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距平洲的路途約有兩千多裡地,兩個人分別騎馬從京城出發,一路馬不停蹄,風餐露宿,只爲四哥免遭百毒侵害之苦,慕容恪的身體早就已經不堪重負了,正如那江姓老者所言,他的毒性已經愈來愈嚴重,若是再無藥可醫,恐用不多久,性命便不保了。
爲了減少路中不必要的麻煩,嵐禎遂將自己裝扮成男兒裝束,雖然身着男子的衣飾,掩去了許多女兒家的千嬌百媚,觀之卻更加顯得英姿颯爽,風流倜儻。與慕容垂並肩行走在一起,便難免會引來許多注目的眼光。
“禎兒,累不累?我們去前面小鎮上找一家客棧,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們今晚就在這鎮子上歇了,明日再趕路,你覺得如何?”
慕容垂勒住馬兒,轉頭望着嵐禎問道。落日的餘暉映照着嵐禎的身影,她的身上宛若披了萬道霞光,散發出萬道光芒,燦爛無比,那一刻,嵐禎的美,動人心魄。
嵐禎點頭同意。這裡距離京城約有七百里,雖僅僅是個小鎮,但這裡的民風卻很淳樸,市井之中人來人往,吆喝之聲不絕於耳,卻也倒是個繁榮的市井之象。令人詫異的是,這街上往來行走的,多半是男人孩子或老年婦孺,極少看到年輕女子出現,偶爾有一兩個經過,竟也是行色匆匆,用頭巾包了臉面。
二人來到一家“福來客棧”前停住了腳步。
“禎兒,我們今晚就在這家客棧歇了。”爲了避免引起別人注意,二人將馬拴在門前柱子上,一前一後進了客棧。
“呦,二位爺,一見您就是貴客,您能來小店是我們小店的榮幸,敢問二位爺今晚可是要留宿在本小店休息的嗎?”
只見那店掌櫃點頭哈腰一溜小跑着趕了過來,嘴上說着許多好聽奉承的話,暗中卻在不停打量着面前的兩位公子爺,憑他多年的經驗,這二位爺舉手投足之間所展露出來的貴氣以及非凡的穿衣打扮,定然非一般的市井公子哥兒所能比。
“請問,你是這裡的掌櫃嗎?我問你,你這裡可還有空餘的房間?”慕容垂隨聲問道,他的眼睛在堂內迅速掃視了一週,只見大堂內古色古香,幾張八仙桌椅擺放的規矩齊整,上面零零散散坐着幾個客人正在閒聊喝茶,從一旁樓梯上去,想來便是客房了。
慕容垂與嵐禎交換了眼色,這小店環境優雅清淨,看起來還不錯。
“爺,您說對了,我就是這店裡的掌櫃,下面那些跑堂的都是我們店裡的夥計,您能來我們店那是我們小店的榮幸,我們一定會讓您住的舒舒服服的,要不,您這就跟我上樓看看房間?”那掌櫃的熱情的張羅着生意。
嵐禎雖馬技嫺熟,可爭奈這一路長途跋涉,顛簸勞累,一刻不得歇息,她一個女兒身到底是不能與慕容垂相比的,乍一下的馬來行走,還沒走上幾步,便覺兩腿綿軟無力,早已是不聽自己使喚了,忽然一個踉蹌,幾欲跌倒。
慕容垂疾步轉身向前,一把將她攙扶住,慌亂之間,不小心將嵐禎外面的棉袍撩起,露出了紅色的蜀錦小內服。
只是他們不曾注意到,這無意之間的一個小動作,竟被一個人看的清清楚楚,自二人進得這家客棧,那人便一邊悠閒的喝着茶水,一便暗中不露聲色觀察着兩人的舉動。
“哦,對了店掌櫃,麻煩您幫我們挑選兩間上等的房間,賞錢自然是不會少的。”
店掌櫃聞之突然一愣,但很快便點頭應允,儘管他心裡疑惑,兩個大男人卻爲何要開兩個房間,可從事這行當這麼多年,他深知哪些事情該問,哪些事情不
該問。
不一會兒,兩人的房間便都安置妥當了,兩人就住在隔壁,房間內古樸典雅,甚是合二人的心意。
店小二兒給兩人打來了熱水,屋內一應物事俱全。
嵐禎此時感覺渾身疲乏,便想早點歇息,順手將二兩紋銀打賞給了店主。
“謝謝這位爺,您歇着,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說着,點頭哈腰的退出房間,可是他突然又推門進來,似有話要說。
“嗯?還有事嗎?”慕容垂此刻也在嵐禎的房間內幫忙佈置,見那店鋪掌櫃出去又進來,便好奇的問道。
“哦,是這樣的,”那店主撓了撓頭,頗有些難爲情的說道:近來小鎮不甚太平,從三四月份起這坊間突然出了個名不見經傳的採花賊,已經接連有好幾位年輕貌美的姑娘家不幸遭了難,駭的這鎮上稍有姿色的女子人人自危,白日裡也只好關門閉戶,更是不敢獨行獨居,這採花賊一時無法得手,近段時間來又將目標轉移至客棧,已經有多家客棧的外來姑娘遭遇過此事,您晚間睡覺一定要清醒些方好……。”店主人似在有意提醒着什麼。
“哦?竟有這樣的事?但不知這採花賊是個何等樣的人?”
“這個……,說實話小的我也不清楚,這鎮子上誰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呀,每次作案他都是蒙着臉,小的只是聽說,這人的輕功是極好的。”
“哦,是這樣啊,可這關我們何事?我們又非女子。”慕容垂故作不解的問道。
“哦,就是就是,那小的不叨擾二位,告辭了,您二位慢慢歇着,有事兒您招呼。”
店主人鞠了一躬,轉身退出房間噔噔下樓去了。
“禎兒,不要聽店家信口胡謅,你只管安心睡好了,明日還要急着趕路,休息不好怎麼行,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那採花賊不來便罷,若來了,管教他又來無回。”
“嗯,走了一天你也很累了,也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是。”嵐禎是真的困頓了,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慕容垂見此情景,將嵐禎安置妥當後,便回到自己房內去休息。
夜,靜悄悄一片。
此刻,嵐禎正睡着,夢中的她恍若置身在一個偌大的皇宮裡,宮中的一景一物竟是如此熟悉,擡頭向殿上寶座望去,那御座上端坐的不正是自己慈祥可親的父皇嗎?嵐禎興奮至極,撒嬌的跑向父皇,嘴裡一邊發嗲的喊道:“父皇,這段日子您去哪兒了?寶兒找不到您了,寶兒好想您……”
她遠遠的望見她的父皇正在朝她招手微笑,可是突然,父皇的臉色忽變,焦急的衝她喊道:“寶兒,危險,危險!”
望着父皇焦急的神態,嵐禎不知該如何是好,可即便有危險,自己也要先去保護父親纔是,於是她便不顧父皇對自己的警告,疾步如飛跑到父皇身邊,突然,她猛的嚇的一哆嗦,剛剛還是慈祥的父皇在向自己招手微笑,並且告誡自己不要上前,可是此刻,端坐在龍椅上的分明就是慕容俊。只見慕容俊正一手端着她的下頜,目光中透着一股陰森,一股寒意,他的雙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嵐禎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說道:“你終究是騙我的,你趁我不注意在我的湯藥裡做手腳,你這個薄情的女人,你想要我死,一直想要我死,這樣你就可以和慕容垂在一起了對不對?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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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俊說着,那目光變得越來越凌厲,他的手也漸漸由下頜移到嵐禎的脖頸處,她覺得自己的氣息越來越沉重,幾乎就要窒息。
嵐禎心內大驚,心中道一聲不
好,此刻,她只覺得渾身燥熱難耐,自己一直都是在爲慕容垂做事,慕容俊是絕不會放過自己的,此時此刻,嵐禎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趕快向慕容垂求救。
“救命——垂,快來救……”話沒說完,嵐禎忽然感覺自己的嘴巴被人堵住了,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這一驚只間,夢境已然醒了幾分,她想睜開眼睛,可渾渾噩噩中,卻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此刻,嵐禎已然感覺到了異樣,因爲有一種男人的氣息正漸漸侵入她的意識,這股氣息距離自己如此之近,而這個人卻絕非是慕容垂。嵐禎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手正在自己身上游走,忽然,內衣的帶子被解開了,嵐禎的意識越來越強烈,她明白自己是被歹人拿藥薰了,想喊又喊不出聲,難道自己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人糟蹋了不成?想到此,兩行熱淚自眼眶滾滾滑落。
突然,只聽“哐當”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門口所站之人正是慕容垂,只見慕容垂眼中冒着寒光,殺氣騰騰,似要吃人一般。
那賊人見勢不妙,便閃身跳上窗戶欲要逃走,慕容垂哪裡肯放,一個箭步衝上前來,一把將那賊人的胳膊抓住,用力一拖,便將他從窗口處帶了下來,可那賊人輕功猶是了得,一拖一帶之間,他似乎並不曾受制與人,而是在空中來了一個鷂子翻身,平平穩穩的落在地上。
慕容垂抽出腰中劍,那賊人眼見不妙,他哪裡會是慕容垂的對手,三五個回合之後,眼見已漸漸招架不住,便無心戀戰,急尋了一個空子,鑽出房門,慕容垂在後面緊追不捨,那賊人且戰且退,在下樓轉彎處,慕容垂瞅準機會,一劍劈去,那人慌亂至極,連忙閃避,卻不防臉上的黑色面罩被劍挑了去。
一樓大堂內,爲了以防樓上客人有什麼事情,晚間大抵都是亮着燭火的,藉着微弱的燭光,慕容垂隱隱看到了那賊人的面目,只是可惜,在這一愣神的節骨眼,那賊人憑藉上乘的輕功,迅速跳窗而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慕容垂心中擔憂着嵐禎的安危,見賊人已逃遠,便也不去追趕,這時候店主人和一個小夥計聽到了動靜,連忙又提了燈籠出來看,見慕容垂提劍站在那裡,便急忙上前詢問發生了何事。慕容垂便將剛纔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那店主講述了一遍,聽到這裡,店主滿臉歉意,急忙吩咐手下的夥計爲嵐禎姑娘熬了一碗熱粥來壓驚。
店主跟着慕容垂上了樓來,慕容垂此時惱恨自己,許是白天過於疲倦,這一覺自己竟睡的比往日沉,若不是嵐禎輕微的一聲喊驚動了他,恐怕他還不會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好在自己趕來還算及時,嵐禎並沒有遭到賊人的猥褻,慕容垂這時才稍稍放下心來。
待慕容垂將嵐禎叫醒,店主人已經將一碗熱騰騰的米粥端進來,慕容垂用勺子盛了,輕輕放在嘴邊吹着,再遞到嵐禎的嘴邊,可是,嵐禎的樣子明顯是受了剛纔的驚嚇,她的眼神中滿是驚恐和不安,慕容垂只得放下手中的粥碗,輕輕的安慰着她。
“店主人,我有一事不明,這位姑娘明明是公子打扮,賊人是如何得知她爲女子之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