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麼說,是知道賀蘭楚石帶回來的證據是假的?”
“朕不知道,但是以朕對林哲的瞭解……”
“陛下,只要是這樣,那就好辦了,賀蘭楚石罪犯欺君,該死,至於林哲,陛下能否不要傷及他的性命!”
長孫皇后站起身來,道。
張玲瓏眼神一亮,對於李世民和長孫皇后當着自己的面說這些,張玲瓏還有些奇怪,直到此時才明白,長孫皇后是爲了讓自己安心。
如果說這個天下有誰對於李世民的影響力最大,那麼,沒人比得過長孫皇后了。
“林哲,他的能力太強了!”
“你擔心林哲會威脅到你?林哲和你不一樣,和你的滿朝文武不一樣!你們會爲了權利傾盡一切,但是林哲不會,這皇宮中還有高陽、還有臣妾!”
長孫皇后一步不退,道。
“觀音婢,你過了!”
李世民的聲音像是在喉嚨裡擠了出來,長孫皇后的話,分明是在暗指,玄武門之變的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這無疑是在李世民的傷口上撒鹽。
“陛下,自從坐了帝位,你考慮的太多了,心裡變得冷漠,陛下請回吧,臣妾的立政殿,盛不下您!”
長孫皇后說完,臉色頓時變的慘白,隨後,轉過身,在張玲瓏的攙扶下,走進了寢宮,只把李世民一人留在了大殿裡。
李世民的神情劇烈轉變,最終,轉化成一道深深的嘆息,在空曠的立政殿內迴盪。
“如果這些事發生在當年,朕的身上,那時候,朕也會這麼做吧,即便攪得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
……………………
宇文哲被關進大牢的第二天,張玲瓏就離開的皇宮,去了曹府。
曹府依然很平靜, 對於曹府的衆人來說,都是死過一遍的人了,並沒有什麼好怕的,所以依然保持着以往的生活作息。
只是氛圍變得很冷清,不管在做什麼,時常會停下來,看着天牢的方向發會呆。
沒有人來找曹府的麻煩,因爲,整個曹府都是宇文哲獨身一人撐起來的,宇文哲若是一死,曹府就完全沒有了威脅,沒有必要去節外生枝。
就這樣,滿朝文武都在等着李世民的決定,也沒有人提什麼三司會審,大理寺卿都死了,還怎麼審。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一首將近酒,一首俠客行,以爆炸般的速度,隨着宇文哲在太極殿上,斬殺大理寺卿賀蘭楚石的消息,以長安爲中心,向着全國各地散發了出去。
這兩首詩,在歷史上,絕對屬於神作,那種豪邁、瀟灑、熱血、自由,的感覺,不知道挑撥的多少年輕學子涌向長安,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作出這樣的詩篇。
長安城,宇文哲的詩集,再度掀起了熱潮,多少大戶人家的女兒,晚上抱着這本詩集,才能入眠。
頓時,長安有了一種人滿爲患的感覺,宇文哲爲何在太極殿強殺賀蘭楚石,人們也有了最爲直觀的判斷。
要是沒有冤屈,要不是爲了伸張正義,誰會做出這麼激烈的舉動,至於賀蘭楚石帶回的縣令,已經成了笑話。
韓東橋自從在那天早朝指證了宇文哲以後,就留在了長安,李世民不發話,他也不敢回去,直到晚上賀蘭楚石的死訊傳來,差點沒直接被嚇死,這一個月,每天都是惶惶不可終日,整個人瘦了老大一圈。
若不是李承乾需要他這一個證人,所以派了東宮六率的士兵在此保護,恐怕韓東橋會瘦的更多。
直到這一天的夜裡,一道黑影闖進了韓東橋的住所,韓東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就被打昏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韓東橋的消失引起了太子一系大臣的強烈反彈,矛頭全都指向了宇文哲,宇文哲確實是在大牢裡,但是林平還在外面,而且自從去了都護府城後,就一直沒有露面。
第二天上朝,大臣們不幹了,韓東橋的消失,像是一根***,直接點燃了大臣們心中的不滿。
這算什麼?赤.裸裸的報復?就因爲人家來指證你,你還在牢裡待着,這些人都想治你與死地,你還敢這麼囂張,真是不知死活。
李世民對於宇文哲一直沒有處理,就在韓東橋消失後的這天下午,有消息傳出,李世民又發了脾氣。
晚,沒有一點星辰的光亮,月亮也不見蹤影,夜幕籠罩,暗的陰沉。
刑部大牢裡依然十分陰暗,潮溼,宇文哲還是被關在了最深處的牢房裡,鑑於宇文哲曾經有過逃出來的經歷,所以,這一次刑部大牢的防守更加嚴密。
宇文哲在大牢裡已經待了一個月,期間,張玲瓏來過幾次,也帶來了些外界的消息,比如高陽已經和李世民吵了好幾架,現在每天都躲到小樹林裡。
長樂病了,而且和長孫皇后的症狀相同,只不過長樂的病情要輕上很多,張玲瓏還沒有來的及診治,長樂的病症就緩和了。
只不過,氣疾並不是說病狀輕就能鬆口氣的,這是會糾纏人一生的疾病。
宇文哲一直沉默,直到後來,即便是有着皇后的手諭,刑部大牢也進不去了,一切都因爲長孫皇后依然不讓李世民來立政殿,李世民非得來,長孫皇后阻止不了,但是長孫皇后直接無視。
所以,兩人較勁,宇文哲無意間又成了撒氣桶。
今晚不同,韓東橋的消失,引發了一系列的變化,刑部大牢內,宇文哲正躺在石牀上,身上的鐐銬讓他無法輕易入睡。
不知何時,在石門外有着一道道聲響傳來,宇文哲睜開了雙眼,面色凝重了起來。
這樣的聲響他十分熟悉,這分明就是身體與地面撞擊時纔會產生的動靜。
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股動靜越來越大,“啪!”直到石門發出了一陣轟響,一層灰塵飛濺而起,宇文哲站起身來,眼睛眯成了一道縫隙。
“咯吱……”下一瞬間,一道劇烈的摩擦聲響起,石門被打開,露出了一道肥碩的身體。
直到看到眼前之人的時候,宇文哲才鬆了口氣,只要不是林平就好,林平沒有那麼衝動。
“林將軍,好久不見了!”一道沉重的聲音響起。
“金老闆好手段,連刑部的大牢,都是說來就來,本將倒是沒有想到,金老闆還有如此實力!”
眼前的身影,正是金昌永,而且只有金昌永一個人。
刑部大牢的防禦能力,宇文哲十分清楚,當初他從內部往外去,都要找趙國作掩護,現在金昌永能在外面進來,除了他的自身能力意外,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內應。
金昌永當初是尋芳閣明面上的老闆,是給李承乾辦事的,所以,在金昌永出現的時候,宇文哲心裡極爲戒備。
“呵呵,和將軍比起來就差的遠了!”
金昌永笑了笑,道。
“怎麼,金老闆是來處理本將的嗎?太子殿下手裡倒是有點能人!”
金昌永出現的在石門處的那一瞬間,宇文哲就感覺到有一股極大的力量,在金昌永的身體裡爆發而出,這股力量,甚至比劉仁實都要強悍。
以前,從金昌永身上可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氣勢,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金昌永在藏拙,一般來說,藏拙之人,全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此處,宇文哲心中更加驚訝。
“呵呵,在下可不是爲太子殿下賣命,今天前來,只是想接將軍出去,李氏皇族如此對待將軍,將軍不如和在下一起,也能謀求個自保!”
“金昌永,你……”
宇文哲瞳孔驟然收縮,道。
這是拉攏,這樣的拉攏,他當初遇到過一次,就是在那座陰山之上。
這股勢力,在長安有着很強的力量,甚至能影響到後宮,那麼,進入刑部大牢,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
金昌永選擇在這個時候露頭,倒是讓他更加看清了一些。
“將軍覺得如何?”金昌永道。
“本將若是拒絕呢!”宇文哲深呼了口氣,右腳緩緩後退,雙手略微擡起,露出了一副輕蔑的笑意,道。
“那就遺憾了,將軍您的威脅太大了,若是不能成爲朋友,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本將有一個疑問,隱娘她……”
宇文哲彷彿沒有感受到金昌永的身上傳來的殺意,道。
“將軍果真是個情種!”金昌永顯得有些遲疑,看着宇文哲期盼的表情,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極爲複雜的神色,“隱娘只是一名歌姬,太子殿下就靠着隱娘來撐起尋芳閣的招牌,在下到是不敢染指,將軍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嗎?”
“原來是這樣啊!”宇文哲有些茫然,回想着隱孃的臉龐,心裡根本不願意去懷疑,金昌永的話倒是打消了他最後的顧慮。
或者說,宇文哲的主觀意識,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一個理由。
畢竟,面對着一位將死之人,誰還會故意說謊,現在的自己,在金昌永看來就是一位將死之人吧!
可是宇文哲並沒有想到,金昌永是那種謹慎到了骨子裡的人。
“罷了,在下送將軍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