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慕容恪想到了一個可能。他的臉上露出興奮的潮紅。
“難道慕容垂得手了?”慕容恪在心中暗暗想道。作爲對手,慕容恪非常瞭解冉閔的脾氣。冉閔是一個擰折不彎的人。在歷史上,他僅剩一個鄴城,兵不過兩萬人馬,面對燕軍咄咄逼人的攻勢,冉閔尚且率軍迎擊燕國。更何況現在魏國兵強馬壯?
同時,慕容恪也瞭解他的弟弟慕容垂,慕容垂是一個言出必踐的人,他說了要刺殺冉閔,絕對會刺殺冉閔。除非有什麼特大的變故,讓他臨時改變計劃。慕容恪其實更相信慕容垂已經刺殺了冉閔。
可是,魏國爲什麼沒有過激的反應呢?按道理如果慕容垂已經失敗,魏國最少會興兵報復,逼慕容恪交給慕容垂的家眷,以及趁機獅子大開口,從燕國那裡謀取一定的好處。
慕容恪望着燕國中書令韓恆道:“景山如何看?”
韓恆灌津人。從小能文,拜師張載,張載稱他爲王佐之才。
“兵法有云,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韓恆微微一笑道:“攝政王殿下何時換一個角度想一下,魏國爲何要不動聲色?”
“你是說……”
韓恆道:“如果魏國冉閔真的遇殺,傷勢無大礙,或者六殿下沒有得手的情況下,魏國會忍下這口氣嗎?”
“顯然不太可能!”慕容恪道:“可是冉閔實在讓人防不勝防啊。想當初,就連孤也以爲,他要一戰滅掉我們燕國,可是誰又能想到,他居然暗中算計代國?”
韓恆道:“這次顯然不同以往,如果冉閔真的無礙,你以爲他會讓魏國如此平穩嗎?他肯定會想方設法制造出魏國狼煙四起,天下大亂的錯誤訊息,引誘殿下引兵南下。然而此時,他們這是不打不自招啊!”
慕容恪深吸一口氣道:“如今初冬,馬兒正肥,獵物也正積攢了過冬脂肪,正是狩獵的最佳機會!”
慕容恪是一個想到就去做的人。他下定了決心,自然不會無動於衷。
慕容恪隨即招集燕國諸將以及各部首領開會。在參會人員到齊之後。慕容恪直接了當的道:“告訴諸位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殺人魔王冉閔已經被孤的六弟刺殺了。現在魏國羣龍無首,正是我們南下牧馬的最佳時機!”
慕容恪的話音剛剛落,會場上的燕國諸將以及各部首領已經興奮的大叫大跳起來。如果說冉閔在大淩河之戰,斬殺七萬鮮卑人是鮮卑族的切膚之痛。那麼廉臺之戰中,十四萬鮮卑軍士幾乎全軍覆沒,那就是鮮卑族的剝腹之痛了。至於後來的永興三年夏天的幽州之戰,則屬於鮮卑的挖心之痛了。
仔細算算,直接或間接死在冉閔以及魏國手上的燕軍超過了三十萬人馬。
在燕國無論各部,幾乎都有人死在冉閔手上,他們都與冉閔有血海深仇。
特別是聽到冉閔被殺的消息,更讓這些鮮卑將領和部落首領欣喜若狂。鮮卑將領蘇尼道:“攝政王殿下,還等什麼,快下命令吧。兒郎們已經飢渴難耐了!”
大臣蘭建也道:“魏國羣龍無首,我們大燕軍隊可以從右中左三路進攻。可讓魏軍顧此失彼,從而一戰而下,飲馬黃河!”
郎中令高弼也忍不住的道:“此時不發兵攻魏,更待何時!”
在這個動員既作戰準備的會議上,慕容恪力排衆議,他決定七萬燕軍不再分兵,爲避免魏國各個擊破,直接從盧龍寨一戰而下。
慕容恪考慮得比較深遠,盧龍寨戰略地位太重要了,如果燕國不能攻克這座軍鎮,趁虛固然可以攻入魏國,可是一旦魏國完成了政權交接,穩定局勢,他們就插翅難飛了。
但是擁有盧龍寨卻不一樣了,這是一座異常堅固的軍鎮,燕軍只要佔據盧龍寨,進可攻,退亦可守。立於不敗之地!
雖然正面攻打盧龍寨有可能在魏國數千裡的邊境線上碰壁,然而這個險也值得冒。
如果是魏國想誘敵深入,只要燕國得到這個立於不敗之地的堅固雄關,就值了。慕容恪想明白這裡,就大吼道:“蘇尼何在?”
“末將在!”
“本王命爾爲大軍先鋒,率軍四千爲大軍開路,遇河建橋,逢敵滅敵!。”
蘇尼大喜過望,他的部落在幽州之戰中損失慘重。現在擁有僅僅四千多落(戶),而且非常重要的原因,他原來搶來的漢人婦人都被慕容恪還給魏國了,現在他的部落面對一個非常大的困難。
後代繁育問題,沒有足夠的婦人,他們光剩下青壯也生不出孩子啊。
蘇尼暗道“這下可以好好大搶特搶的,吃了老子的東西,全部都連本帶利給我吐出來。”
“中書令韓恆輔佐陛下!”慕容恪道:“其餘人等,全部隨軍出發!”
事實上正如冉明擔心的那樣,慕容恪雖然把武器收繳起來了,可是這些武器打開倉庫,立即就分發了下去,七萬青壯,就是七萬騎兵部隊。
燕軍的七萬騎兵部隊一路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七萬騎兵浩浩蕩蕩綿延十數裡,向盧龍寨進發。
就在慕容恪進攻魏國的時候,魏國位於隴西郡鎮西將軍府邸門前也迎來一個風塵僕僕的客人。客人拿出一枚莫約十兩的黃金衝門房道:“在下是你們鎮西將軍的舊友,特來拜會。還望仁兄通傳一下!”
門房看在金子的份上,自然將金子笑納了。也樂呵呵的去稟告王擢。
“故人拜訪,有些許富貴送於將軍!”這個名刺無名無姓,寥寥可數的幾個字,讓魏國鎮西將軍王擢非常疑惑。自家清楚自家的事,他自己反覆無常,人品向來爲人所不恥,根本沒有什麼朋友。
不過,王擢沒有太多擔心,必竟上面的大富貴讓王擢心動不已。他雖然是魏國的鎮西將軍,卻沒有太多的權力。率領的是本部人馬,除了本部人馬之外,魏國的一兵一卒沒有聖旨和虎符,他也無法調動。
如此不如意的情況下,王擢早已對冉閔有了怨念。如果有更好的去處,王擢會毫不猶豫改旗易幟。
王擢想了想道:“請來人去客廳等着!”
門房離開後,王擢趕緊快速的穿上了金絲軟甲,外層再披上重甲,手提寶劍,看上去威風凜凜。
不一會兒,門房帶來一個身裝青色儒衫,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這個男子看上去極其儒雅,風度不凡。只是此人臉上的紅暈,讓王擢看出了來人的身份。
此人的紅臉,不是關雲長的那種赤紅,而是高原紅。高原紅指長期生活在高原地帶的人們,面部所出現的片狀或團塊狀的紅色斑塊。高原紅也自然不是正經的紅色,而是一種病。
擁有高原紅斑的人,王擢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他暗道:“此人不是來自涼國,就是來自巴蜀!”不管來自哪裡,對於王擢來說,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王擢道:“沒請教先生高姓大名,郡望何處?”
來人作揖道:“鄙人毛難,原秦國扶風內史,現爲秦公長史!”
王擢道:“你是符堅的人?”
冉閔滅氐秦,唯有苻堅見機早率部逃出關中,不知去向。苻堅先前欲投奔桓溫,桓溫怕冉閔用追繳氐秦餘孽的藉口,趁勝利之師攻打荊州,拒絕苻堅請降,並派兵驅逐了苻堅。苻堅走頭無路,欲投西涼。涼國同樣害怕已經與魏國接壤的冉閔報復,就學桓溫的樣子,派兵驅逐苻堅等人。
苻堅走頭無路,只要率部部下走進青藏高原。在這個時期是土藩第二十四任贊結日多隆贊時期。當然,現在土藩並不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只是一個比較鬆散的部落聯盟。他們這個時候,仍處於野蠻未開化的時代。甚至不如中原夏朝或商朝時期科技發達。
就連苻堅也沒有想到,他的不足一萬殘兵敗將,在土藩這個地方簡直就像神兵天降。苻堅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打到了土藩國的都城邏娑(今拉薩)。
在這個時期,土藩遠不是後世強大的土藩王朝。僅有“羊同”、“澎波”、“蘇毗”、“工布”等十餘族部,進入奴隸制社會。這十餘部族大的不過數萬人,小的僅僅幾千人。整個土藩加起來,還沒有二十萬人口。
苻堅征服土藩以後,在雅隆河谷佔領腳跟以後,就一心想着復國。苻堅遠不是歷史上那個平燕滅代吞涼、統一北方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氐秦皇帝,在個這時候,他更像一個喪家之犬。
苻堅學會了隱忍,他在青藏高原一邊訓練軍隊,一邊與中原勢力展開外交。
最終,苻堅找到了一個理想的盟友。
那就是晉朝梁州刺史、西戎校尉司馬勳。司馬勳,字偉長,劉聰武衛將軍令狐泥養子,自稱是大長秋司馬恂之玄孫,冠軍將軍濟南惠王司馬遂之曾孫,略陽太守司馬瓘之子。
司馬勳和桓溫一樣都有不臣之心,然而司馬勳卻沒有桓溫的實力。作爲梁州刺史、西戎校尉司馬勳,他麾下的兵馬,老弱病殘全部算上也不過一萬六千餘兵馬。
遠沒有割據一方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