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嵐禎,已經攜帶着慕容恪的令牌進入了皇宮,聽說是太宰大人找來的藥師,又聽聞這神醫有能夠讓皇上立刻甦醒過來的良方,嵐禎的手上又拿來了太宰大人的令牌,宮人們便不敢怠慢,急忙領着那姓江的老者去了御藥房熬製湯藥。
於此同時,慕容垂已被押上了斷頭臺,只見坐在監斬席上首的正是皇太后可足渾氏,儘管在她的前面用一層珠簾遮擋了她的面目,可是慕容垂依然能夠感覺的到,那張美輪美奐的臉上此刻定然更加燦爛。
坐在監斬席下首的,乃是太傅大人慕容評,今天可真是個黃道吉日,相信再沒有什麼日子比今天更值得慶祝了,積壓在心頭這麼多年的一塊巨石馬上就要搬掉,從此後,這大燕的天下就將緊緊攥牢在的手中。
“皇上,皇上,您好些了嗎?您快點醒醒,醒醒啊皇上……”嵐禎已差宮人將湯藥給皇上服了下去,可小皇上慕容偉依舊雙目緊閉,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老匹夫,這藥因何不管用?藥都已經服下去了,皇上爲何還未甦醒?”嵐禎心中焦急萬分,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關係着慕容垂的性命,這叫她如何不着急。
“老夫向來不打誑語,說過的事就一定會辦到。姑娘只需再稍等片刻即可。”
“再等,再等就來不及了,若慕容垂救不回來,我拿你試問!”嵐禎心急如焚,口不擇言的將怒氣發泄在姓江的老者身上。
“姑娘的心情老夫可以理解,你看,皇上那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那老者仍是不疾不徐的說着。
嵐禎回頭,果然驚見皇上已經從龍榻上坐起,便慌忙與衆人一同跪下身去叩頭行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朕這是怎麼了,好像做了一場大夢一般,朕剛纔夢到了一隻碩大無比的金雕,直奔朕面門而來,看那樣子竟意欲將朕擄走,嚇的朕出了一身的冷汗。”
“啓稟皇上,您剛纔並非是在做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事實。昨日皇上帶着朝廷文武百官去陰山狩獵,不巧被那金雕尋了那些動物屍體而來,皇上於是下令太師大人將那大雕射下來,難道這些皇上都忘記了不成?”嵐禎一點點慢慢提醒着皇上。
小皇上慕容偉此時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給忘了,哦,對了,那皇叔究竟殺死了那金雕沒有,朕只記得那雕受了傷,但仍然很兇猛,它朝着朕俯衝了下來,差點就要了朕的性命,幸虧朕的兩位皇叔拔刀相救,才保了朕性命無虞。”
想到昨日發生的那一幕,慕容偉仍是心有餘悸。
“皇上,請皇上救太師大人一命!否則就來不及了。”嵐禎重又跪下身去。
“何出此言?皇叔他怎麼了?你把話說清楚!”慕容偉被嵐禎的話弄得暈頭轉向。
“太師大人因射了那金雕,驚嚇了皇上,已被太后判了死罪,恐怕此時已經在法場上,即刻就要開刀問斬了。請皇上救救他。”嵐
禎說到這裡,一雙美麗的眼眸早已噙滿了淚水。
“竟有此事?母后也太魯莽了些,朕這不是好好的嗎?況且當時還是朕親自下令讓皇叔射的那一箭,又是皇叔爲我抵擋了那金雕的襲擊,應該感激皇叔纔對啊,你起來吧,朕馬上就草擬一道聖旨,你快去阻止他們。”
“多謝皇上。”嵐禎高興的連忙叩頭拜謝。揣着皇上親手草擬的聖旨,嵐禎快馬加鞭,一刻也不敢停歇,朝着法場疾馳而去。
慕容垂此時正被綁在行刑架上,彩蝶攜了王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家丁正跪在他的面前道別。
“你我雖無夫妻之實,但畢竟夫妻一場,這碗壯行酒你喝下。家裡的一切你不必掛懷,兩個孩子我會盡心照顧周全。彩蝶心中平生所願,竟無一實現,想來也是命中早已註定。事到如今,彩蝶只希望到了那邊,你能對姐姐好,彩蝶也就知足了。”
彩蝶說着來到慕容垂的身邊,將那碗酒放在他的嘴邊,慕容垂仰頭一飲而盡。他望着彩蝶早已哭腫了的雙眼說道:“莫要爲我悲傷,這輩子我負了你的姐姐,又有負於你,終是我對不起你們姐妹兩個。家裡的一切及兩個孩子還要麻煩你照顧,到了陰曹地府,我也會感念你的大恩大德的……。”
慕容垂的話尚未說完,彩蝶的手已經附上了他的嘴。“不要再說了,我聽了只會更加難過。”此時,彩蝶極力掩飾着自己的情緒,她不想讓慕容垂在這個時候看到自己的悲傷,只想讓他了無牽掛的上路,可是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順着臉龐滑落下來。
“娘娘,還不行刑嗎?吉時已到。”臺上,慕容評向太后請示道。
“不知爲何,本宮這眼皮老是跳個不停,恐怕要有什麼事情發生,既然吉時已到,那就行刑吧,免得節外生枝。”
即刻傳令下去,行刑!”慕容評將一隻死籤扔在地上。
劊子手扶刀上了行刑臺,他端起侍衛端來的一口大海碗,將那碗內的酒飲了一口,含在嘴裡,噗地一聲,吐向那雪白的刀刃,用手試了試刀鋒,直到感覺自己滿意了,纔將碗內剩餘的酒一飲而盡,飲畢,“啪”的一聲摔於地上。那凶神惡煞般的神情,令人見一眼便覺膽寒,可在慕容垂的眼裡,這人竟如此膽小不堪。
“哈哈哈哈哈,……”慕容垂此刻面不改色,怎麼,沒有膽量殺本太師嗎,竟還要借酒來壯膽?”
“都死到臨頭了,還要逞一時口舌之快,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沒有?若沒有,可就要行刑了。”慕容評見慕容垂死到臨頭仍不屈服,便威脅道。
“哈哈哈哈,想我慕容垂這一生,磊磊落落,一心想爲我大燕鞠躬盡瘁,只是生不逢時,屢遭奸人陷害,恨只恨當初沒有親手斬殺了太后那賤婦,纔會致今日之禍!”慕容垂依然面不改色,大聲的呵斥着太后的行徑,可是在他的心裡,此刻卻充滿了悔恨,怪只怪自己一時心軟,放虎歸山,種下了禍根。
“行刑!”慕容評
大聲喊道。
劊子手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已然高高舉過頭頂。圍觀的人羣內發出一陣騷動,人們紛紛側目,不忍睹矚。
“慢!刀下留人——皇上已下旨,任何人不準斬殺太師,膽敢有不尊者,一律處死!”
猶如一聲驚天霹靂般,嵐禎騎馬闖進了法場,兩旁的官兵竟然如何也攔不住。她的話音剛落,人羣裡便炸開了鍋,人們紛紛議論着,歡呼着,雀躍着。皇上的一道聖旨真可謂是一場及時雨啊。
劊子手的刀此刻還僵硬的在空中舉着,人們一擁而上,將那劊子手推搡到一旁,紛紛上前嚮慕容垂祝賀,隔着人山,隔着人海,慕容垂與嵐禎兩兩相望,淚眼模糊了視野,無語凝咽。
太后可足渾急火攻心,一頭栽倒在座椅上。慕容評慌忙跑過去命令將太后擡回宮中靜養。對於此時的局面,他也急出了一身冷汗,太醫不是說皇上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尚需一些時日纔會甦醒的嗎?爲什麼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這個時候甦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千辛萬苦費盡周折精心安排的這一切,難道都將化作一場虛無?
人算不如天算,慕容評呆呆的站在法場上,終於無可奈何的發出一聲嘆息。
嵐禎跳下馬來,與慕容垂緊緊相擁,喜極而泣。
而站在一旁的彩蝶,此時此刻卻是另外一番滋味在心頭。早就聽姐姐說過,慕容垂的心裡其實一直都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影子,可是自己偏偏不信邪,還要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說當時是被形式所迫,可這其中的緣由也只有自己知曉,難道自己不是打從心眼裡暗自喜歡着當時的王爺的嗎?今時今日,這自己種下的苦果也只有自己來獨自品嚐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二位皇叔護駕有功,朕已於御膳房設宴,盛情款待二位皇叔,欽此——”於公公一路小跑,氣喘吁吁的念起了聖旨。“大家都隨我去御膳房,今日皇上甚是高興,正在張羅要大宴羣臣呢。”
“好啊,太好了,皇上英明啊。”人羣中人聲鼎沸,文武百官及諸多圍觀的百姓都歡呼雀躍起來。
突然,嵐禎好像想起了什麼事來,她急忙吩咐宮人去尋找那名姓江的老者,片刻之後宮人回來報,言說那老者早已出宮多時。
嵐禎不由得心下變得鬱鬱寡歡,她的心裡一樣也擔憂着慕容恪的病情,不知他的病況現在如何,若是找不到那老者,恐怕慕容恪的性命堪憂……,想到這裡,嵐禎便愈發感覺心神不寧。
“禎兒,怎麼了,看看你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個大疙瘩,你費勁千辛萬苦救了我一命,應該感到高興纔是,爲何愁眉苦臉一籌莫展的樣子?”慕容垂此時已看出了嵐禎有心事。
“垂,其實救你並非我一個人的功勞,你忘了還有一個人功不可沒,若是沒有他的付出,恐怕那術士不會力挽狂瀾,更不會有你我此刻平安的站在這裡。”嵐禎語氣中充滿了哀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