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城福壽堂二樓書房內,張牧之再三覈對切口和信物後。
走到書櫃左邊,左邊的牆上安着一柄青銅鶴的燭臺,張牧之將燭臺向右旋轉三圈,就在這時,咔咔起響起,不一會兒,書櫃從中間裂開,露出裡面藏着的暗室。
“青姑娘請!”張牧之拿着一盞燈籠,引着青兒走進暗室。
暗室並非向牆壁裡側延伸,而是直接向下。
陳留城緊挨着黃河,而黃河又是有名的地上河,所以陳留的地下水位非常淺,尋常地方向下挖三米多,保證出水。
在陳留郡城,很少有人建地下密室,因爲防水防潮是一個大難題。
讓青兒姑娘非常的意外的,這間密室斜着向下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彷彿仍沒有近頭似的。青兒藉着微弱的燈光,看清了暗室的牆壁,全部都是條形青石,青石與青石之間的縫隙,全部是用糯米湯混合粘土灌實的。這是尋常修建墓室採取的防水處理辦法。
青兒想到陳留附近並沒有大山,也沒有可以開採青石的地方,顯然這些青石是從外地運來的。
修建這麼一座暗室,付出的財力,恐怕不比修建一座型城堡要低。
終於,密道走到了近頭。
青兒暗暗算了一下,這裡恐怕距離地面至少也有百丈。暗室不止一個石門,至少有九個大小樣式全部一樣的石門。
張牧之沒有避開青兒,直接走到暗室的第三個石門前,抓起門上的銅環然後用力的三百六十度旋轉,然後又轉到左邊第二門前,同樣把銅環向反方向旋轉。最後張牧之來到九門中間的那個門前,張牧之將手中的燈籠遞給青兒,然後雙手同時抓起上面的銅環,用力向裡猛推。銅環陷進門裡,隨着一陣讓人牙齒髮酸的聲音響起,石門慢慢向上升起。
張牧之看着青兒目瞪口呆的模樣,解釋道:“這裡是主上派出人在二十年前建造的,除非按照正確的方式開啓,否則將會觸動裡面的機關,這裡雖然沒有毒箭,卻可以連通地下河的河流,瞬間就會讓河水淹沒這裡!”
張牧之用火折陸續點燃牆壁上的火把,將石室點亮。
青兒隨着張牧之進入石室,頓時發覺這裡面積不小,暗室長約二十幾丈,寬約十幾丈,整個暗室內密密麻麻碼放着無數個黑色的實木大箱子。
張牧之來到其中一個箱子面前,然後猛的打開箱子。
青兒不備,差點被晃到了眼睛。哪怕她心智堅韌,這一刻也失態了。
“這裡是?”青兒簡直難以相信,結結巴巴的道:“這裡都是黃金?”
張牧之淡淡的道:“也不全是,這裡黃金只有四千兩百兩,銀子一萬一千兩,銅錢不多,只有四十多萬!”
四千兩百兩黃金,就相當於四萬四千兩銀子,一萬一千兩銀子和銅錢,相當可觀。
青兒幾乎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臟在加速跳動。
張牧之臉上仍沒有什麼表情,突然他的臉上的表情凝重了起來,鼻子使勁的嗅了嗅,又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青兒面前。
不顧形象的在青兒面前嗅了起來。
青兒臉色漲紅,不好意思起來“你想幹嘛!”
“你被別人盯上了!”張牧之鄒起眉頭道:“身上帶着一股泥土的味道,這個味道非常淡,一般也不會被人注意。剛剛開始吾還以爲,你是因爲長途跋涉,所沾染的塵地氣息,也沒有太過注意。”
張牧之說得沒有錯,冉閔的“天聾地啞”在監視目標時,並不是看外表。因爲易容術也好,改變裝扮也罷,對於情報人員來說,這都是一件最普通不過的事情了。
人的外貌可以騙人,但是人的氣味卻不異騙人。
不過,人的鼻子不像狗,嗅覺遠遠無法分辨太多近似的氣味。
可是後來,“天聾地啞”在無數次的嘗試以後,慢慢發現,哪怕人體的氣味再淡,可以使用藥物來彌補這個缺陷。
像青兒身上這種類於泥土味的味道,這種氣味非常淡,也不易被人察覺。謝艾一行人進入魏國境內,就被暗中的天聾地啞利用職業身份,暗中佈下了氣味密碼。這就像是後世的追蹤器,而“天聾地啞”暗中養了不少善於追蹤氣味的白鼠。
經過訓練,對於聞特殊藥味氣味習慣的白鼠來說,失去他們習慣的味道,他們就會情緒不安。雖然這種簡單的訊息傳達方式,會出現失誤,可是卻讓“天聾地啞”的監視目標,無處遁形。
這種氣味追蹤雖然隱秘,可是在一個依靠中醫生藥起家的張牧之面前,就有點班門弄斧了。
青兒非常緊張問道:“現在應該怎麼辦?”
“不用緊張,吾有辦法對付他們!”張牧之道:“這種氣味追蹤雖然隱秘,可是隻要發現了,應對也很簡單,等一會兒,青兒姑娘去洗一個熱水澡,讓身上的氣味就會慢慢消失,沒有氣味源頭,他們也會失去目標!”
青兒緊張的情緒這才平復下來。
張牧之又道:“青兒姑娘,主上這次啓動青眼,恐怕已經被“天聾地啞”知道了,這個暗樁應該不能用了。”
“不,不用這麼麻煩!”青兒道:“主上這次的命令就是爲了這筆錢。主上想與魏國作一次交易,暗中購買他們一批武器。另外讓張先生回國掌握青眼!”
張牧之內心裡苦極了,近年來爲了保護這筆財富,他與多方勢力虛與委蛇,爲的就是吞下這筆財富,然而這一次他失算了。
謝艾真正的目的不僅是要收回青眼,同時也借魏國的手,毀掉自己的根基。
張牧之在陳留郡還算一方豪強,無論官府還是士兵紳,多少要給他的面子,可是一旦離開。他什麼也不是!
不錯,張牧之是起了私心,畢竟有人都是會變的。
張駿安插在他身邊的心腹,都被張牧之不動聲色,慢慢除掉了。現在青眼已經成了張牧之自己的私人財富,從上到下,都是自己心腹。
張牧之在短短的時間內,腦袋急轉,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道:“一切按主上的意思辦。”
說着張牧之走到石室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抱出一個小箱子,小箱子看着非常厚實,應該是非常堅固。“這裡是青眼各郡縣的據點和負責人名單以及聯絡方式。請主上直接執掌青眼。現在請青姑娘先去沐浴。某自會安排引開眼線!”
魏國皇宮德政殿,冉閔高坐在主坐上,下方是以劉羣爲首的朝中重臣。
冉閔道:“召諸位臣工覲見,朕是有一件要事。想必諸位也聽說了,華夏商盟忠君爲國,說降了晉國四萬餘匠戶,將近三十萬人投奔我們大魏。”
在場的朝臣自然不傻,他們雖然鄙視商賈,輕待工匠,可是他們也明白,沒有工匠,他們的衣食住行將受到極大的影響。
什麼也不說,就說他的經常使用的紙、所喝的茶、仙人醉醇香白酒、還有糖,以及大量物美價廉的衣服。當然更少不了系列的仿宋明式的傢俱用品。
禮部侍郎董幀大拍冉閔馬屁,又是引經據典,又是歌功頌德,這一番馬屁拍下來,簡直把冉閔說成了三皇五帝以來,天下最賢明的聖明,這才讓天下太平,風調雨順,百姓富足,晉人羨慕魏人殷實,自然爭相投效。
這一番馬屁下來,連冉閔都有點不好意思。
御史大夫可是專門挑刺的,可是冉閔實在讓他們挑不出錯來,每頓飯只吃四個菜,兩葷兩素,從不浪費。衣着也儘量簡樸。而魏國近年來的變化,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是皇帝沒錯,豈不是證明他們沒事可幹?所以他們挑着挑着居然挑到後宮裡去了。
說冉閔子酮少,與國不利,皇帝就應該繁育血脈,好鞏固社稷。
結果讓冉閔一陣狠批,這些御史才安穩一些。
可一些蠢蠢欲動大拍冉閔馬屁的官員不同,劉羣和謝安、崔悅等人則是暗暗揣測冉閔的用意。
歌功頌德聲持續了半個時辰,看着冉閔臉色不喜不怒,一臉嚴肅,他們才明白過來。皇帝是讓他們做事的,不是讓他們拍馬屁的。
劉羣作爲百官之首,自然看出了冉閔的用意,他示意重臣止聲。他才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有何要事,請吩咐臣下!”
冉閔點點頭,會心的一笑道:“朕自高舉義旗以來,百官用心,將士用命,無數將士前赴後繼,這纔打下大魏的天下。朕向來不會虧待功臣。有過就罰,有功就賞。賞罰分明,才能諸位臣工勤於王事,甘心效命!所以朕擬定重賞此次於大魏的功臣,諸位以爲如何?”
“賞罰不明,則讓功臣寒心,見惡輒取,時時越法縱舍,不足大者國政不清。”劉羣道:“賞罰分明纔是治國正途!”
崔悅道:“臣附議!”
“附議!”
面對一片附議聲,冉閔道:“朕擬定此次功臣晉匠投誠我大魏,出力者不乏身份低賤的商賈、也有匠人、還有寒門士子,他們雖然忠心爲國,德行俱佳,然而實力不足以充斥六部或各郡縣爲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