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造

負重前行誰都不喜歡,可想要輕裝上陣卻絕不容易,因爲曾經這個世界是一個以負重前行,朗朗上口爲博學,還沒搞清楚對象就敢打敢拼爲美的世界!

單獨拿出這個“造”字,可能會越看越覺得陌生,可是它與其他字組合起來,便會變得顯而易見,習以爲常。

各種造,最典型的兩個一個編造,一個創造。而編造絕非創造。

編造是爲了某個不可告人的目的,將現有的東西拿過來幾樣,揉一揉,狠狠錘幾下,使之變得面目全非又似是而非,從而產生莫名其妙的神秘與深奧感,再通過杜撰好的宣傳通道,達之大衆以達到特定目的的這麼一個過程。

因其特性,使得編造這個詞兒在相當時間裡充滿了破壞性,不光阻礙了生命進程,也因之產生無數生命之間的紛爭。

“鬼族熱愛光明自然,覬覦繁花似錦的人間……”

這句話就是編造且用心險惡至極。

可直到紀元之前,幾乎所有的生命都在各種各樣初生的,演化進程中的,完結的編造中苦苦掙扎無法自拔。

一個核心詞,一堆枝枝蔓蔓的故事,數不清的有效事例,信以爲真的被有限證明了有用的模型……可即使如此,也不能說明這不是編造。

在想象中認識自己,藉助工具認清自己和這個世界,並且思考之間的關係,拓展生存的邊界。

趨利避害,如果認同這一句的話那麼所有生命便存在了一個根本上的共性,那麼共同,協同也就因這求存的共性驅動下,成爲了可能。

……

“那麼共同存在的作用就是別說冠冕堂皇,空洞無物的話,力所能及的讓這個世界永遠向簡單,更簡單,創造一個已知且無害的生存領域……”龍呈均的聲音依舊渾厚,在共同本部的集會上做着並不冗長的發言。

冠冕堂皇?

好新鮮的字眼兒。

空洞無物?

近乎被遺忘的詞彙。

簡單!

卻是以萬年爲單位的大宇共同締造者們一直追求的目標。

即使現在的共同公約所剩無幾,寥寥數條,可卻依舊沒有誰說上一句“完善”,這兩個臉上貼金,細思是絕不可能的字。

完善不是多麼?

越來越多,越來越細,繁雜的讓機器都感到崩潰……卻可讓既得利益者心懷大暢,志得意滿,安全感爆棚?

其實不,在道德進步的前提下,在沒有飢餓,貧窮,高低,戰爭,利益激情的實在中,完善從來都意味着少,盡頭即是無。

這種場合下唐玄從來都不會怎麼發表意見,聽得多也只是微笑。

而共同本部發起或更改的任何事情,也都需要全體共同成員於光網中進行公決。

從前是一定比例的贊同即可通過,而今卻是一票不贊同即被否決。

世界越平靜,萬年度過越多,這些愈發強大的修者生命,不管從道德還是修爲,思想還是覺悟,早都全面超越了曾經想象中的所謂仙神。

畢竟,不管怎麼想象,總有高高在上的存在,即使給你一個通天的傳說,你上去的美好也只是在其他人的想象中。

假設有真實情況的話,你也得小心翼翼的趴着,跪着,在等級森嚴中,苦熬着所謂的長生不老。

想象越完整,那麼可活動的空間也就越可憐。到後來那些可憐巴巴的閃光點在末日下徹底崩塌的時候,一切想象乃至編造也就不存在了。

當求存協同徹底激發的時候,當恍然大悟中覺察到,不是太陽還能活五十億年,生命延續也可以這麼久的時候,當資源耗盡,卻連遠一點的星空都去不到的時候,當高談闊論,洋洋自得,愚弄衆生在天雷與暴雨,水火交侵下戛然而止的時候:

生命,只有生命自身的躍遷,於不可想象中突破,似乎成了上天無路上的一根鋼絲。

生命的進程,一旦選擇“有爲”就難以逆轉。所有逝去的時間恰好可以產生捉襟見肘的火花,爲共同存在的生命,於劫滅前點亮希望的燭火,那麼,頂着“天之驕子”的自我封號,打着各種旗號瘋狂的推動時空向劫滅演進,以及在整個過度有爲而絕不反省,只是狡辯的過程中所“花費”掉的時間,損失的火花,又該如何去彌補?

生命的悲哀就在於附庸的開局,漫長而艱辛的過程,卻被要求絕不迷失。

更別以爲失去了生命,時空歲月會怎樣,恐怕最初等的認識形態都能夠相對客觀的說:“嗯,恐怕會更好。”

紀元時代,全民皆修。

紀元之前,誰是敵人?誰是對手?

是同類,還是不符合你審美的生命存在?亦或是必須要充分利用,壓骨榨髓的靈性生命體乃至連大地都要扒皮抽筋亦或是澆築上鋼筋水泥?

還有所謂日漸遙遠,被塗抹的不成樣子的自然?

恐怕都不是。

若強行找一個同恰的死敵出來,那麼就是永遠輕描淡寫中自嘲,心裡卻絕不會承認的自己!

再看當年,唐玄在那個時候,不過是羅夫山後,修煉着不起眼的玄玄氣的一個小小修者。

無爲,平和,悲憫,前行!

從開始,到現在,即使唐玄已經站在了實在與想象中所有世界的至高點,更是一個擁有着絕對強大的力量修者,也從未隨意剝奪過任意生命存在的權利,更從未將“衝啊”,“殺啊”,“爲了……”掛在嘴邊,卻一直向前,從未絕望,甚至忘記了希望。

不忘初心,從來都不是一個輕飄飄丟出口來來,看似深情款款,實則綿軟無力的詞,它需要被踐行。

世情隨着時空的運轉,是永遠也經歷不完的,只能讓一切簡單,只有初心不改。

不難也難,前提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待求存的天性,更要在紛雜煩亂中去中和天性發生的作用。

起碼在今天的大多數生命來看——永恆如此簡單……

不止今天,站在現在看過去,能剩下來的恐怕大多是呼之欲出卻上天無門的情緒,激情也好,平淡也罷,熱血沸騰抑或有之,只是空蕩蕩少了填充,許多人或事兒已然模糊。

這裡面,既有楊柳岸,曉風殘月的荒涼酸楚,也要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枯寂。

黃河之水天上來,可天在哪?

奔流到海不復回,不復回的僅僅只是濤濤之水麼?

盛唐的詩,古宋的詞,似乎已將萬物的美好,生命的無奈與茫然說盡了。

如果……最無奈,回憶……最難說的清!

……

共同本部周圍盡是未經雕琢的羣山,連歸歸整整的山路都十分罕見,許多桃源獸和母星上遷移過來其他物種生活在這裡,山林裡很熱鬧。

大樓前面的廣場,除了那旗杆,旗幟之外,沒怎麼經過修飾的廣場上,如今已是綠草茵茵,黑土依舊。

這幫締造了大宇永恆的生命,彷彿不知道怎樣將自己變得威嚴,更不知道如何通過恢宏建築物來渲染自己的偉大,還不會運用力量與權力攫取什麼好處的傻子一樣,開完了會,嘻嘻笑着三五成羣的站在廣場上的虛空中,望着身影忽隱忽現的唐玄,指指點點的。

包括曾經弱不禁風的元士龍呈均,在場的恐怕修爲最弱的也已經去到大乘涅境往上,身上更是瀰漫着濃郁的不朽的氣息。

而大庭廣衆之下的唐玄,開始還一板一眼的演示着黑白時空組成的那個古怪的圓,隨着他的動作中越來越快,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了起來,這是一種於有聲中,卻萬分靜謐的怪異感覺。

空中的唐玄再一次雙臂拉伸,隨後環抱,掌心相對處:黑圈白色句點,白圈黑色句點,又一個完美而古怪的圓誕生。

廣場上空黑壓壓的漸漸聚滿了修者,所有人都看的不明所以,卻又津津有味。

若非津津有味,也不會聚滿了以沉醉的眼神觀望的修者……

在這個沒有表演藝術家還有200塊錢一天的羣衆演員的“真實思想”年代,若非津津有味,也早就沒有了觀衆,無需對任何存在,賣弄任何虛情假意和無奈。

而唐玄像是進入到某種狀態一般,雙手協同的動作看似緩慢,實則已經快到了追星逐電的地步,只是他控制的很好,既沒有震盪虛空,舉動之間,反而隨着速度的無限制增加,變得更加清晰。

只是不知不覺間,一個不明產生,環繞其周身的黑白圈漸漸地清晰了起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整個大宇世界時空的震盪。

儘管這種震盪很輕微,但在場的修者們卻都清晰感受到了。

沉醉的目光的同時,又帶着驚奇。

本來以唐玄此時擁有的力量,彈指間,潰滅無盡恐怕都是有些謙虛的形容。

而若是神意,身體,元氣協同起來,則更是絕對強大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只是,此時在唐玄身上,看不到一點元氣運行的影子,更看不到神意縱橫瀰漫的樣子,更沒有以無界之體干預動作的跡象……

這一切於不斷重複中,更像是自然,也許就是自然,於自然中,於大宇世界一點方寸之地,憑着平凡的動作,引動世界共振……

所有人都不會懷疑這一點,此時唐玄就算是一個沒有絲毫修爲的元士,也絕對可以搞出這麼個圓來在世界迴響。

修者們目不轉睛,而唐玄則雙目緊閉心無旁騖的造着一個個圓。

世界是什麼?

此時在唐玄的下意識感知中,身體之外的盡是洶涌激盪的能量粒子在波動。

它們無聲無色無光,更浩瀚無盡,一股屬於空間,一股蘊含着時間的味道。

二者交融,糾纏,演化出無盡的變化,成就了身外之一切。

強名之,可謂之:陰、陽!

陽者具顯,恆定,穩固;陰者暗融,周流永動,若虛實在,與陽交互作用,相輔相成,演化萬千。

陰、陽,即是時、空!

當唐玄睜開雙目的時候,異象緩緩消散,似乎意猶未盡的樣子。

暗自發出一聲嘆息聲,修者們迷醉但更迷惑的目光讓唐玄心中有些失望。

如果說陰陽即是時空的話,那幹嘛不單純說陰陽或是時空就好?

再創造出一個意思相同,形狀各異的表述不是多餘麼?

從難以捉摸的時間定義,再到翻手陰陽的重複,絕對之上的唐玄似乎又走上了另外一條追尋的路。

這條路上,同樣孤獨,從眼前修者們的眼神中都可以看出明晃晃的三個大字:不明白……

唐玄笑着搖手,大家紛紛散去。

獨立虛空,天地靜寂,只是這世界不再有荊棘,不會再豬狗般內耗。

“是我太心急麼?”半晌之後,唐玄忽然笑了,不知道怎麼突然想起曾幾何時,那些以短短數十年壽命,脆弱到只剩下嘴的年代,以及那些生命。

可以想象他們其中的一些存在的,指着時空、生命、存在等大談特談所謂意義,一嘴臉的捨我其誰,生不逢時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實際上就連自己的明天在哪裡,都搞不清楚。

畢竟希望的終點逃不開蒼白的“養老”二字。

可就是以這樣的脆弱的累積,纔有今天的永恆,不是麼?

前者的偉大之處也在於此。

對的,錯的都在永恆的進程中,只要有了結果,否則一切空無,討論對錯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絕對之前,一切相對都有意義:相對的覺悟,相對的真相,相對的立場,相對的對錯……

假如現在的“字”是過去創造,那麼即使其無限多,也無論如何也組合不了表達真實未來的語句。

否則,過去,現在,未來,在整個時空上的延展都將成爲生命的錯覺,成了一種匆匆而過的假象。

永恆似乎來的太快,除了共同體制之外,唐玄覺得有必要給予這樣的世界一個公認的思想,作爲生命繼續向前的強大支撐。

陰陽,時空是不夠的,還要有可以成就絕對生命的路徑……

是編造,也是創造,更多的是關於絕對的感悟。

在這條路徑上,所有的規則例如所謂天道渡劫,所有的必須……才能……等想象假設都將不復存在。

仍然是尊重生命個性之後的元氣,身體,神意的高度統一,不過這次前進的方向卻是絕對客觀的世界實在,恆定延展時空的陰**象。

生命自誕生以來,“客觀”就成了如影隨形的笑料。

光波與震動產生的生物電,造成了眼見爲實的假象,曾一度被奉爲至理名言;整個生命形態乃至種族包括對宇宙的認知,不過是一個個建構好了的思想模型,隨時被證僞,卻也在各種場合,被堂而皇之的從各個翕動的嘴裡,被冠之以絕對、客觀……

即使永恆年代,就是唐玄等不封閉六識,以神意感知這個“多彩”的世界,都不敢道一聲客觀,更不用說再來個癡心絕對,何況從前連飛行這種本能都嚴重依賴於外物,個體生命脆弱到一塌糊塗的星球時代……

永恆時代的誕生標誌着大求存的掙扎,徘徊時代的落幕,那麼求真之後會是什麼樣?

這一點就是唐玄也沒有什麼頭緒。

……

第二日,唐玄悄悄帶着家人來到通往天空之上世界的始發站旁,一瞬不瞬的望着這座矗立宇宙虛空裡的巨大拱形建築,思緒似乎順着這裡,延伸到無盡距離之外的天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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