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戲劇化的一幕,使得片廳外的士兵們始料未及,楊雲楓立刻上前對片廳外的士兵喝道:“李頜、李璵謀反未遂,此刻皆已經伏法,皇上有令,賊首伏法,其他人等一概不予追究,但不放下武器者,疑慮以謀反罪論處……”
片廳外的士兵們這時左顧右盼,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時長安兵馬元帥晁乾也不在此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放下武器,楊雲楓立刻又喝道:“你們不用等長安太守與長安兵馬元帥了,此刻兩人應該已經被捉拿,正在押往此處的途中……爾等還不之罪?”
衆人一聽皆是一鄂,隨即有人扔下兵器,這一扔立刻有了連鎖反應,片廳外的士兵紛紛的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偏廳外。
李穎看了一眼楊雲楓後,連忙走到李隆基身邊,扶住李隆基坐到一旁,李隆基這時眼神落在了楊雲楓的身上,輕咳了幾聲之後,這纔對楊雲楓厲聲道:“好你個楊雲楓,竟然詐死,朕都被你給騙了,你可知罪?”
楊雲楓聞言連忙跪倒在地,道:“皇上,微臣也是逼不得已才如此啊……”
李穎這時在李隆基一旁連忙道:“父皇,駙馬他也是爲了父皇以及大唐社稷着想,纔會這般做的!”
李隆基悶哼一聲,看着李穎與楊雲楓良久後,這才恍然道:“哦?穎兒,原來你早就知道他是詐死了吧?”
李穎這時立刻拉着李隆基的胳膊,笑道:“父皇,不管如何,現在您安然無恙,一切禍亂都沒有發生就已經被扼殺了,不是很好麼?”
李隆基這時悶哼一聲,隨即看着楊雲楓,道:“你既然知道李頜與李璵要造反,爲何不早早通知朕?”
楊雲楓還沒說話,就聽李穎在一旁道:“要是他先說了,父皇您能相信麼?這兩人一個是您堂侄,一個是您親兒子,而且當時夫君他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總得先調查清楚了再回報父皇您吧?況且夫君不是及時給父皇您寫了一封書信麼?”
李隆基這時微嘆一聲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生外嚮啊,這一口一句夫君的,朕還能說什麼?”說着看向楊雲楓,淡淡地道:“好了,也不用跪在地上了,先起來再說吧!”
楊雲楓聞言這才起身,對李隆基拱手道:“多謝父皇不罪之恩!”
李隆基這時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李林甫,李林甫見狀立刻跪着上前,不住地給李隆基磕頭道:“微臣知罪,請皇上治罪!”
李隆基冷哼一聲道:“你做的什麼事,當真以爲朕會不清楚,你自己說說,你何罪之有?”
李林甫聞言連忙道:“微臣不該誤殺忠王,忠王即便有萬般不是,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理應交由皇上親自處罰,微臣罪該萬死,請皇上治罪!”
李適之與李澄站在一旁看着李林甫在這爭着眼睛說瞎話,李適之冷冷一笑,李澄卻是按耐不住了,立刻上前道:“剛纔趙大俠已經控制住了局面,你爲何還要多此一舉?還不是你與忠王有不可告人的陰謀,擔心忠王最終會將你說出來,所以這才殺人滅口……”
李林甫聞言連連對李隆基磕頭道:“皇上明鑑,皇上是瞭解微臣的,即便是再借微臣上千個膽,微臣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微臣對忠王與隆郡王謀反之事,微臣實在不知,若是微臣知道,即便是收到一點風聲,也決計不會對聖上隱瞞半分的……”說着又不斷地磕起頭來,只磕的地板嗡嗡作響,頭破血流。
李隆基這時看着李林甫良久,一直看着李林甫在不住地磕頭,眼角微微顫抖着,卻一句話也不說,李穎坐在李隆基的身邊,這時伸手握住了李隆基的手,她自幼一直呆在李隆基身邊,如何能不知道李隆基的想法,他此刻只怕已經對李林甫失望到極點了。
楊雲楓則是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還在不住磕頭的李林甫,這時卻聽李隆基淡淡地道:“好了,都退下吧,朕累了,想要休息了!”說着緩緩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子早已經涼透了的李璵,卻突然感覺眼前一黑,立刻仰頭倒下。
李穎見狀大驚,連忙上前扶住李隆基,楊雲楓也是吃了一驚,不想身邊的李澄這時已經衝了上去,一把扶住李隆基,不住地叫着:“父皇,你怎麼了……”
李穎連忙對高力士道:“高公公,快去請太醫……”高力士早就已經奔出了偏廳,吩咐小監前去太醫院傳喚太醫了。
李林甫這時也停止了磕頭,卻依然跪在地上,也是一副降級惶恐之狀,不斷地叫着:“皇上,微臣知罪了,萬錯都是微臣的錯,您可不要氣壞了身子啊!”
李適之見狀走到楊雲楓身邊,低聲道:“虛僞!”
楊雲楓冷冷一笑,卻沒有說話,這時轉頭看向片廳外,那些士兵依然還跪在外面,楊雲楓連忙道:“你們還跪着做什麼,這個時候就不要在這裡添亂了,都退下吧!”
那些士兵今日只怕也是度過最意外的一天了,早已經盼着離開了,聽楊雲楓這般一說,立刻紛紛起身準備離開。
豈知這時李澄轉身走出偏廳,道:“都在含元殿外候着,餘黨尚未清除,皇上還未完全脫離危險,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含元殿,以防反賊餘黨再度來犯!”
楊雲楓聞言心中一動,此時心中就一個感覺,李璵第二齣現了,這李澄是想乘着此刻大亂,渾水摸魚,掌控大明宮的軍權,想着心下一凜,剛纔一時論亂,倒是忘了一起剷除了李澄了,不想此刻留下後患了。
李適之這時看着李澄,心中也是微微一嘆,隨即緩緩走到李澄身邊,低聲道:“豐王殿下,李璵與離合都已死,晁乾與劉彧也已經被捉拿歸案了,還有什麼反賊?”
李澄轉身看了李適之一眼,隨即悶哼一聲道:“誰知道忠王與隆郡王還有沒有聯繫其他官員武將?反正危及父皇安全的,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說着立刻對門外的士兵喝道:“李林甫涉嫌謀反,給我拿下……”
李林甫聞言立刻喝道:“本官乃是皇上親自任命的朝廷命官,除了皇上,誰敢拿我?”
李澄聞言緩緩走到李林甫身邊,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林甫,冷冷一笑道:“李大人,你是不是磕昏頭了?父皇現在昏迷不醒,現在大明宮以及整個長安,都聽本王統一調令……”
李林甫這時冷哼一聲,道:“豐王殿下,你莫非忘了,還有東宮太子在,何時輪到你來做主了?”說着竟也站起身來了。
李澄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是啊!還有東宮太子在呢,之前在豐王府聽說東宮太自負被叛軍圍困住了,也沒說是死是活,只要太子還在,自己就是越權了,想着立刻道:“太子早已經被忠王與隆郡王謀害了,莫非李大人你不知麼?”
李林甫聞言嘿嘿一笑道:“只要一日不見太子或者太子屍首,這大明宮的主就輪不到豐王殿下你來做,況且就算太子賓天了,又及時輪到豐王殿下你做主了?”
李澄聞言面色一變,立刻衝着門外的士兵喝道:“李林甫乃反賊同黨,還不給本王拿下……”
片廳外的士兵聞言這時一陣猶豫,紛紛看向了李適之,卻見李適之搖頭嘆息,隨即又看向楊雲楓,卻見楊雲楓一臉肅穆,毫無表情,這纔看向李穎,希望李穎給最後指使,卻見李穎這時只顧着李隆基,眼睛都哭花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又見李澄走到門口,抽出一個士兵腰間的長劍,立刻喝道:“敢不服命令者殺無赦……”
這些士兵見滿屋的人也沒其他意見,只好衝進偏廳將李林甫拿下,李林甫這時也不反抗,只是冷笑道:“豐王,我告訴你,即便是太子賓天了,這太子之位也輪不到你,你別做白日夢了!”
李澄這時立刻揮動手上的長劍,衝着李林甫劈了下去,豈知卻被李適之一把抓住了手,沉聲道:“豐王殿下,你可知擅殺朝廷大臣是什麼罪名?”
李澄聞言一鄂,看着李適之良久後,這才緩緩放下手上的劍,揮手示意士兵將李林甫押下。
楊雲楓看着李澄的樣子,顯然是那種已經覺得自己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近乎瘋狂的狀態了,這李澄一直膽小無能,但是每每到關鍵時刻,總是能狠起心腸來,做出讓人意外的事,上次殺羅冬林是這般,此刻也是這般。
這時高力士領着太醫匆匆趕來了,高力士連忙對太醫道:“快,快……”
太醫連忙走到李隆基身側,替李隆基號起了脈,楊雲楓見李穎神傷之狀,連忙走到李穎身邊,握住李穎的手,李穎依偎在楊雲楓的懷中,啜泣不已,楊雲楓輕輕拍着李穎的肩膀道:“放心吧,父皇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心中卻暗道:“至少目前還不能有事,不然這大唐就真的亂了……”
楊雲楓摟着李穎,不斷地安撫着,看着太醫替李隆基號完脈後,又拿出針來替李隆基開始在額頭施針,而一旁的高力士已經是滿頭大汗,焦急地看着李隆基,可以看出高力士對李隆基的感情也是真的,不像作假,李適之也是滿臉的焦慮之色,不斷地搓着手。
而此刻的李澄卻遠遠地站在偏廳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李隆基,眼神閃爍不定,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這時突然道:“你們在這裡好生照顧父皇,我去安排一下其他的事務,不能再讓大明宮出任何亂子了……”說着也不等衆人回答,立刻出了偏廳。
楊雲楓總覺得李澄出去是另有目的,這時拍了拍李穎的肩膀,隨即走到偏廳門口,只見殿外的李澄對一旁的士兵低於了幾句之後,立刻帶着一衆百十號的人馬匆匆而去,心中頓時一動,暗道:“他莫非是要去對付太子李琮?”
楊雲楓心中也知道,若是李澄想要做太子,必須先剷除還在太子位置上的李琮,然而這一切還正是自己在豐王府時教他的,讓他乘機控制大明宮以及長安,乘亂筆者李隆基退位,如今的李澄不正是按照自己的計劃在行事麼?不過這李琮對自己不薄,自己是否就如此眼睜睜地看着李琮枉死?
楊雲楓正想着,卻聽高力士這時道:“皇上,您總算醒了,擔心死奴才了……”
楊雲楓聞言心中一動,立刻回到偏廳,卻見李隆基躺在牀上,這時已經微微睜開了眼睛,嘴巴微微輕啓,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半晌說不出話來,李穎連忙上前握住李隆基的手,道:“父皇,你還是好好休息,有什麼話等好了再說!”
李隆基這時卻看向楊雲楓,隨即衝着楊雲楓招了招手,楊雲楓立刻走到牀邊,對李隆基道:“皇上放心,叛軍已經全部歸降了,只要皇上您不倒下,大唐就不會有事!”
李隆基微微點了點頭,這時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李適之,李適之立刻上前跪倒在李隆基的窗前,楊雲楓也不知道李隆基是什麼意思,見他想要說什麼,卻依然還是說不出話來,隨即心中暗自揣度着李隆基的意思,這時心中一動,立刻道:“皇上是想讓李大人升任宰輔?”
本來楊雲楓也不過是大膽猜測,不想李隆基卻欣慰地點了點頭,李適之一見李隆基當真是這個意思,立刻不住地給李隆基磕頭道:“皇上,微臣愧對皇上您啊……”
李隆基這時伸手指向了躺在地上的,冰冷的李璵的屍體,隨即看向楊雲楓,楊雲楓立刻又會意道:“皇上是想要厚葬忠王,對今日之事對外不宣?”
李隆基這時伸手一把握住楊雲楓的手,眼角已經流出淚來了,不住地點頭,似乎在說,有你楊雲楓如此懂朕的心意,朕就放心了。良久之後,這才衝着楊雲楓與李適之揮了揮手,示意楊雲楓與李適之退下。
楊雲楓與李適之走出了偏廳,隨即讓人將李璵的屍體擡出,暫且收放好了,這時見李穎走出偏廳,對楊雲楓道:“夫君,父皇如此情況,我也不放心,我想……”
楊雲楓沒等李穎說完,立刻道:“嗯,你也是該留在這裡照顧好皇上,你就放心的在宮裡吧……”說着附耳在李穎的耳邊低聲道:“提防好李澄,莫要讓他與皇上單獨相處!”
李穎聞言面色一變,剛纔李澄的表現,她因爲太過擔心李隆基的病情,也沒太注意,這時聽楊雲楓如此一說,倒是想起一點方纔李澄的表現,看着楊雲楓良久,這才緩緩地點了點頭,楊雲楓立刻對趙雲龍道:“趙兄,這些日子勞煩你了,不過此時還有一件事要勞煩你去做!”
趙雲龍立刻拱手道:“公子有話只管吩咐就是了!”
楊雲楓立刻對趙雲龍道:“你就留在這裡伺候公主,你只需聽從公主一人的命令即可……”說着也附耳對趙雲龍道:“不得讓公主有半點閃失,同時也要秘密照顧好皇上!”
趙雲龍聞言立刻拱手道:“公子放心,只要趙某在,就絕對不會讓公主……有半點閃失……”說話之中頓了一頓,意思是自然也包括李隆基了。
楊雲楓與李適之走出含元殿的時候,李適之這才轉頭看向楊雲楓,看上之後這才道:“上次聽駙馬爺你說皇上未必會讓李林甫當宰相,我還半信半疑,今日才知道……唉,我們如此做,實在是愧對皇上啊……”
楊雲楓自然明白李適之說的愧對李隆基的事是指什麼,無非就是煽動李澄軟禁李隆基,筆者李隆基退位一事,李適之開始就有點反對,此時李隆基讓他順利的做了宰輔,他心中的愧疚之情可想而知了。
楊雲楓隨即對李適之道:“李大人,也莫要過分擔憂,豐王殿下是什麼性格,你比我還要清楚,即便我們不鼓動他,他也會有今日……”說到這裡心中頓時一動,立刻道:“不好,只怕豐王已經去了東宮,太子危險了……”
李適之聞言臉色也是一變,立刻道:“不能再讓豐王一錯再錯下去了!”
楊雲楓立刻叫上一衆人馬,與李適之一起趕赴東宮,路上李適之還不住地道:“千萬不能出事!”
楊雲楓也知道太子李琮無論在衆皇子中,還是衆大臣中,都是出了名的好人緣,一想憨厚真誠待人,心中也不免對李琮有些愧疚,只能暗暗道:“希望能趕上吧?”
當楊雲楓與李適之趕赴東宮太子府時,只見大殿之中圍着數百個士兵,只聽人羣之中傳來一人的嬉笑聲,時而又變成了哭泣之聲……
李適之與楊雲楓面色都微微一變,覺得奇怪,慢慢走近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