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 135 章

當日夜皇帝帶着蓁蓁在虎丘燒過香, 隔日御駕便啓程前往江寧。

江寧,是皇帝此行的重中之重。作爲前明南京,此地物華天寶, 文人集萃。三藩大定後的皇帝來江南, 來江寧,望的是身體力行、文恭謙和,以收江南仕子之心。

皇帝很忙, 忙着祭祀明□□朱元璋孝陵, 隔日又幸江南教場,開十二力大弓,左右各五發, 九中靶心。壯年天子,引江南萬民歡呼, 無不慶幸是國朝盛世。

同樣江寧也是南北匯合要道,因兩江總督府在這, 兩江主要的衙門也都在此,達官貴人之多想而知。

蓁蓁並沒有去多見那些達官貴人的夫人,也沒有去看皇帝開弓,而是拉着她所喜的曹李氏出門且和她念叨着:“皇上開弓我看得不要看了, 這回來怕被人說是蠻夷嚇人, 才帶了十二力。跟你說這十二力, 十來歲的大阿哥都開得了, 出來嚇嚇南方小民的。”

蓁蓁一時笑得燦若桃花, 李氏在旁瞧着想起先前的一樁事來。

她同蓁蓁在蘇州分手後先行跟着曹寅回江寧接駕。江寧的官夫人雖多, 可能在皇帝面前有臉面的曹家卻是獨一份。李氏一回江寧各府的夫人們就遞了帖子來拜訪,李氏沒想明白,曹寅知道卻笑了,拿着拜帖同她解道:“這些夫人們怕都是替她們的老爺來向你打探虛實的。皇上這回來江南身邊只帶了德主子,兩江的官員們都暗暗憋了一股氣,謀劃着要送一位娘娘給咱們主子爺呢。可誰都不敢貿貿然送,這事是火中取栗,辦好了龍心大悅,從此在皇上身邊就有了個可靠人,辦不好那就是丟官罷職還落了個沒臉,他們就想着先知道皇上喜歡什麼樣的,而見過內庭女眷的也只有你了。”

李氏聽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們這些官老爺們,各個都想當然,我敢說德主子那般的容貌氣度,滿江南都找不出第二個來,他們選的那些往她旁邊站着那就是庸脂俗粉,皇上哪看得上。”

曹寅含笑讓下人把那些拜帖都收起來。“此事夫人你放心裡就好,至於這些拜帖麼……不妨說你忙着接駕,等皇上走了再一一拜會她們。”

她倒沒和蓁蓁說起此事,只聽蓁蓁還在說:“皇上那把十六力的弓拉起來才嚇人,這要到北面圍場,讓一干侍衛和皇上一起比,那才真叫有意思。”

李氏道:“娘娘久侍聖駕,自然什麼都見過。”她還是有點遺憾,嘆道:“奴才都不會騎馬。”

“騎馬難什麼?小曹大人不是當過侍衛,也跟着北巡過啊,回頭你們回京了讓他帶你去西山試試就好了。”

兩人同乘轎子正往大報恩寺去,蓁蓁微微掀開一點轎簾,大報恩寺琉璃塔已在眼前,高聳入雲的琉璃塔身在陽光下金碧輝煌,風過塔身,層層銅風鈴齊響,清脆叮噹繞在每位香客身邊。

“太美了啊。”蓁蓁瞧得眼都直了。

“是呢,不少紅毛子還特地來畫了西洋畫帶回去,我小時候聽說有個紅毛子在大報恩寺外邊畫邊哭。”

她放下轎簾道:“這就鄉下人了。”

“西洋沒見過國朝昌盛物博嘛,若是他們見到紫禁城,更要嘖嘖稱奇了。”

“宮裡也就是給人看的,不如這兒,人煙氣好。”

李氏笑道:“德主子啊,前頭就到了,您這回要什麼都能開口和掌櫃的問,大報恩寺外都是撿漏的,我家爺說就數這家漏最多,咱們去撿撿。”

於是二人攜手進了一文玩鋪子,裡頭放着各色寶瓶、文房四寶,又刻本書卷琳琅滿目。

兩人進了,又店家引入在內室坐了,寒暄幾句罷蓁蓁問:“您這兒可有董其昌董文敏的好物?”

李氏坐在旁邊給她立馬使了個眼色,蓁蓁不解,店家卻有譏笑之色:“夫人家中大人是做官的吧?”

蓁蓁不懂他一句話怎麼引得店家說這個了,店家讓小僕去取了一箱子來,他打開指着說:“夫人要的董文敏各有不同,就看您怎麼挑了。”

“不同?”蓁蓁還是不解。

店家無奈地說:“夫人是頭一回來吧,董文敏爲當今聖上所愛,所以這些年來收的大多是做官的,要說哪有這麼多董公的東西,還各個都是上品啊?所以就分了幾檔,您要是不差錢,就挑着好的來,這裡有卷月賦並有前朝幾位閣老的題字印鑑的,只是作價千兩。”

“千兩?”蓁蓁唬得一跳,就是之前欒大去問一卷米芾的畫也不過千兩,這店家開價可夠黑的。

“這樣的好東西都是要往宮裡的送的,千兩,萬一換來地方督撫大員,千兩算個什麼,萬兩也回來了。”

蓁蓁瞬時心一沉,又問:“那別的呢。”

“這一卷麼,王叔明畫的,有文敏題字,算二檔,折一半價就能拿走。另有的麼,嘿嘿。”

店家起出兩卷展開,蓁蓁一瞧也是不錯的東西,她不解,店家說:“這也就十兩的事,不也一樣嗎?”

“你埋汰誰呢!”李氏先不肯了,她吩咐道,“那兩幅我們都收了,你再拿旁的來。”

店家識人看色,連忙又拿了一些青銅器皿、硯臺官窯,尤其以一汝窯筆洗和一鈞窯梅花瓶最爲珍貴。蓁蓁不能辨真假,只見李氏點頭,也不再多問。

其餘大多是些吳門字畫,好玩的團扇冊頁、美人圖,她看了入眼的也有些,只想着一併帶回去和細瞧。一直到最後,蓁蓁展了一幅扇面,卻是文徵明畫的梅花扇。

“好物!”她問道,“店家,這個……”

“夫人好眼力,只是這個不巧得很。”店家長嘆氣,“這本是一對扇面,您瞧這背面的梅花詞,只是上闕,另一闕在另一面上。可之前來了位不講道理的爺,非強買了下闕那面,小的讓他都帶走,他還不肯了,出了雙倍價奪了去,可憐這面孤零零地落在這兒。”

“這可太可惜了。”李氏也惋惜道,“文氏的梅花扇還是一對,這人也忒不講理了,一對扇面就此分開,後會無期了。”

“可不是嘛……”店家長吁短嘆,蓁蓁實在太愛這面梅花扇,店家逢她這樣的大主顧,又這扇子其實早掙回來了,便贈與了她。

一直近黃昏,蓁蓁才與李氏心滿意足地回江寧織造府。

···

江寧織造府正是曹氏目下在南方所住,曹寅之父與年初在江寧織造上病歿後,曹寅回江寧治喪並監理江寧府織造事宜已有半年,皇帝此回駐蹕江寧府自然選擇在曹府,其外還另見了自己的乳母孫氏。

皇帝正讀納蘭容若新爲曹寅所作的曹司空手植楝樹記,他隨口讀出:此即司空之甘棠也。

六阿哥胤祚也在一邊,遂問皇父:“皇阿瑪,何爲甘棠?”

“容若,這是你寫的,你與六阿哥說吧。”

納蘭長拜便將召伯甘棠解與六阿哥,並說:“詩三百甘棠作: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敗,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說。便是懷念召公之德。”

皇帝問胤祚:“如此可懂了?”

“這是以古人召公之德喻這位司空了?”

“正是,司空乃是這位曹寅大人的亡父。容侍衛正爲他所手植的楝樹作文,感懷他在江南的功德。”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胤祚復讀了納蘭所吟詩經問,“可是望曹寅大人仍保有司空之德啊?”

童言無忌,曹寅卻一下跪在地上泣道:“奴才不敢。”

皇帝心中也甚是複雜,曹家兩兄弟,曹宣雖是乳母親生,可論才德實幹他的確更重曹寅許多,如果不是如此,也不會在曹璽後事上諸多糾結了:“楝亭你起來吧,你的爲難朕何嘗不知道啊。”

納蘭扶了曹寅起身,卻看着六阿哥對皇帝道:“臣剛剛不過只念了一遍甘棠,六阿哥便能複述,又能解其中奧妙,着實聰慧過人。”

胤祚這些日子總跟着皇帝,最仰慕容侍衛的才學,這回聽他竟然誇了自己一下子漲紅了臉,反而不好意思地縮到皇帝身後軟糯地說:“皇阿瑪……”

“哈哈哈哈,胤祚你也會害臊了啊。”皇帝把胤祚從身後抱起來,又對容若道,“他近日回去就是歇息時也總誇讚你,既然你又誇他聰慧,不妨等他開蒙了,多多教授於他吧。”

納蘭正有詫異,皇帝安慰道:“無事,就是讓你多教他些詩文罷了。”

納蘭容若這才心安,他知皇帝正爲皇太子尋覓良師,如讓他教六阿哥倒也妥當,以六阿哥的聰慧靈敏,多和他學詩詞歌賦這些富貴閒人所愛,的確是良策。

···

蓁蓁當然還不知道這番故事,她進園子的時候,李玉來報皇帝還在曹家書房,只讓李氏陪伴她遊園。

“我倒不知道董文敏竟然這般低評。”蓁蓁感嘆,“真是如此?”

“豈止啊,本來南邊最重的就是文徵明公的東西,您就瞧那對梅花扇多難得,一個是文章好,一個是心思精巧。如今董公東西貴重,還是因爲聖上喜歡董書,於是不少北邊的大人都到南邊高價買了敬獻宮中。”

“可我瞧着,董公也未必不如文公啊。”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東西不好說。”李氏想想自己和這位娘娘投緣,這位娘娘也不是什麼不講理又愛抓小辮子的邪性人,於是又說了兩句實話,“要我說嘛,董公的字是肉了點,上不如二王褚柳俊逸瀟灑,下也不如吳門四家風流了。”

蓁蓁點頭,心中記下要回京與惠妃論辯此事。恰巧轉至一處假山,李氏突然朝遠處的小亭喚道:“大哥!”

李煦被她叫住,立馬低頭跪地請安:“給德主子請安。”

蓁蓁強忍了波瀾道:“李大人起來吧。”

今時不同往日,外臣不好與宮嬪多語,她拉着李氏自然往別處去了,倒是李氏和蓁蓁笑笑談:“大哥特從寧波過來伴駕,皇上誇他在寧波任上做得好,我家爺都說他怕是很快就能再得高升呢。”

“夫人好福氣。”蓁蓁心底發涼也沒了再逛園子的樂趣,就打發了李氏回去,只和秋華一起繞着假山上的長廊閒看。

秋華見她不對勁便問:“怎麼了。”

“這個李煦啊……”

蓁蓁一感嘆,秋華也想起往事了,又怕蓁蓁回憶起孝昭皇后在時的日子,勸她道:“李大人一點瞧不出當年御前受罰的樣子了。”

“誰也不是當年的樣子了。”蓁蓁很是傷懷,箇中緣由不是秋華所能參透,她走過長廊扇扇花窗,在盡頭處的一扇外卻瞧見了應該走了的李煦。

雖說是在宮外,但外官與嬪妃相見到底不合適,秋華擋在蓁蓁身前替她說:“大人請回避。”

李煦跪下舉起手裡捧着的東西。“奴才有東西要獻給娘娘。”

秋華板着臉道:“大人出身內務府應該知道規矩,若真有東西要給娘娘只管去找海拉遜大人就是。”

李煦道:“不是什麼值錢之物,只是奴才的一點心意想當面程給娘娘罷了。”

秋華瞧着蓁蓁,蓁蓁輕輕說:“你去看看吧。”

秋華“哎”了一聲,繞過牆角從李煦手裡取了東西來,“主子,您看看。”

蓁蓁看了一眼就愣住了,秋華懷裡抱着的是一打白紙。

此時李煦的聲音從花窗後頭傳了過來。“這是徽州澄心堂的紙。”

蓁蓁指尖輕觸那紙面,果然如書中所載“膚卵如膜,堅潔如玉”。

“這李大人也奇怪,宮裡不缺紙,爲何要送主子紙呢?”秋華一臉的疑惑不解,這李煦如果送個什麼金銀珠寶古玩玉器的她立時就退回去,也不會拿來給蓁蓁瞧了。

她不懂,蓁蓁卻是懂了。

“罄澄心以凝思,眇衆慮而爲言。籠天地於形內,挫萬物於筆端。始躑躅於燥吻,終流離於濡翰。”——他在用陸機《文賦》的話告訴她,若是宮中難以心靜,就訴諸筆端,化萬般心結爲筆墨。

“主子,還有一樣東西。”

蓁蓁剛纔只注意到了紙,這會兒才瞧見秋華手裡還拿了個黃梨花木的小匣子,蓁蓁打開蓋子,一股厚重的香味幽幽地散了出來,匣子裡裝的似是一串沉香木的佛珠,每一顆都只有指甲蓋大小卻打磨得滴溜滾圓,上面隱約可見刻着觀音,甚是精巧。

她瞧了一會兒輕輕合上蓋子遞給秋華。

“澄心堂的紙我就收下了,這沉香木的佛珠還是請大人收回去吧。”

秋華把黃梨花木的匣子送還給了李煦,李煦也沒再說什麼,抱着匣子退了下去。秋華走回蓁蓁身邊亦是不無感慨:“一晃眼竟也過去這麼多年了……”

那個風雪夜跪在翊坤宮院子裡有些莽撞的年輕人如今蓄起青須成了一方的父母官了。

“回宮後把庫房裡的那盒湖筆尋出來吧。”

秋華問:“是紅色錦盒的那個麼?”

蓁蓁雙眼氤氳,靜靜地笑了,“是呢,就是那一盒。”

···

不日,聖駕便離開江寧,返回山東地界,臨走之前秋華清點箱籠發現比來時都多了兩車不止。這裡頭有蓁蓁自己在江南採買的,還有各路官夫人們孝敬的。這些禮物都是正當走得內務府的路子,皇帝看過刪過一輪最後留下的,多是一些江南當地特色之物,古玩玉器之類的都讓皇帝退了回去。秋華在清點單子的時候意外地瞧見一串沉香木的佛珠,果然隨後她就在箱籠裡找到了那個黃梨花木匣子。

蓁蓁拿着瞧了許久,最後長嘆一聲對秋華說:“他既如此有心就別辜負他的心意了,替我好生收着吧。”

平素這個時候胤祚保姆要帶着胤祚來請安了,今兒卻遲遲沒出現,蓁蓁對霽雲說:“六阿哥去哪了?怎麼今兒這麼遲?你且瞧瞧去。”

一盞茶後霽雲回來說:“皇上把六阿哥叫去了,說皇上叫了容侍衛去做詩,讓六阿哥在旁聽聽學學。”

蓁蓁一聽沒好氣地笑了,“他纔多大的人,哪在旁聽聽就會作詩了?這孩子,這回來江南整天就跟在他皇阿瑪身邊到處玩,沒得把心給玩野了,回宮只能守着四方天的時候就要鬧了。”

秋華在旁勸道:“主子莫多慮,六阿哥素來乖巧,奴才瞧六阿哥平日裡坐得住沉得下心的不止於此,何況小孩子忘性大,回宮後過幾天也就把這裡的事都忘了。”

蓁蓁聽了也只能嘆一句:“都是被他皇阿瑪寵的,皇上也是瞎胡鬧。”

瞎胡鬧的哪裡只有一個叫皇帝的,在蓁蓁眼裡瞎胡鬧的皇帝現下覺得瞎胡鬧的人簡直一隻手都翻不過來,恭王此刻正搖着一柄新扇子坐在皇帝下手哼小曲,皇帝“砰”一下又拍了下桌子:“常寧你行啊,你真行,你今日把話說清楚,是不是真準備帶回去了?你說!”

皇帝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常寧罵道:“你別以爲老祖宗慣着你,老祖宗要是見着你爲了這麼個下賤人糟蹋了萬金,你看她會不會打死你!”

恭王本來扇着扇子,桃花眼撲棱撲棱地正自得呢,聽見皇帝說萬金,桃花眼總算正眼瞧皇帝了:“皇兄,你說對了啊,我就怕這個,就怕這個!”

“你知道怕就好!”皇帝總算順了半口氣,“你到京城之前把人趕回去,老祖宗那兒朕就幫你遮掩了。”

“啊呀,人我都已經先行一步送回京城裡 。”恭王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主要是怕啊。”恭王湊到皇帝跟前諂媚道,“回京城,恭王府大概要揭不開鍋了,要不我把您賜我的皇莊賣了一二,好熬到正月您給賞年份。”

“放屁!”皇帝一下子把自己的扇子給甩了出去,常寧剛想拿自己的扇子擋臉,又不捨得,抱着扇子躲了一尺遠,皇帝見狀怒斥道,“你還有沒有正形了?你但凡有二哥一星半點好,朕都饒了你了,家裡沸反盈天是你自個兒的事朕懶得說你,你現在都污糟到什麼下賤人了!”

“身爲下賤,心爲高潔啊!”恭王不服氣頂嘴,惹得皇帝又要罵他。

明珠是覺得自己最近流年也不大對,自家兒子也帶了個女人回去,當然比恭王這個六旬老妓是好點,但也夠糟心不已了。現在麼,他本來只是被招進來和皇帝議幾樁官員認命的小事,結果這下又撞上了恭王在這裡鬧大不敬。他心裡全是悲鳴,不幸啊不幸,造孽啊造孽,他是得罪哪路神仙了,非要杵在這裡瞧這兩皇兄皇弟的對峙。

“朕告訴你,餓死你活該!”皇帝指着明珠吼,“回去就給一個個吩咐了,誰敢接濟這畜生王爺,朕就降級罰俸罷職,你們自己盡着挑。”

明珠渾身一哆嗦,只見恭王又跳了過來:“明相是最不怕的,誰不知道明相家葉赫國主之後,家資百萬,您頭一個可憐可憐本王。”

明珠又氣又怕,立馬就給這胡鬧王爺跪下了:“臣不敢臣不敢啊。”

“常寧你夠了!”皇帝再也忍無可忍,“樑九功,轟他滾,滾得遠點!”

“得勒,您餓死親弟吧就,走了!”恭王竹扇一甩,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皇帝又氣得哆嗦了一下,閉着眼給自己順了好一會兒才平靜說:“明珠你起來吧。”

明珠連摸帶爬地起來,完全沒了平日的相爺風度,正縮着肩膀想長話短說給皇帝把事都彙報了,結果皇帝先提了他最不願意講的事情:“容若鬧的那個如何了?”

明珠很想又跪在地上大哭一場,磨磨蹭蹭回話:“回皇上,成德,唉,臣是勸不過來了。”

“哼,勸不過來你就打。”皇帝還在被恭王氣得半死的怒氣裡,聽見明珠這不爭氣的回話就發了狠,又見明珠眉頭緊鎖,無奈道,“罷了,你回京交於你夫人處理吧。”

明相夫人是什麼人物,皇帝心知肚明,英王阿濟格家的格格,當年嫁給明珠前英王家連宗室都革除了,都以爲明珠要退婚的時候,格格送了匕首給明珠留下一句:大人自決。自後嫁與明珠琴瑟和諧,當然,明相夫人敢婚前就給明珠送匕首,婚後更不會給明珠什麼在內苑長袖善舞的地方。

這一句話就是告訴明珠,不懂事的兒子自然有你夫人收拾他。明珠本來也就這麼想的,就是覺得皇帝來說有些丟人罷了,他不甘地回:“臣遵旨。”

“另外,此次有人蔘他的都是小事罷了,說到底還是眼紅。曹家內部不合良久,好不容易現下太平了點,別讓孫嬤嬤又生出怨來。朕回京以後自有安排。”

容若與曹寅交好,這回容若在江寧爲曹寅寫序也有明珠在後使力,他躬身道:“曹寅文采、能力都爲一流,不宜埋沒啊。江南文人如姜宸英、尤侗、朱彝尊等都有與其有來往,皇上開博學鴻詞科,這些人都不定應詔,而通過他或能收攬,更不要說傅山等遺老桀驁不馴,如若有他在……”

“朕知道他是能幹人,緩步來吧。”皇帝撿了自己的扇子敲敲明珠的肩膀,“三藩或許八年,人心豈能是一日之功,細水長流吧。”

皇帝想南巡至此也總算有了結果,明孝陵也罷、孔廟也罷,真戲真情,假戲假意,但得萬民歡呼,也不枉費這兩月的忙活了。如此想,其他皆是小事不足爲道。

他甚爲得意,對明珠道:“功德圓滿啊,明珠,下次咱們南來的時候,望黃河清淨,咱們能去拜河神廟啊。”

明珠力挺靳輔多年,皇帝這一句就是含了極大指望又兼含萬分信任,他心中得意、慎重、欣喜併發,連忙跪在地上:“臣定不負聖恩。”

十一月二十九,京中已寒風瑟瑟,聖駕回鑾,於是甲子南巡終告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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