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嵐禎疾步跑上前去,大聲的嚷道。
慕容恪回頭望着嵐禎,儘管夜暗如漆,可嵐禎依然能夠感覺到他的話語中透出的淒涼。
“寶兒,我最後一次祈求你原諒我剛纔的舉動,這個世界與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再沒有什麼可值得我去留戀,與其在病痛的折磨中死去,還不如早早了斷,五弟他是真心愛你的,我的存在只會令大家都感覺難堪,也許,我當初就不應該奉詔回來,至少,在我心中還有一份憧憬,還可以安詳的做着關於我們倆的美夢。而現在,我的夢破滅了,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別了,我心愛的寶兒……”
伴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他的眼神最後留戀的掠過嵐禎美麗的容顏,慕容恪毅然決然的跳入了冰冷的池水中,他本是水性極佳的,可此時他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竟直接沉到塘底,甚至,都沒有一絲漣漪,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大人……慕容恪,你混蛋,你快點出來……”嵐禎心中焦急萬分,此刻,她也顧不得許多了,便縱身一躍也跳進了水塘裡。
慕容垂循着聲音恰好此刻也來到這裡,見此情景,馬上奮不顧身也跟着跳了進去,塘中的水冰冷刺骨,四周漆黑一片,嵐禎無論如何也摸不到慕容恪的具體方位.
可是,嵐禎卻沒有慕容氏兩兄弟那麼好的水性,水裡功夫她僅僅會些皮毛而已,由於身上穿着極爲厚重的棉服,腳底下又踩着一雙高高的木屐,身上的這些行頭無一不加重了她自身的重量,嵐禎漸漸感覺有些力不可支了。
她拼命掙扎着,仍在試圖尋找到慕容恪,可是冰冷刺骨的塘水不一會兒便將她凍僵了,渾身好似灌滿了鉛一般,只感覺身體越來越重……,她漸漸失去了意識,慢慢沉入了塘底。
這裡慕容垂正心急如焚,偌大一個黑漆漆的水塘中,要想找到一個人何嘗那般容易,剛剛還能聽到嵐禎在不停喊慕容恪的名字,可是這會兒卻沒了任何動靜,慕容垂暗叫一聲不好,他忽然想起嵐禎並不會水的,想到這裡,更是發了瘋似的向前划着水,他的大腦裡此刻一片混沌,他心裡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快些找到他的禎兒,倘若禎兒有個三長兩短,他絕不獨活。
再說慕容恪,他本是抱着求死之心才跳下水的,自從向嵐禎表明了心跡之後,他已厭倦了這世俗的紛紛擾擾,只想一個人清清靜靜的走開,從此世俗紛爭與他無關。可是,冥冥之中,他卻好像聽到了嵐禎在不停的呼喚自己的名字,緊接着便聽到一陣胡亂撲打的水聲,便知道一定是寶兒也跳進塘裡了。
“寶兒,這是何苦來,你讓我走的安靜些不好嗎?我的存在只不過是個多餘,就讓所有的一切都伴隨我的記憶消失吧,但願你留在我心中的永遠都還是我想象中的樣子。
在嗆了好多水之後,慕容恪彷彿看到了地獄之門正在向自己敞開着,他前腳剛要邁進去,心頭卻突然一沉,寶兒,怎麼聽不到寶兒的聲音了,糟了,她也許並不會水……,來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隨即佔領了上風,他立即閉氣,換氣,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隱約中,他似乎看到水中有一點點亮光,是了,那是嵐禎腰間的玉佩在發光
,來不及多想,慕容恪飛快的朝着亮光處游去。
於此同時,慕容垂也正在朝着嵐禎的方向游過來,兄弟二人合力將嵐禎托出了水面,待上得岸來,兩人都已是氣喘吁吁了。
渾身被冰冷刺骨的水包裹着,經冷風一吹,兩人不禁打了一個寒噤。但此時此刻,他們來不及顧及自身,急急忙忙將嵐禎平放在地上,不停重複着施救的動作。
可是,嵐禎卻並沒有任何反應,她的雙眼依然緊閉,面容卻是極爲安靜,好似睡着了一般,令人感嘆的是,就連她睡着的時候都這麼美。
“寶兒,你醒醒,快醒過來啊寶兒,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呀寶兒……”慕容恪用手不停的拍打着嵐禎的臉頰,慕容垂則一聲不吭,他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將嵐禎救活。
也許是兄弟二人的真情感動了老天,突然,嵐禎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渾水,兄弟倆見狀,喜極而泣,連忙繼續施救,在接連又吐出了幾口水之後,嵐禎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禎兒……”
“寶兒……”
嵐禎望着眼前的兩個男人,兩行清淚從眼眶中緩緩流出。她左手執慕容恪的手,右手執慕容垂的手,緩緩將兄弟二人的手疊放在一起,兄弟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當即便明白了嵐禎的意思。
“禎兒,你放心吧,我們都懂。”說着,慕容垂將嵐禎攔腰抱起,匆匆忙忙向四王府內跑去。
慕容恪緊隨其後,他望着前面二人的背影,酸楚中又摻雜着些許欣慰,因爲他知道了寶兒是在意自己的,她能夠不顧自己的安危而跳入冰冷的水中,便是最好的證明。也許,自己是真的該放下了,若從心底深深愛着一個人,便應該設身處地的爲她着想,而不是令她感到爲難,那麼從今後,自己就隱藏了這份愛吧,只要他們兩個幸福,自己再苦也要默默承受下去。
待換過衣衫之後,慕容恪吩咐下人端來了薑湯,慕容恪又親手將薑湯放在了慕容垂的手中,其意不言而喻。慕容垂沒有言語,他心裡何嘗不明瞭,他知道四哥在有意剋制自己的感情,一心想要成全他與嵐禎,但四哥對嵐禎的感情絕不會比自己少分毫,從小到大,四哥便是一直這麼忍讓着自己的,一時間,千般滋味一起涌上心頭。
自經歷了這次事件之後,三個人之間好像平添了一道隔膜,儘管彼此之間還同以往那般說說笑笑,但明顯已經有了隔閡,見面更覺尷尬。
天氣似乎越來越冷了,已是漸入初冬的天氣,那些發了黃的樹葉許是依然留戀着樹的高度,可終究還是無法忍受寒風的肆虐,依依不捨的從樹梢飄然零落,厚厚的鋪了滿地,腳踩上去,便會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
嵐禎披了那件墨狐披風,靜靜的走在王府後花園裡,看着那天空的雁羣一隊隊南飛,感嘆着時光荏苒,歲月無情。一晃許多年過去,又是一個冬季即將來臨。回想起這些年來自己的遭遇,幾許唏噓幾許傷感,望着依然不斷盤旋下落的葉子,嵐禎竟觸景傷情,葉子啊葉子,都言故土難離。莫非你也心有不捨,害怕以後終將無所依附?可是,你畢竟還是有樹根可依的,而我呢?我的根又在哪裡?我只不過
是這茫茫世間隨波逐流的一葉浮萍罷了。
想起自己這麼多年熬盡了心血,卻大仇未報,一事無成,嵐禎只在心頭平添了幾分傷感。對於未來,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禎兒,我四處尋你不着,原來你在這裡,看什麼呢,如此專心?”是慕容垂的聲音。
嵐禎迅疾拭去了眼角的淚水,隨即換上了一副笑容,她緩緩轉過頭,望着慕容垂道:“沒看什麼,閒的無聊罷了。”
“還說沒什麼,你明明就是剛剛哭過了,你的眼睛騙不了人。”
慕容垂上前,用手仔細的擦拭着嵐禎的眼角。
這一動作令嵐禎感覺到了無比的溫暖,曾經的那些尷尬已然不再,此時,慕容垂的胸膛不就是自己祈盼的歸宿嗎,這裡足夠寬廣,足夠爲自己遮風擋雨,當自己感覺疲勞時,足可以作爲心靈的避風港。她閉了眼,將頭輕輕的靠在慕容垂的懷裡。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就一直這樣靜靜的站着。如果,時間就這樣靜止了該有多好。
過了許久,慕容垂終於開口,“禎兒,你怨我嗎?”
嵐禎不解其意,亦不作答。
“這麼多年,你爲我付出了那麼多,可我卻什麼都不曾給過你,曾答應你替你報仇,直到現在都還沒能實現……”
嵐禎的小手悄悄捂住了慕容垂的嘴巴。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已經盡力了,這些年你的經歷我都一一看在眼裡,仇是一定要報的,但不必急於一時,最重要的,還是要保存實力,以圖東山再起。”
“謝謝你,禎兒。”慕容恪再一次將嵐禎拉到自己的懷裡。嵐禎的善解人意令他內心感到更加自責。他發誓,此生絕不辜負嵐禎,一定要實現早日的承諾。只是目前,他還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閒散之人,他迫切需要一個機會。而一旦有了機會,他相信自己一定會叱吒大燕。
“對了,差點將正事忘了,我來找你是想帶你走,我們即刻就啓程,去尋找鬼見愁的下落,四哥是爲了救我纔會中毒的,我一定要將他體內的毒素驅出去,我手下的那些弟兄們已經幫我打探到了一些眉目,聽說這鬼見愁曾經在平洲一帶出現過,我們不妨就去那裡找找看,你覺如何?”
“我聽你的,你說如何便如何,橫豎我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妥當了,擡腳便可走人。”嵐禎言道。
“既如此,我們這就去辭了四哥出發,四哥的病情一刻都耽誤不得,希望我們能趕在下個月病毒發作日之前就將他醫好,免得他再要遭受那番折騰。”慕容垂說着,便拉着嵐禎向內堂走去。
嵐禎亦緊緊攥了慕容恪的手,兩人踏着滿地的黃葉,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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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