料想是麻藥還沒有失去作用的結果。
老人家帶着他們另外的通道走,洪三卻停下了腳步:“爲什麼一直是我們在逃避,難道不能反攻嗎?他們的人並不多。”
楊硯卿心裡一動:“老人家,你帶我們在這裡打轉,有什麼目的嗎?”
“這位姑娘,我老頭子想的和你們一樣,尤其看到你們帶了傢伙。”老人家笑道:“解決了這些人,我還得去找那個引來亂子的傢伙,在這裡胡亂跑什麼。”
“師父,你要怎麼解決?”易華天說道:“我們的目的是活捉,尤其那個女人,這些人和普通的東瀛人不同,他們原本是華夏人,小時候被捉去東瀛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活捉的話,需要你們配合一下。”老人家說道:“剛纔我看了,這三位姑娘的身手和槍法很了得啊,三位,請你們到一個地方,按我說的做。”
三人走過來,老人家一番耳語,又將一個布包塞到謝七的手裡,三人十分服貼地聽完,就從老人家指定的地方出去,消失在那裡,孔令錚的手心空落落地,心中有些失落,再說謝七三人從通道一路往前,按老人家說的走了一百步,便看到頭頂的石塊,依老人家所說,打開後就可以從水井爬出去,洪三與陳六同時蹲下來,單膝跪在地上,兩人弓起的膝蓋靠在一起,謝七後退了幾步,身子騰地躍了起來,踩在兩人的膝蓋上,身子飛起來後,雙腿迅速地張開,抵在牆上,穩穩地固定住了身子!
洪三與陳六退後,齊聲道:“七妹小心。”
謝七仍是遊刃有餘的樣子,單手扶在牆上,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推開上面的石蓋子,不開了一條縫隙之後,陳六撿起一塊大小差不多的石頭:“七妹,我要扔上去了。”
謝七用胳膊肘抵住石蓋子,空出一隻手接住陳六扔上來的石頭,卡在石蓋子處,這才迅速地拉開剛纔的布袋子,將裡面的東西抖落在石蓋子上,也就是井底的位置,做完了,這個,謝七抽走卡住的石頭,輕巧地落下來,落地時連身子都沒怎麼抖動。
陳六說道:“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光是灑在那裡就足夠了嗎?”
“那位老人家很有些世外高人的感覺。”洪三說道:“又是易堂主的師父。”
“別提易堂主了。”陳六仍對他感到不滿:“一開始就欺瞞我們,害得事情到了現在的地步,還讓孔少爺受傷。”
謝七不語,只是迅速地返回,見三人完成了任務,老人家十分欣慰:“現在,可以先行離開了,離開以後,等下雨再回來。”
楊硯卿說道:“沒錯,來的時候看到積雨雲,空氣也格外沉悶,晚間可能有雨。”
“走吧。”老人家自信滿滿:“我年紀大了,只能想點子,接下來就要靠你們自己。”
一行人在老人家的帶領下穿過地下的層層通道,最終回到了地面,探出頭的一刻,齊石長鬆了一口氣:“還是地面的空氣好啊,大哥,上來。”
齊石將楊硯卿拉上來,兩人合力將受傷的孔令錚拉上來,孔令錚喘着粗氣道:“多謝了。”
所有人來到地面,秦海和另外一位洪門的弟子將那裡蓋上並堆上草叢,讓它與周圍的草地一致,衆人擡頭,晚上的月光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烏雲,籠罩在衆人頭上,大有傾覆下來的氣勢。
“要下雨了,我們要找一個能夠避雨的地方。”楊硯卿說道。
“我知道一個地方,順便再與另外的五名兄弟會和。”易華天看着謝七三人:“我和師父的事情,自會向諸位有個交代。”
到了森林邊上,易華天將手指放在嘴邊吹響,原本應該在這裡看守的五名兄弟卻沒有動靜,突然涌起不詳的感覺,謝七與洪三率先走進去,五名堂口的弟兄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雙手雙腳無力地垂在地面上,他們的臉色青紫,槍也落在地上,其中一名弟兄甚至拿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嚨,表情已經扭曲,眉心處發黑。
秦海突然衝過去,手指依次放在五名兄弟的鼻子下面,然後搖搖頭,嘆息一聲,易華天說道:“是無名乾的嗎?”
“有中毒跡像,無名擅長用毒。”楊硯卿說道:“恐怕就是他乾的。”
“該死,看來我們要一分爲二了。”齊石說道:“無名一定是逃進森林裡了。”
楊硯卿說道:“不,是一分爲三,一股去對付刺青連,一股去追捕無名,還要有人留下來照顧孔少爺。”
孔令錚的臉沉下去:“我不需要人照顧。”
“必要的時候後退一步,其實就是進攻。”楊硯卿冷冷地說道:“這時候就不要勉強自己,也不要去拖別人的後退。”
陳六主動舉起手來:“我來照顧孔少爺。”
“這樣就再好不過了。”洪三說道:“前輩,有能夠避雨的地方嗎?還要安全一些的,如果下雨,無名也會找地方的吧?”
終於,大家分爲三股,陳六帶着孔令錚去了附近一個隱秘的山洞休息,楊硯卿與齊石自不用說,要去追捕無名,剩下的人則要去對付留在村子裡搜索的刺青連,出乎意料的是,楊硯卿與齊石剛走進森林沒有多久,那位老人家就追了過來:“我和你們一起。”
楊硯卿看着這位老人家:“您對孔少爺用的藥不會就是麻沸散吧?”
“好眼力。”
“並非好眼力,只是基本的判斷罷了。”楊硯卿的眼睛並沒有停下來,一直拿着手電掃視着周圍,每一顆樹後也不願意放過,樹影重重,頭頂也是昏暗一片,這給追蹤無名更是增添了不少困難:“盒子裡有草藥的味道,而且又有麻痹的症狀,見效又這麼快,腦子裡能夠想到的只有麻沸散了,但是,據說早就失傳。”
“託了某人的福,年輕的時候拿到了華佗醫書,裡面就有麻沸散的秘方。”老人家倒是十分痛快:“也因爲這本醫書,讓以後的路走得崎嶇不平,都是命。”
齊石加快腳步往前,這個時候,楊硯卿反而停下來了:“所以,老人家跟過來的原因是什麼,不管是什麼理由,跟着自己徒弟纔對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