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區。
青皮坐在黑色的奧迪後座,悶頭抽菸。
一根接着一根的菸蒂不停丟在車窗外,已經成了一小堆,被風一吹,來回打轉。
這裡已經靠近市郊,房屋低矮,巷道狹小,比之某些城鎮道路也有不及。
雜亂無序的建設,讓這裡的道路猶如迷宮,居住與廠房混雜,更是擁擠着八方來客。
一個人要是躲在這裡面,一定很難尋到。
而他要找的人,卻就藏在這裡面,而且他還一定要找到!
煩悶焦躁,只得用香菸來排解。
車窗內,青皮的雙眼來回掃射,只待看到不順心的地方就去發泄發泄。
斜對面是一家不上檔次的賓館,此時正有一男一女從裡面相擁而出,男子文質彬彬,女子蒙着頭,卻難掩那姣好身姿。
待看到那女子之時,青皮臉色一呆,大口張開,就連嘴裡叼着的香菸都已忘記。
“艹!”
等那對男女打了車,遠遠離去,青皮纔回過神來,扭曲着臉怒罵。對方雖然蒙着臉,那身材卻太有標誌性,難以瞞過他的雙眼。
“好好的富家太太不當,竟然出來偷男人?”
口中罵罵咧咧,他的臉上也浮出一抹陰冷、*邪。
“早晚有一天,老子也要狠狠幹你一頓!”
想及某些不雅的畫面,他的胸口就是一片燥熱。
“老大!”
駕駛座上的小弟捂住手機,扭過頭來。
“幹嘛?”
被打斷了思緒,青皮不由怒吼。
“老……老大,人找到了。”
“找到了?那還不趕快走,叫人!”
踹開車門,青皮大手一揮,遊蕩在西區的一干小弟瞬即朝着目標位置涌了過去。
“記住,能抓就抓,不行的話,就……咔……”
在咽喉比劃了一下,青皮冷冷開口。
“是,大哥!”
腳下快速奔馳,片刻後,一羣人已經涌到一處廢棄的廠房之前。
而在這廠房門前,除了青皮的兩個人之外,竟還有着另一幫人,兩方對峙,相持不下。
“老大,是毒蛇的人!”
有人認出對方的來歷,小聲在青皮耳邊嘀咕。
“幹掉他們,咱們進去!”
冷冷一笑,青皮示意了一下,手下人已經朝着那兩個欲要退走的毒蛇手下衝了過去。
“彭……”
破舊的廠房大門被人一腳踹開,灰塵飛揚之中,一羣人一擁而入。
“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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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先是興奮的吼叫一聲,隨後廠房內就陷入沉默,一個個囂張的大漢,突然變成了老實可欺的綿羊。
“怎麼回事?”
後方的青皮扒開人羣,待到看情裡面的情形之時,面色也是忍不住一僵。
他們要找的人確實就在面前,只是在他身旁,還有一人。
面具、風衣、長刀,形影單隻,卻鎮的在場二十來個大漢一動不動。
“這人,我要帶走!”
面具下,那人的聲音低沉、有力,不容置疑。
“你可以走,他要留下!”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伴隨着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毒蛇!”
三眼鵬手下的得力干將毒蛇,在渾欒市的道上也是位傳奇人物,曾經拿着一把西瓜刀,砍翻了十幾個人。
而蒙面怪俠……
青皮雙眼閃動,默不作聲的朝後退了退,讓開位置。
一羣人涌了進來,帶頭之人身高馬大,氣勢洶洶,一雙三角眼閃着寒芒,分外駭人。
“你是誰?”
郭客轉過頭來,看向來人。
“毒蛇!”
來人冷着臉,單手一晃,一柄匕首不知怎麼就出現在他的手指,隨着他的動作在指間跳躍,猶如雜耍。
“你有意見?”
“有!”
“彭……”
場中人影一晃,似乎有刀光閃過,原本還氣勢囂張的毒蛇瞬間貼着地面,飛出了十幾米遠。
從廠房正中,直接滑到門外對面的牆角下。
在他的胸膛處,衣衫開裂,猶如利刃劃過,卻未傷肌膚,只是毒蛇卻已經變成了死蛇!
“大哥!”
毒蛇有着兩隻獠牙,最是兇惡,讓人忌憚。
三眼鵬手下的毒蛇也有着一對獠牙,與他生死不離,三人聯手,就算是紅燈區的豹子頭都不敢直面鋒芒。
此時兩人齊齊大吼,一人一把西瓜刀就衝了上來,不談威力如何,但是兇狠之氣,就讓人心中生畏。
郭客斜跨一步,身軀恰好出現在兩柄西瓜刀的正中,雙手朝着兩人的手腕一按一託,衝來的兩人就已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動作,反向砍向了對方咽喉。
“咔……”
即使已經收了力,即使只是刀背,但這一記,依舊讓兩人直接癱倒在地。
“大……”
後面的幾人舉着鋼管、西瓜刀,正欲配合前衝,口中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前面的人已經倒在了地上,當即卡住了嗓子,腳下更是根生了根一樣難以挪動。
“大……大……大俠!”
開什麼玩笑,毒蛇他們仨可個個都是一個打好幾個的存在,三人聯手,幾乎比他們所有人都強,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這麼放倒了!
而且對方的動作行雲流水,遊刃有餘,舉手投足間就把三人幹趴下,想來料理他們也用不了多大力氣。
“還有誰有意見?”
郭客收起手腕,掃視全場,淡淡開口。
“沒……沒有。”
青皮強笑一聲,一擺手,老老實實的把大門讓了出來。
兩人前行,後面所有人都低着頭,恭恭敬敬看着兩人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片刻後,一條黑暗的小巷中。
“青皮爲什麼抓你?”
“……”
“毒蛇爲什麼也要抓你?”
“……”
“不解決這些問題,你永遠不會安全!”
“撲通!”
徐守禮雙膝跪地。
“大俠救我!”
“我怎麼救你?”
郭客低着頭,眼神中滿是無奈。
他如今算是知道什麼叫做君子可以欺之一方了,以這人的軟骨頭,不管是落在毒蛇還是青皮的手上,一定有什麼說什麼,到了自己這裡,卻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我……,我不想死!”
徐守禮跪在地上,雙眼不停的垂淚。
“我要是說了,我一定會死的!還有我妻子、我兒子、女兒,他們也都不會放過的!”
“嗚嗚……嗚嗚……”
“你以爲你不說他們就會放過你?”
郭客皺着眉。
“至少,我的家人不會出事。”
徐守禮悄悄擡頭,小聲開口。
“哈……,那我救了你,你卻什麼都不說,救你又有什麼用?”
郭客仰天無語。
“您是大俠,做好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徐守禮跪在地上,一臉討好的開口。
“我……”
郭客伸手一指對方,手指打顫,卻是半響說不出話來。
“你等着!”
一轉身,留給對方一個背影,郭客朝着一個公用電話行去。
“喂。”
“你好,渾欒日報何語瓊。”
“是我。”
“大俠?”
對面的聲音猛然一低,還帶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
“能出來一趟嗎?”
“能,能!”
半響後,這處黑暗的巷道內,女記者何語瓊一臉若有所思的站定。
“很明顯,他身上有着錦華公司甚至其他公司的違法證據,很有可能威脅到豹子頭,所以纔會被針對。”
徐守禮蹲在那裡默不作聲,不迴應也不否認。
“交出證據,他死定了!甚至還很有可能連累家人。不交出來,別人也不會放過他!在你手裡,你又問不出來什麼。嘖嘖……”
“那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麼辦?”
郭客雙手交叉在胸前,悶聲開口。
“你想扳倒豹子頭?”
何語瓊不答反問。
“如果他犯了法,理應受到懲罰!”
面具下,郭客輕聲迴應。
“人人都知道他不乾淨,那有怎麼樣?還不是住着豪宅,開着豪車,養着美女。”
何語瓊聳了聳肩,繼續開口:“不過以你的風格,怕是查不出他什麼的。罷了,上報衙門吧!”
“衙門?”
郭客擡頭,眼神閃動。
“是啊,這種事應該如何處理,他們比你我有經驗的多,在衙門裡,他也會很安全。”
何語瓊理所當然的點頭。
“那好,這件事交給你處理了。”
點了點頭,郭客轉身離去,留給兩人一個追至不及背影。
“喂……”
當然,他沒忘記通知餘大叔巧遇徐守禮的事,確保第一時間把消息交到徐夫人的手上。
******
夜幕降臨,黑暗再次籠罩渾欒市。
一片片燈光相繼暗淡,道路上行人漸漸稀落。
而紅燈區,則迎來了它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刻,七彩燈光,伴隨着激烈的音樂,瘋狂舞動。
這裡是夜場,燃燒荷爾蒙的好去處!
高高的屋頂上,一身黑衣的郭客一如既往的堅守崗位,凝神注視着下方那些黑暗的巷道。
雙眼掃過人流不斷的紅燈區,面具下郭客不爲人知的皺了皺眉頭。
似乎,有哪裡不對?
三天了,自從徐守禮的事之後,這個城市的陰暗面,突然變的寂靜起來。
往日裡,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動作突然消失得一乾二淨,就連紅燈區得醉酒客人,似乎都變的老實許多。
有人說,這是他的功勞,但郭客卻很清楚,自己並沒有那麼大的威懾力。
而今天,那股不對勁得感覺終於升到了頂峰。
“嘩啦啦……”
下方,一個夜場正門,幾個廝打得漢子撞碎了玻璃窗,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夜場內得安保也趕了過來,一羣人在霓虹燈下大吼大叫,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得架勢。
“啊!”
“殺人了!”
淒厲的叫聲,從街道那一頭響起,郭客聞聲飛躍,在上方屋頂伏下身子,卻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正捂着腰部,在地上抽搐。
身下,是匯成一片的鮮血。
沒救了!
郭客眼神一暗,在掃過男子長相之時,卻是猛然一愣。
這人他見過,也是錦華公司得一位財務,和徐守禮一般都是公司財務得主要負責人!好像還有着其他的背景。
“轟!”
大地顫抖,火光漫天!
無數玻璃窗扇紛紛碎裂,招牌路燈接連墜地,這一剎那,更是不知多少人踉蹌倒地。
屋頂上,郭客猛然回首。
卻見剛纔的那個夜場,轟然涌起沖天火光,躍動的火焰,照耀着繽紛人影入魔狂舞。
“我的腿!我的腿!”
墜落的招牌砸在數人身上,有的已經暈了過去,有的還在下面掙扎,哭喊着呼救。
“啊!”
碎裂的玻璃,不知道戳傷了多少人,混亂得人羣,更是不知有幾人被不停踐踏。
哭叫聲、吶喊聲,絡繹不絕,混亂,覆蓋了整個紅燈區。
樓頂,郭客目光呆滯得緩緩起身。
面對這沖天火光,混亂的人羣,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無能爲力!
“救人,救人啊!”
下方,一人的大吼驚醒了郭客,眼神一凝,他的身軀已經躍下屋頂,單刀一挑,墜地得招牌已被立起。
腳下不停,他整個人就如疾風一般,朝着那火光躍動得夜場衝去,那裡面,還有不少人被困!
麗華酒店,頂層。
三眼鵬朱標手那一杯紅酒,朝着遠處得那團火光遙遙一舉,放在脣間輕抿一口。
“老闆,查出來了,十年前郭嘉仁在富民銀行辦了一個保管箱業務,至今未取。”
身後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得走到近前,低聲開口。
“富民銀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