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楓與李澄、李適之、李璵、趙雲龍這時已經進入了大明宮的丹鳳門,這一路李璵不斷地向李澄示好,楊雲楓心下總覺得奇怪,李澄如此無用之人,李璵爲何如此看重他?這時卻聽李璵對身邊的李澄道:“澄弟,父皇向來疼愛燕國公主,最聽得進她的話,如今燕國公主正在陪着父皇,而燕國公主向來最疼的也就是澄弟你了,爲兄已經幾次勸說父皇與燕國公主了,看來接下來要澄弟你來勸服燕國公主,再讓燕國公主去勸說父皇了,不到萬不得已,爲兄真的不想做出血濺大明宮之事……”
楊雲楓聽李璵如此一說,這才明白了李璵爲何要招攬李澄了,原來只是讓他去勸說李穎,再讓李穎勸說李隆基自動讓位,這如意算盤打的還真是叮噹響。
李璵這時轉頭看向楊雲楓身後的趙雲龍,方纔一直沒有注意,這時纔看清此人,隨即眉頭一皺道:“這位是?”
楊雲楓聞言心中一動,立刻道:“哦,這位是小人的副手,會點武藝,也算是小人的保鏢,若是忠王殿下不嫌棄,日後可讓他去忠王府爲忠王效力……”
李璵聞言仔細地看了一眼趙雲龍,見趙雲龍也不說話,這時心下一動,剛欲說話,卻聽前方不遠處傳來一人的聲音道:“忠王殿下,等你好久了,怎麼此刻纔來?”
楊雲楓一耳就聽出了此人的聲音正是隆郡王李頜,不時便見李頜一臉笑意的走來,楊雲楓暗道不好,李璵不認識自己,但是這李頜卻是認識自己的,若是此刻讓對方認出來,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李璵這時也走上前去,笑道:“隆郡王,大明宮都已經掌控住了麼?若不是本王發現的及時,只怕御林軍就是最大的亂子了……”
李頜連忙尷尬地笑了笑,這時看向李璵身後,只見李適之與李澄也在其中,臉色微微一變,李適之身後那人正好被李適之擋住,一時也沒看清,這時立刻拉着李璵走到一旁,低聲道:“忠王殿下,你如何與豐王走到一起了?”
李璵聞言哈哈一笑,隨即道:“無妨,澄弟已經發誓效忠於我了,現在也就是自己人了!”說着又低聲對李頜道:“本王幾次想說服父皇,但是父皇對我都置之不理,現在見我連句話都不說,如今只有指望李澄去說服李穎,再讓李穎去說服父皇了!”
李頜這時皺了皺眉,隨即低聲道:“忠王,你什麼都好,就是狠不下心了,要說咱該做的都做了,也不差着最後一步了,不如你就聽我的……”說着將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下一橫。
李璵連忙道:“奪位與弒君殺父是兩碼事,若是那般,以後即便是我登上皇位,也要遭後世唾沫,我寧願學太宗皇帝,讓父皇退位做個逍遙的太上皇不是更好?”
李頜聽到這裡微微一嘆,隨即看向李澄,這時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對李澄笑道:“豐王殿下,不想你也來大明宮了,忠王殿下說的對,燕國公主向來最疼愛你了,如今駙馬爺已經不在了,這世上就只有你能勸服公主了……”說着看向李適之,卻見李適之身後一人正衝着自己冷笑,心下頓時一寒,那面容何曾的熟悉,卻不是楊雲楓是誰?莫不是鬧鬼了?
李頜見狀頓時大叫了一聲,指着楊雲楓道:“你……你……”
楊雲楓哪裡給李頜多說話的機會,連忙上前一把拉住李頜的手,隨即將手中早已經準備好的匕首一把刺進了李頜的胸膛,左手拼命的捂住了李頜的口,李頜一雙眼睛瞪着楊雲楓看了良久,這才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這一變故,不但李璵沒有料到,就連李澄與李適之也沒反應過來,驚異地看着楊雲楓,李璵這時立刻指着楊雲楓喝道:“你想要做什麼?”說着連忙對四周叫道:“來人……”
楊雲楓聞言連忙扔掉匕首,單膝跪倒在地,對李璵拱手道:“方纔在豐王府,忠王殿下對豐王說的話,小人聽見了,忠王說遲早要除掉李頜,所以小人才如此做……莫非做錯了?”
李璵聽楊雲楓這麼一說,心中鬆了一口氣,要是楊雲楓當真要殺自己,只怕在殺了李頜之後,立刻就會對自己動手了,又豈會如此?看着楊雲楓,心中此時暗道,看來這李三牛是急於向自己表現,纔會如此。
這時四周已經圍上了數百個士兵,將李適之,李澄與楊雲楓趙雲龍團團圍在中間,李璵這時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李頜,緩緩走到李頜身邊,伸腳踢了兩下,確認李頜已經死了之後,這才冷冷地道:“本來還想留你到事成之後呢……”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隨即看向李澄,只見李澄與李適之滿臉都是冷汗,楊雲楓也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心中冷冷一笑道:“暫且留着你們,待事成之後,李頜就是你們的下場了!”
李璵想到這裡,立刻對跪在地上的楊雲楓道:“李兄,你做事太莽撞了,本王尚未吩咐,你如何就能動手殺人?”
楊雲楓心中冷笑,嘴上卻立刻道:“爲忠王殿下效勞,莫說殺一個人了,就算是殺再多的人,小人也決計不皺一下眉頭……”
李璵這時看着楊雲楓良久之後,這才走到楊雲楓身前,扶起楊雲楓,拍了拍楊雲楓的肩膀,笑道:“罷了,罷了,殺都殺了……”說着連忙示意士兵將禮盒的屍體擡下去,這纔對李澄道:“澄弟,如今李頜已死,爲兄最信任的就只有澄弟你與李大人叔侄了,你可莫要讓爲兄失望啊……”
李澄聽李璵這般一說,心中才鬆了一口氣,暗罵楊雲楓莽撞,怎麼殺李頜之前也不知會一聲,若是讓李璵發現什麼,自己豈不是也跟着遭殃了?不過此刻再一想,也明白楊雲楓是擔心李璵認出他來,殺李頜也不過是權宜之計,這時立刻擦了一把冷汗,對李璵笑道:“不會,不會,皇兄儘管放心!”
李璵這時點了點頭,立刻道:“好了,去含元殿吧,父皇與公主都在那裡呢,莫要讓他們久候了!”
正在這時,一個小監迅速地跑了過來,隨即衝着李璵道:“王爺,王爺,皇上此刻正在含元殿發脾氣呢……奴才不知道如何是好……李林甫李大人也跪在含元殿外,不敢近身……”
李璵聞言不動聲色,楊雲楓心中卻是一動,暗道,原來李林甫也來了?不過這樣也好,正怕他會漏網呢,不想他自己送上門來了,想到這裡,立刻低聲對趙雲龍說了幾句話,趙雲龍微微點了點頭。
衆人這時立刻趕赴了含元殿,一路之上,李璵不斷地向李澄灌輸着,自己登基爲帝后,絕對會尊重李隆基,善待兄弟手足,不斷地寬慰着李澄的心,李澄再傻也知道這不過是李璵空口白牙的口頭成若,不過此時也只能不住地點頭稱是。
不時衆人已經到了含元殿門口,這時的含元殿四周已經到處都是守軍,顯然就是李璵的人將李隆基軟禁在這裡了,李璵走到含元殿門口,一個守軍將領連忙上前對李璵拱手道:“殿下!”
李璵點了點頭,隨即看了一眼含元殿內,問道:“不時說李林甫來了麼?人呢?”
那將領立刻道:“剛剛公主將李林甫叫進了偏廳,說有話要對他說……”
李璵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楊雲楓心中也是一動,兩人心中皆暗暗詫異道,李穎與李林甫有什麼話說?
李璵這時點了點頭,立刻走進了含元殿,李澄、李適之、楊雲楓與趙雲龍也隨即跟了進去,一路走到了含元殿的偏廳,這時卻聽片廳內傳來了李穎的聲音道:“李大人,我父皇對你一向不薄吧?況且你也是我大唐李氏一脈,你如何能做出這種天地不容之事?”
隨即立刻傳來了李林甫的聲音道:“微臣實在不懂公主的意思,微臣進宮不過是聽了宮內小監的傳喚,說是皇上請微臣進宮有要事相商,所以微臣這纔來了,微臣實在不明白公主此話的意思?”
李穎立刻冷冷一笑道:“如今這含元殿被重兵把守,李大人還如此揣着明白裝糊塗不成?”
李林甫立刻道:“公主,微臣實在不知道情況啊……”
楊雲楓聽李林甫此時還在裝着迷糊,看來他是謹小慎微,不到形勢明朗化之前,絕對不會表露自己的心意,也不會輕易選擇陣營的,想到這裡,立刻對李澄低聲說了幾句話。
李澄聞言後,立刻對李璵道:“三哥,看來你選好了李林甫,但李林甫卻還沒有選定三哥你啊……”說着一陣冷笑。
李璵自然聽出了李林甫話中的意思,心中早已經一團怒火,此時聽李澄這般一說,立刻攥緊了拳頭,一雙眼睛眼神變幻無常,沉吟了良久之後,這纔對着偏廳內叫道:“兒臣李璵,求見父皇!”
這時偏廳內傳來了李穎的聲音道:“父皇已經安歇了,三哥還是請回吧!”
李璵這時立刻又道:“不止兒臣,澄弟與李適之李大人也都來了,有要事要見父皇!”
偏廳內良久沒有聲音,顯然李穎沒料到李澄與李適之會與李璵一起來,半晌之後,這才見偏廳的門緩緩地打開,開門的正是高力士,打開之後看了一眼李璵與李澄、李適之,李適之身後兩人躲躲閃閃,看不清真容,高力士只道是李璵的屬下,也沒多看。
李璵這時邁進了偏廳,只見李穎正端坐在那裡,李林甫則是站在一邊,擡頭看了李璵一眼,眼神閃爍不定,李適之與李澄、楊雲楓、趙雲龍這時也邁進了偏廳,李穎這時顯示看到了趙雲龍,面色微微一變,隨即又看到了楊雲楓,心中頓時一喜。豈知這時候的李林甫也看到了趙雲龍,心中砰然一動。
李璵看了一圈偏廳,沒有看到李隆基,這纔看着李穎問道:“父皇呢?”
李穎這時正了正色,清着喉嚨道:“剛纔不是說了,父皇早已經休息了……”
李璵微微點了點頭,隨即道:“如此也好,澄弟說有事要對嬰妹你說……”說着轉頭看向李澄,衝着李澄使了幾個眼色。
也就是這時,李林甫一眼看到了李澄身後站着的另外一人,正是應該“死”了的楊雲楓,面色頓時一動,心念急速閃動,手心已經滿是汗水,背後也覺得陣陣寒意。
李澄這時上前一步,對李穎道:“皇姐,三哥對我已經說好了,只要父皇肯退位,他保證父皇得享天年,也會善待我兄弟手足……”
李穎一雙眼睛看着李澄,這時又瞥了李璵一眼,隨即冷聲道:“他如此說,你也信?”
李澄這時立刻道:“自然是不信的……”
李璵正洋洋自得,本來以爲李澄會按照自己說的不斷地勸說李穎妥協,不想李澄卻在這時候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頓時一鄂,立刻怒瞪着李澄,喝道:“澄弟,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李澄聞言立刻冷冷一笑,道:“自然是人話,如果三哥你還是個人,就不會想到篡位奪權……”
李璵這時突然明白了李澄向自己妥協不過是權宜之計,心中頓時一動,隨即右手一抖,手中立刻多了一把匕首,立刻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將李澄抓住,隨即將匕首對着他的喉嚨,這才冷聲道:“好你個李澄,竟然敢哐爲兄……”
李澄這時也是一驚,他早知道李璵從小就有練武的習慣,不過沒想到李璵的動作會這般快,自己袖中的匕首還沒來得及出來,就已經被李璵抓住了,這時李璵一把奪過李澄剛剛出手的匕首,扔到一邊,冷聲道:“不過你們以爲就憑你們幾個人就能對於整個大明宮,甚至整個長安的守軍麼?”說着立刻對着偏廳外喝道:“來人!”
這時片廳外頓時響起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不時卻見偏廳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門口擁擠着數百個手握重兵的士兵,虎視眈眈地看着偏廳內。
李璵這時見到了自己的兵員,心中也踏實了許多,立刻笑道:“本來我是不想走着一步的,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楊雲楓這時上前一步道:“忠王殿下,我勸你還是放下匕首,也許皇上還能念你一時念差,饒恕與你……”
李璵瞪着楊雲楓,冷笑道:“就憑你一個小小縣令,也敢教訓本王?”
楊雲楓這時哈哈一笑,道:“不好意思,我想忠王殿下你誤會了,楊某不時什麼縣令,而是燕國公主的夫君,也是本朝二品官員……”
李璵聽楊雲楓如此一說,頓時一凜,他此刻只怕也清楚了楊雲楓的身份了,也就是在他吃驚的瞬間,楊雲楓身側的趙雲龍已經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到了李璵的身側,一把握住了李璵握着匕首的右手,略微一用力,李璵手中的匕首就已經落地,隨即一把掐住了李璵的喉嚨,動作之快,衆人都吃驚萬分,門口的守軍還沒看清是什麼情況,就見前一刻還挾持李澄的李璵,現在已經被趙雲龍挾持了。
李澄本來還擔心着自己,這時脫困,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匕首,雙手握住指着李璵。
這時卻聽一人道:“李璵,你到了這刻,還不知錯麼?”說話之人竟是一隻沒有露面的李隆基。
李璵這時仰天大笑道:“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兒臣無話可說……”說着瞪向李林甫,冷聲道:“怪只怪兒臣遇人不淑……”說着又欲掙脫趙雲龍。
李林甫這時面色一變,立刻衝到李璵身前,只聽李璵“啊”地悶哼一聲,只見李林甫這時緩緩走開,手中一把匕首緊緊地攥着,李璵的肚子上已經殷紅一片,鮮血正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李璵這時怔怔地看着李林甫,喉嚨中沙沙作響,趙雲龍見狀緩緩鬆開了手,李璵立刻跪倒在地,頭卻依然高高擡起,只見從屏風後這時走出一人,正是當今皇帝李隆基。
李隆基一見李璵此狀,眉頭也是微微一皺,再看一旁的李林甫身子顫顫巍巍,隨即“哐”地一聲,匕首掉落在地,緩緩轉身,跪倒在李隆基面前,道:“皇上!”
李澄這時冷哼道:“李大人,三哥已經被控制住了,你爲何要殺人滅口?”
李林甫連忙道:“剛纔微臣見忠王就要掙脫了,護駕心切,這才……”說着連忙對着李隆基磕頭道:“皇上明鑑!”
李隆基默不作聲走到李璵身前,看着李璵良久,這才道:“璵兒,此刻你還不知悔改麼?”
李璵這時口中已經溢出鮮血,臉上滿是汗水,卻突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一雙眼睛看向李林甫,這才一動不動,趙雲龍上前探了一下氣息,這纔對李隆基拱手道:“皇上,忠王已經斷氣了!”
李隆基聞言心中一凜,李林甫則是感覺自己鬆了一口氣,李穎這時看着李璵心中微微一嘆,隨即看向楊雲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