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之中傳來了一陣譏笑之聲,圍觀的士兵也是轟然一笑,捧腹不已,楊雲楓與李適之這時緩緩走上前,卻見人羣之中站着一人仰頭大笑,正是豐王李澄,只見他一隻腳正踩着一人,那人趴在地上,擡着頭看着李澄,卻見李澄這時立刻道:“繼續叫……叫……”
趴在地上那人立刻“汪……汪……汪……”地叫着,逗得周圍的士兵們,哈哈大笑,李澄這時立刻對周邊的士兵笑道:“你們有沒有見過太子狗?今日讓你們開開眼界……”
楊雲楓與李適之聞言都是一凜,相視一看之後,再看向那地上趴着的人,已經披頭散髮,衣冠不整,臉上還有一些淤青,若不仔細看,還真是人不出來此人就是大唐的太子李琮了。
李適之這時立刻上前喝道:“不可,不可,豐王殿下,萬萬不可……”說着推開周邊的士兵,擠了進去,一把拉住李澄的手,道:“豐王殿下,你萬萬不可如此侮辱太子!”
李澄臉色微微一變,緩緩放下踩着李琮的腳,隨即對李適之道:“不是本王要侮辱他,本王來之時,就見他如此模樣了……”
李適之自然不信,連忙扶起李琮,李琮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臉上已經是昏頭塗臉,哪裡還有半點太子的樣子?這時一雙眼睛無神地看着李適之,不時還衝着李適之傻笑兩聲。
李澄立刻笑着對李適之道:“李大人你看,我來時他就是如此模樣了,連我是誰都不認識了,我猜太子他是瘋了……”
楊雲楓這時也走進了人羣,看着太子李琮那模樣,還真如李澄所言那般,有點像是失心瘋了,若不是李澄故意侮辱他,那麼就是李琮在李澄來之前,就已經遭受過李璵的侮辱,所以才變成這樣?
李適之這時看着李琮良久,伸手幫着李琮擦去臉上的污漬,李琮躲躲閃閃,顯然有些驚怕,但偶爾又傻笑幾聲,看來的確是失心瘋了,李適之見狀嘆息幾聲,連連搖頭,這才轉頭對李澄道:“即便太子瘋了,他此刻已然是我大唐的太子,如何能在這裡學狗叫……”
李澄不屑的一笑,隨即心中一動,看向李琮,隨即一步一步地逼近李琮,冷冷地道:“我說太子哥哥,你這不是裝瘋賣傻吧?故意扮作這般模樣,想要脫身是吧?”
李琮被李澄一嚇,連忙躲到李適之的身後,楊雲楓看在眼裡,心中暗道,李澄的懷疑也是不無道理,如此情況之下,太子危機之時想到這條計謀也不是絕無可能,不過看眼下太子的舉動,也不想是裝出來的,至少楊雲楓看不出來。
楊雲楓這時上前對李澄道:“豐王殿下,太子已經如此了,你就饒了他吧,即便太子不瘋,又豈是你的對手?”
李澄好像根本就沒聽到楊雲楓的話,一直圍着李適之,伸手要捉李琮,李琮躲躲閃閃,最終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李澄一步上前扯住了李琮的衣服,一把將李琮拉起,冷冷地看着李琮的眼睛,道:“太子哥哥,現在這裡沒有其他人,三哥和李頜已經死了,晁乾與劉彧也被捉了,你已經沒有危險了……”說着鬆開了抓住李琮衣服的手,幫着李琮爭議好衣服,拍了拍李琮胸前的塵土,道:“太子哥哥,我與駙馬、李大人是來救你的,你就摸樣再演下去了……”
李琮一雙眼睛也看着李澄,依然還是有點癡呆狀,這時突然掐住了李澄的脖子,叫道:“好你個李璵,你想要害本宮,奪本宮的儲君之位麼,本宮和你拼了……”
李琮如此舉動,衆人都始料不及,李澄也沒有想到,被李琮掐的快喘不過氣來了,連忙一拳打在了李琮的臉上,李琮雖然吃疼,但是卻依然不放手。
李適之見狀連忙叫着身邊的士兵上前將李琮與李澄分開,這纔對李澄道:“豐王殿下,太子是受了李璵的刺激了,你莫要再刺激他了,他畢竟是你的親哥哥……”
李澄這時摸着自己泛紅的脖子,覺得脖子上微微作痛,伸手一看,已經見血了,眉頭緊緊一皺,怒瞪着李琮,這時對李適之道:“你看他這下手的氣勢,像是瘋了麼?”說着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一步一步走向李琮,冷聲道:“我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瘋,你若真瘋了,留你在世上只會丟盡我皇家臉面,你若是假瘋……嘿嘿……”
李琮見李澄握着匕首走來,連忙躲閃到楊雲楓的身後,緊緊地抓着楊雲楓的衣服,楊雲楓見狀,立刻對李澄道:“豐王殿下,我看太子沒瘋……”
李澄聞言立刻笑道:“駙馬也看出來了麼?”
楊雲楓立刻冷冷地道:“我看是豐王殿下你瘋了……”
李澄聞言眉頭一皺,詫異道:“本王瘋了?”說着連忙又看了看李適之,只見李適之在那搖頭嘆息,立刻又看向楊雲楓道:“本王從來就沒有這麼清醒過……”說着還握住匕首一步一步向楊雲楓與李琮逼近,道:“是你告訴我該如何爭取皇位的,是你教我如何乘着這次禍亂謀取自己利益的……”
楊雲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正色地道:“但是我沒教你如何喪盡天良,要殺自己的哥哥……”
李澄這時冷冷一笑道:“殺親哥哥就是喪盡天良麼?本王看來未必,太宗皇帝不也殺了自己的兄弟麼?不也逼着太祖爺爺退位了麼?但是後世如何評價他,如何評價他的貞觀之治的?只要本王也能與太宗皇帝一樣,日後就沒有人記得本王坐過這種事……只會記得本王的豐功偉績……”
楊雲楓冷笑道:“太宗皇帝的貞觀之治必將千古流芳,但他弒兄奪位也是千古不變的事實,而且以豐王你的資質,你是不可能有太宗皇帝的雄才大略的……”
李澄聞言停住了腳步,冷冷地看着楊雲楓,良久之後這才用匕首指着楊雲楓道:“哦……原來你一直都看不起本王……你之前那般都是阿諛奉承之言麼?”
楊雲楓依然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李澄,卻不在說話,心中暗道,好在自己明智,及時的放棄了李澄,選擇了李琦,若是李澄日後成爲皇帝,自己將士什麼命運?大唐將是什麼命運?連一個瘋了,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的人,他都要殺,這種人做了皇帝,掌握了最高權力,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李適之這時走到李澄的身邊,勸慰道:“豐王殿下,你莫要一錯再錯了,乘着皇上此刻還不知道此事,你收手吧……”
李澄轉頭看向李適之,一臉詫異地道:“老師,我可是你的學生啊……之前你是如何勸導學生要積極進取的,如何教導學生要爲登上處均之位努力的?當初學生自知沒有這個才能,是你……還有皇姐非說我行……逼着我每天去惦記着儲君之位……如今我不但可以登上儲君之位了,就是皇位離我也只有一步之遙了,您卻叫我收手?”
李適之聽李澄這般一說,怔怔了半晌也說不出話來了,良久之後這才一聲嘆息道:“不管以前如何,就權當是我的錯,豐王殿下你聽老夫一眼,現在放手還來得及……”
李澄這時仰天而笑道:“當初我要放手,只求做一個尋常的王爺,衣食不愁就罷了,是你們握着本王的手,去千方百計的搶這儲君之位,現在才知道收手?……哈哈……”說着瞪着李適之,冷冷地道:“遲了……一切都遲了……”
楊雲楓見李澄此時似乎已經進入了癲狂狀態了,心中一嘆,這帝王之家有什麼好的?人口衆多,但是最高的位置卻只有一人,兄弟手足爲了那一席之位爭的你死我活,喪盡天良,當上了皇帝又能如何?還不是擔心自己的皇位不保?
楊雲楓正想着,卻見李澄一個快步上前,走到自己的面前,冷冷地道:“姐夫,你讓開……”
楊雲楓這時看着李澄良久,這時淡淡地道:“你一定要殺太子麼?”
李澄想也不想地道:“他留着遲早是個禍害,只有殺了他,我的儲位才能保全……”
楊雲楓冷冷一笑道:“你殺了太子之後,就能順利登上太子之位了麼?你父皇有多少皇子?比你有能力的大有人在,莫非你都要殺光不成?”
李澄聽楊雲楓如此一說,頓時一鄂,詫異了半晌之後,這才喃喃道:“是啊,怎麼辦?莫非都要殺光?”喃喃自語了良久,這才用一雙陰冷地眼睛看着楊雲楓,冷聲道:“不錯,那就都殺光吧……現在大明宮與長安城在我手中,我要殺他們易如反掌……”說着看向楊雲楓身後的李琮,立刻道:“不過要先殺了他才行……”說着舉起匕首,就要刺向李琮,李琮見狀立刻縮在楊雲楓的背後。
楊雲楓這時一把抓住了李澄的手,一雙眼睛也立刻變的冰冷起來,冷冷地看着李澄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要殺太子,就先得殺光這裡所有的人,也包括你的老師李大人和我……”
李澄愕然地看着楊雲楓,隨即轉頭看了一眼李適之,卻見李適之這時一連上失望地看着自己,這時冷冷地問李適之道:“老師,你也要阻止我麼?”
李適之看着李澄,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與張九齡曾經精心栽培的李澄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時仰天道:“張宰輔,你我都錯了,錯的太離譜啊……”
李澄這時轉頭看着楊雲楓,冷冷地道:“你若是不讓開,我只有……”
楊雲楓冷冷一笑道:“只有也將我殺了是麼?”見李澄並不否認後,立刻又道:“你即便殺光天下人又能如何?你即便登上了皇位又能如何,到時候你身邊還有可以信賴之人麼?剩下的也只會是畏懼你淫威的阿諛奉承之徒,這樣的皇帝,你做的有意思麼?”
李澄這時握着匕首的手已經開始用力,一邊還對楊雲楓道:“只要坐上了皇位,我還要是麼信賴之人?我的話就是聖旨,我要什麼得不到?整個天下都是我的,你認爲這樣沒有意思麼?本王倒是覺得很有意思……”說着手上猛地一用力,立刻掙脫了楊雲楓的手,退後一步,對身後的士兵道:“給本王將李適之與楊雲楓都拿下,他們涉嫌與李璵、李頜同謀……”
士兵們又不傻,這眼前的一幕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究竟是誰要謀反,他們再清楚不過了,聽完李澄的話,心中都是在猶豫,這短短一日之間,遇到了兩次這種事,都暗罵自己倒黴的同時,互相對望着,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澄見自己一聲令下,無人聽命,臉色一變,立刻轉頭喝道:“怎麼?本王的命令你們敢不聽麼?如今皇上病危,太子瘋癲,這大明宮中爲本王命是從,違令者殺無赦……”
楊雲楓這時在李澄身後道:“皇上已經醒來,任命李適之李大人爲當朝宰輔,暫代長安及大明宮一切事務,統領一切兵權……”
李澄聞言眉頭一皺,轉頭看向楊雲楓,詫異道:“你說父皇醒了?”
楊雲楓微微一笑道:“不但醒了,而且恢復的還很迅速,我想不用十天半月就能完好如初了吧……”
李澄心中的頓時一凜,怔怔地看着楊雲楓半晌後,又看向李適之,見李適之的表情,也肯定了楊雲楓的說法,本來自己就指望着李隆基一命嗚呼,即便不死,也至少是一病不起,自己乘亂掌控長安以及大明宮,從而登上大寶,如今李隆基醒了,他如何不驚?李澄何曾不知道他自己的父皇是個什麼角色?那也是當年從兵亂中幫着他爺爺奪取江山的狠角色,此刻李隆基雖然老邁,但是在李澄心中的地位與威嚴、氣魄、手腕都已經根深蒂固了,李澄如何不驚?
楊雲楓見李澄那副模樣,立刻扶着李琮走到一邊,對衆士兵喝道:“皇上太子尚在,當朝宰輔、駙馬都在,何時輪到豐王統領長安與大明宮,爾等還不聽令,拿下豐王李澄!”
衆士兵聞言後,心中皆暗想,只要皇上還在,這豐王一個小屁孩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李璵如此深謀遠慮,機關算盡,最終還不是慘死當場?自己已經跟錯了一班,如今若是再錯一次,那就無法回頭了,想着立刻紛紛操起兵器,涌向了李澄。
李澄見狀連忙衝向楊雲楓與李琮,伸手一把抓了李琮的衣服,握着匕首對着李琮的胸口刺去,楊雲楓見狀連忙拉住李琮的手,用力一扯,李澄一刺落空,又上前一步,這一次卻不是刺李琮,而是直刺楊雲楓,眼見楊雲楓是躲不過這一刺了,卻在這時突聽“哐”地一聲,李澄手中的匕首卻已經脫手。
李澄怔怔地站在原地,楊雲楓也是滿頭霧水,李適之也着實吃了一驚,這時卻見不遠處閃現一個人影,緩緩地走向楊雲楓,楊雲楓定睛一看,卻是郭婞茹,不時已經到了楊雲楓身邊,一把揪住了李澄的衣領,對着李澄就是一拳,直打的李澄暈頭轉向,摔倒在地。
衆士兵乘機上前,紛紛將摒棄架在了李澄的脖子上,郭婞茹這時憤憤地道:“還等什麼,趕緊殺了……”
李適之見狀連忙上前擺手道:“不可,不可……此事還需皇上定奪……”
郭婞茹這時走到楊雲楓面前,看着楊雲楓良久後,這才一拳打在楊雲楓胸口,怒罵道:“你這個騙子……”說着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一頭撲在了楊雲楓的懷中。
楊雲楓剛吃了一拳,還沒站穩,就被郭婞茹一頭撞了過來,一個站立不穩,立刻摔倒在地,還被郭婞茹壓在身上,立刻“啊”地一聲叫了出來,郭婞茹見狀連忙起身,看着楊雲楓,擔心地道:“怎麼樣,怎麼樣?你沒受傷吧?”
楊雲楓見郭婞茹還是如此魯莽,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見郭婞茹兩頰的淚珠,心中也是一嘆,連忙站起身來,衝着郭婞茹微微一笑道:“無事,無事……”隨即詫異道:“你是怎麼來皇宮的?”
郭婞茹這時道:“我在李林甫的府邸外找李思瑜,卻見李林甫出府,就一路跟着來了,不想這裡實在太大了,在這裡轉了半天,剛剛到了這裡,就看到你了,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說着眼眶又是一紅,道:“那日知道你死了,我真是後悔不該先你一步回府……”說着眼淚汪汪地看着楊雲楓道:“剛纔我真怕你在我面前再死一次……”
楊雲楓聽郭婞茹如此一說,心中砰然一動,這丫頭對自己是動了真情了,想着連忙伸手幫郭婞茹擦拭着眼淚,柔聲道:“傻丫頭,我本來就沒死,即便這次死了,也不是再死啊……”
郭婞茹這時破涕爲笑道:“要是露兒姐姐知道你沒死,她肯定要高興死的!”
楊雲楓無奈地道:“咱能不提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