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出了這樣的事情,整個大魏臉上都暗淡無光。
很快冉明被冉閔派來的太醫和禁衛軍接進皇宮,同行的還有王芷。
而隨後冉閔出現在城門處,衝平北軍將士道:“朕你們相信嗎?”
“求陛下爲我等做主!”
“三天,朕需要三天的時間,朕會給你們一個公道!”冉閔臉上殺氣騰騰的道:“現在榮歸儀式繼續進行!”
數萬平北軍將士,袒露着上衣,他們的目光堅定。面對冉閔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沒有一個人後退,也沒有一個人退縮。
“請陛下主持公道!”數萬平北軍團將士,聲響響徹雲霄。
冉閔心中暗暗驚訝,作爲自己組建的軍隊他非常清楚。他們會對自己忠貞不二,現在他們卻敢逼迫自己。哪怕是因爲冉明遇刺,可是冉閔仍感覺非常不舒服。冉明不知不覺在軍中已經擁有了不亞於自己的威望。如果這個人不是膠東王,如果這個人不是冉閔,冉閔此刻肯定會動了殺機,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在軍中可以挑釁自己的權威。冉閔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然後朗聲道:“朕命令你們,着甲,入城,繼續舉行榮歸儀式!”
接着冉閔又道:“朕乃天子,言出必踐,說了三天,就是三天,朕不僅會給爾等,同時也會給全天下一個交待!”
王猛和石寧一看冉閔臉色怒氣沖天,知道冉閔動了真怒,如果逼急了冉閔,恐怕事情會更糟。
王猛作爲大軍副帥,命令下達“擂鼓,着甲,入城!”
“咚咚”那種震撼人心的戰鼓又響起來了,隨着鼓聲,大魏平北軍團諸軍將士整齊的着甲。
冉閔望着那支殺氣騰騰的軍隊,心中的不安慢慢的消失了。在漢族生死存亡的險峻關頭,他高舉義旗,發動兵變。建立漢人主政的朝廷,鬥匈奴、鬥氐族,鬥羯族,鬥鮮卑,他一直在不停的戰鬥着。
匈奴人、羯人、鮮卑慕容部都已經成了昨日黃花,如今的大魏,這才真正擺脫了胡人的陰影。滅趙國羯族石氏,滅襄國劉顯,再滅氐族苻氏,然後是燕國慕容氏。魏國不僅從一個四面皆敵的小國,最終成長爲一個以上國姿態俯視天下衆生的大國,更成爲了天下代、涼、晉、魏四國之中,軍事實力最終的國家。
看着走在俘虜隊中的慕容曄、慕容恪還有慕容垂,此刻冉閔非常興奮,他有一種想要大聲高呼的衝動。同時胸中一種血殺之氣涌現。
鄴城的百姓,看到了慕容曄等鮮卑族俘虜,無數人激動得放聲大哭。五胡亂華時期,鮮卑族絕對是一個強悍的存在,慕容部強盛時,什麼匈奴、氐族、羌族、羯族,丁零、鐵弗,幾乎都是曇花一現。唯有鮮卑族纔是真正的強悍,慕容部建國近百年,拓跋部代國,建國一百五十年,幾乎不倒翁。相對於漢人百姓而言,匈奴是狼,羯人是虎,氐人充其量只是豹子,而鮮卑人則是披着人皮的禽獸。其他諸胡和鮮卑人相比,簡直是弱暴了。
一個民族的崛起,是踏上另外一個民族的屍骨。所謂的和平崛起,就是徹頭徹尾的意淫。劉淵稱帝,對於心繫晉朝的漢人,豎起了屠刀,無休無止的屠殺,有骨氣,有氣節的幾乎被殺光。剩下的只留下了那些被稱爲“君子”的順民。羯人殘暴統治,不事生產,大量田地荒蕪,沒有糧食可吃,他們就大規模的吃人。
整個五胡亂華史,就是一部神州沉淪史,就是中華民族的血淚、屈辱史。
然而,漢人卻是一個包容大度的民族,面對鮮卑衆貴族俘虜,鄴城百姓倒沒有趁機發難,也沒有高呼處死他們的口號,而是不約而同的喊起了“大魏萬勝”
“大魏萬歲,陛下萬歲!”的口號。
下面的就是獻俘太廟的戲碼。
此儀式由大魏右僕射郎蕭全主持,祭祀太廟,祭祀上天。冉閔的一舉一動那是那樣的虔誠,完全發自內心的虔誠。
然後就是由慕容曄當着魏國文武百官,以及全城百姓的面,宣讀降書,稱鮮卑慕容氏無條件投降冉閔。
雖然冉閔非常痛恨慕容恪和慕容垂,因爲他們兩個,讓冉閔麾下無數忠心耿耿的將士喪命當場。可是沒有辦法,魏國只是一個新生國家,周邊的國家和部族還沒有認可魏國的政治地位,這時候的魏國迫切的需要建立起自己的信用度,冉閔必須表現出足夠的大度和胸懷,就當是千金買馬骨。
冉閔不僅當場決定赦免慕容令、慕容楷、慕容垂等人的罪過,並且當場下旨封慕容曄爲順義候,賜下府邸一座,僕從美婢女百人,當然無論僕人還是婢女,都是“天聾地啞”培養的細作。
除了慕容曄,慕容恪也被封爲兵部侍郎兼參謀司郎中,這是魏國兵部的副手,相當於後世的國防部副長的職位。慕容垂則被任命爲冠軍將軍,當然冉閔自然不會讓他再統帥自己的部曲,而是讓他作一個戰將,有出征命令時,才能統兵出征。慕容恪麾下原龍騎衛統領獨孤津文則被冉閔編爲陌刀軍中,成爲陌刀將軍雄健的副尉。
燕國文武百官,也各自都有任命,像皇甫真就被任命爲騎散常侍,而韓恆則被任命爲黃門侍郎。其他聲明不顯的燕國官員,則被任命一些不太主要,又虛高的職位。
總之,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燕國官員,相當一部分都是漢人,現在冉閔捐棄前嫌,任命他們爲魏國官員,這些燕國降臣紛紛跪地痛哭,表示永遠忠誠大魏。
對於這些牆頭草的效忠感言,冉閔就當聽了一個笑話。
慶祝大軍榮歸的活動一直舉行到日落,天色完全黑暗下來,整個鄴城的激情仍不減,冉閔特赦取消宵禁,鄴城百姓可徹夜狂歡。
就在冉閔準備擺駕回宮時,突然一個身穿緋色官服的官員跪在大路的正中央。
冉閔剛剛做上車駕,就發現居然不走了,他問道:“怎麼回事,怎麼還不走!”
黃門侍郎宋斌回稟道:“陛下,前面有人攔御駕!”
冉閔氣急反笑:“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啊,朕的榮歸大軍主帥尚未繳旨卸職,就在鄴城被人刺殺。朕欲回宮,竟然被人攔駕,這天欲變呼!”
冉閔的話可是極重,簡直就是誅心之言。
冉閔身邊的魏國重臣太尉申鍾、司空條攸、尚書王簡,中書令劉羣,左僕射張乾等趕緊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道:“臣等失職,臣等惶恐,請陛下治罪!”
“哼!”冉閔冷哼一聲道:“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攔駕!”
時間不長,一名左手抱着官帽的青年官員快步來到冉閔的車駕前。
“臣東宮錄事參軍裴弼參見吾皇陛下,聖躬安!”
裴弼爲裴氏青年才俊,還是冉閔親自委任的官職,當初讓各大士族青年子弟入東宮輔佐冉智,也是爲了拉攏士族門閥的考慮,必竟誰知道在太子身邊混,那是一種熬資歷,等太子繼位,哪怕太子身邊一個小小的從事,書吏,都有可能外放爲一郡太守或上縣縣令。
冉閔擺擺手道:“裴卿平身!”
“臣裴弼有要事啓奏陛下,希望陛下恩准!”裴弼並沒有起身,只是擡頭道。
冉閔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心中暗付道:“丟車保帥嗎?”
表面上,冉閔平淡的道:“裴卿但說無妨!”
裴弼正色的道:“微臣特向陛下請罪!”
冉閔的笑容更盛了,問道:“汝有何罪?”
“臣有失察之罪!”裴弼避重就輕的道:“臣兩年前曾遇到一個猛士,身高八尺,徒步能追上驚馬,雙手可以生撕獵豹,乃有萬夫莫敵之勇,此人名叫段弘時,乃鮮卑段部人。微臣愛才心切,未對其進行排查就收爲家臣。誰曾想,這個段弘時竟……竟人面獸心,今天大軍榮歸之時,竟然刺殺膠東王殿下!”
冉閔突然道:“是啊,誰也想不到這段弘時居然是段龕的兒子,與膠東王有殺父之仇,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所以,竟然趁大軍榮歸防備鬆懈之際,欲刺殺膠東王,爲父報仇。裴卿亦不能洞察人心,此事就此作罷,裴卿既非主使之人,不過失察之職難逃,朕罰汝俸祿三年,爾可心服!”
裴氏雖然不是一流豪門,聞喜裴氏也不像隋唐時期那樣族中才俊倍出,權傾朝野。不過,裴氏就算再差,也不差那幾石俸米。事實上這個時代的官員,大部分家資都非常豐厚。
就如北宋時期的包青天,他作爲開府府尹,擁有二十傾(兩千畝免稅職田)包拯一年的收入就是20856貫銅錢、2180石大米、180石小麥、10匹綾、34匹絹、2匹羅、100兩綿、15秤木炭、240捆柴禾、480捆乾草,按照現在的購買力,超過了兩千萬人民幣。
事實上包拯根本不需要貪污,他的收入足夠他十代之內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