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馭氣司大殿的右面,有一個小院,裡面有幾間樸素的瓦房,如果不是門口的牌匾,誰也看不出這是大名鼎鼎的馭氣堂。
進入小院,迎面是三間正房,旁邊則是各兩間偏房,正房中間橫擺着一條漆黑色長桌子,桌子上擺着幾本藍皮登記冊,後面坐着兩個四十歲左右的氣子,從身上流露出的氣境看來,大約只達到了大氣師階段,一個胖子臉上彷彿隨時都能擠出油來,另一個瘦子就像一支幹癟的竹蜻蜓,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他吹飛一樣。
兩人都身着紅藍相間盔甲的人,這是馭氣司行政人員的標準穿着,而作戰人員則根據級別高地配發不同顏色型號的盔甲。
此時正有十幾個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在門外排隊等候。
“韓青!”一個公雞一樣的聲音從裡面傳來,由於馭氣堂前面的院子極小,聲音經過院牆的反射,不停的在院子裡迴盪,引得周圍人們一陣大笑。
“肅靜!肅靜!”瘦檢察官極力拍着桌子喊道。
“到!”只見隊頭的一個身着藍色長衫,個子不高但身材健碩的少年快步走了進去,少年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笑,始終是一臉嚴肅。
“怎麼這麼慢啊!”段風一邊抱怨,雙手一邊緊緊握住手裡的竹筒。
“你確定它能矇混過關?”柳雨微指了指段風手裡的竹筒。
爲了方便,段風乾脆就把寒冰蛇養在了竹筒裡裡,又在竹筒上紮了幾個小孔。
他發現,寒冰蛇的身體能夠不停的發出涼氣,因此在竹筒紮了許多小孔,這樣就會有涼氣源源不斷的從竹筒裡散出,他把竹筒當成了天然的取涼器,即便睡覺也會摟着它。
“應該沒問題的,那兩個考官都是低境界氣子,應該看不出來。再說,我還有這個呢。”段風指了指腰上掛的腰牌,也許檢察官沒見過自己,但是段府的腰牌他一定認得。
段風的腰牌是銀色,而其他人的腰牌則是藍色,顯得與衆不同,鳳凰城裡的人都知道,銀色腰牌是隻有城主段家的人才能佩戴的。連馭氣司的少司命也只能佩戴紫銅色腰牌。
“趕緊結束吧,結束了你還得陪我去玩。”柳雨微將雙手掛在段風的肩膀上,百無聊賴的說到。
段風剛要說話,突然從門外傳來一聲叫喊,“少司命到!”
段風不禁打了個冷戰,嘀咕道:“他怎麼來了,不是說他從來不來的嗎?”
段風剛想回頭看看柳雨微,誰知她一聽“少司命”這三個字立馬就隱身逃走了,段風左右看了看,只能無奈的低下頭,祈禱柳南春沒有注意到自己。
只見柳南春從自己身邊擦過直奔馭氣堂,並沒有看自己,這時他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像鳳凰城中的大多數人一樣,段風也有些懼怕柳南春,雖然他本身膽子並不小,但是柳南春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冰冷的氣質讓人總是不寒而慄。
至於柳雨微,這個小丫頭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他這個哥哥。柳南春是不允許她跟氣子走的太近的,也不允許她學習御氣術,更不會允許她出現在馭氣堂這種地方。
按照柳南春的說法是“女孩子家整天跟一幫男人混在一起,成何體統!”
段風雖然不理解柳南春的這種想法,但是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過問。
但段風想不到的是,柳南春怎麼會這個時候來馭氣堂。他一般只有在氣境測試或是氣子正是入役的時候纔會來這裡的,甚至有時候連氣境測試他也只派自己的副將代爲參加。
“今天只是簡單的入門資格審查,他怎麼來了?”
段風本打算靠寒冰蛇矇混過關的,但是憑藉柳南春的氣境肯定能一眼認出自己的寒冰蛇是個贗品,到時候無法通過不說,還會丟了段府的臉,到時候大哥和父親那裡就更難交代了。
段風偷偷瞄了瞄周圍,打算趁人不注意溜之大吉,“晚來一天總比被少司命當場抓住要好的多吧?”他打算今天先逃掉,等明天再來,反正報名的時間還剩兩天,少司命總不可能明天還來吧?
正當他打算逃走的時候,公雞般的叫聲又從屋裡傳來:“段風!”。
段風嘴脣緊閉,緊緊握住竹筒的手心裡滲出幾滴汗水,擠出來一句“靠!”
“前面不是還有一個嗎?”段風滿臉堆笑的問道,並看了一眼旁邊坐着的柳南春,點頭示意了一下。
對於段風的到來,柳南春似乎並不感到奇怪,也不感到新奇,就像對待其他人一樣一副冰冷的面孔,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以示對段家的尊重。
“那傢伙,他的地靈獸死了!”胖檢察官粗聲粗氣的回答道。
“死了?”段風詫異道,“好好的怎麼會死了呢?”
“那傢伙的地靈獸是一隻百色蛛。”胖檢察官以便在登記簿上寫着什麼一邊嘆息道:“他爲了防止百色蛛逃跑,竟然把它養在了紫竹筒裡,還把封口給封死了”
“然後呢?”段風追問道。
“然後呢?整整七天!這孩子竟然把這事給忘了!”胖檢察官一邊搖頭一邊繼續在簿子上寫着什麼,“多好的一隻百色蛛幼獸啊,就這樣給活活悶死了。”
“悶死了?”段風不禁吃驚道,“靈獸不是神物嗎?怎麼能悶死吶?”
“小夥子,這你就不懂了,靈獸雖說是神物,”胖檢察官停止了記錄,好奇的看着段風,“但是現在的靈獸跟精靈時期的靈獸可不一樣了,現在的靈獸由於在人間的時間太久了,有很多已經失去了氣魂,所以靈獸在幼年時期是十分脆弱的,失去了氣魂的保護,幼年靈獸和普通人族小孩子一樣脆弱。”
“只有經過自己修煉或是與主人一起修煉,達到一定靈階的靈獸,纔會重新獲得氣魂,也才具有自我保護的能力。”另一個瘦檢察官補充道。
“我去!”段風趕緊打開自己的竹筒,看看裡面的寒冰蛇,還好,幸虧自己提前在竹筒上紮了幾個針眼,沒想到歪打正着,寒冰蛇還是安然無恙的蜷在竹筒的底部。
“拿來看看你的地靈獸。”胖檢察官將肥大的右手伸向段風。
段風不知道胖檢察官是不是真的沒認出自己,竟然會用這種命令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但是自己的名字在鳳凰城也是婦孺皆知,“難道還有和我同名的?”段風心想。
段風故意向腰間一摸,把腰牌遞給了胖檢察官,胖檢察官一看是銀色腰牌,雙眼頓時一亮,筆挺的腰板瞬間彎了不少,點頭哈腰的將另一隻手也馬上伸了出來。
“對不起,拿錯了!”段風滿臉堆笑的說到,隨手又將腰牌掛在腰間。另一隻手則將竹筒輕輕放在了胖檢察官跟前。
胖檢察官恭敬的伸出兩隻手接過竹筒,輕輕的將竹筒打開,只見裡面靜靜盤曲着一條三四寸長的紫色小蛇,蛇的通體都呈現出一種紫紅色,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紫光。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感覺不到氣元?”胖檢察官自言自語道,但是又不敢明說,於是又轉眼看了看旁邊的柳南春。
但這話被段風聽到了,段風不自覺的咬了一下嘴脣,並用餘光看了一眼旁邊坐着的柳南春。只見柳南春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不置可否。
段風感到很奇怪,他到底來幹什麼?
“我查一下百獸集。”瘦檢察官一邊擦着額頭的汗一邊說着去翻一本寫有百獸集三個字的書。
“怎麼沒有呢?”瘦檢察官滿臉疑惑的一邊翻着書一邊瞥了瞥柳南春,他仍然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
“你這書是盜版的吧!”段風提高嗓門說到,“怎麼可能沒有呢?這叫寒冰蛇,你再仔細找找。”
兩名檢察官互相看了一眼,誰也不敢做出決定,隨後兩人一起又轉向段風。
“寒冰蛇?”兩人互相看了看。
“怎麼?不信?我還會騙你們嗎?”段風故作鎮定的說到,“開始我也不信,這也是文伯告訴我的,不信你去問問文伯。”
作爲段府的大管家,文伯在鳳凰城的名聲還是衆人皆知的,最重要的是這他們手裡的《百獸集》就是文伯主持編寫的。
兩名檢察官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既然是文伯他老人家說的,那一定就不會有假了。”
兩人又同時看了一眼久久沒有說話的柳南春,他們也奇怪柳南春這次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自從進了馭氣堂,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的坐着。
只見柳南春緩緩起身,走到了段風身旁,兩名檢察官往後退了一步,雙手垂立,臉色蠟黃,好像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等待着柳南春的訓斥。
柳南春並沒有理會兩個檢察官,而是接過竹筒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寒冰蛇,只見一股紫氣跟隨柳南春的手指沿着蛇身輕輕劃過,他只覺得一股涼氣沿着指尖浸入手臂,他輕輕運功,只覺得那股涼氣又自覺的退出了他的體內。
此時的段風內心就像有一萬隻草泥馬在奔騰一樣,腦門上汗都出來了。
“原來如此,”柳南春微微點了點頭,隨後拍了拍段風的肩膀,突然,他臉色一沉,以往每次碰到段風,他都能感覺到一股至陰之氣,那是五陰劇毒的作用,但是現在他竟然什麼都感覺不到,五陰劇毒彷彿消失了一般。
柳南春雙手順着段風的胳膊撫摸下去,原本被封禁的筋脈彷彿被人打通了一樣,他驚訝的看着段風,他從未聽說過世上有人能夠解五陰劇毒,但是段風身上的毒的確好像消失了。
直到柳南春看到段風手心裡的那個黑色斑點,那說明封印他氣脈的那股真氣還在,柳南春心裡這才放鬆下來,道:“風兒,好好修煉。”然後就轉身離開了馭氣堂,留下段風一臉懵逼的站在原地。
段風被柳南春的舉動搞的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又不敢輕易躲開,只能默默的忍着,直到柳南春離開,才鬆了口氣。
此時那個胖檢察官趕緊湊了上來,看了一眼寒冰蛇,喊到:“氣境顯現出來了!”
只見杯內的寒冰蛇顏色明顯比剛纔鮮豔,透出的紫光也更加明顯。
段風擦了額頭的汗,馬上湊了上來,故作深沉的說到,“我早就說過,這是一種新的地靈獸,你們還不信,還是少司命有眼光。”
“是是是,是我們氣境淺薄,剛纔沒能感覺到它的氣境。”胖檢察官謙卑的說到。
“那——”段風說着指了指桌子上的入籍簿。
“馬上入籍!”胖檢察官笑着說道,提筆在簿子上寫着什麼。
“您是在天字一號靜閉室,這是鑰匙。”胖檢察官說着,雙手將一把鑰匙遞給了段風。
“現在就可以去?”段風問道。
“隨時都可以。”瘦檢察官答道。
“那好,帶路!”說着段風跟在瘦檢察官後面朝內堂走去,並偷偷瞟了一眼不知什麼時候藏在房樑上的柳雨微。
只見柳雨微調皮的朝段風吐了吐舌頭,隨即又隱身遁去,段風無奈跟着檢察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