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多與少
今天李鈺破天荒的起了個早,天不亮就起來了,蕭統長安城沒有屋宅,昨晚半夜回來被安排在了李鈺這邊住下,劉琪長安的宅子很久沒人居住了,也和蕭統一塊兒住在一個院子裡。
兩人比李鈺更興奮,睡了兩個時辰就又爬了起來,廚房裡早就交代過的,今天許多人都是有要緊事的,不能耽誤吃飯,廚房裡燈火通明,做好了早食就開始分發下去。
五十個家生子奴僕大漢,都來排隊領取飯食,李鈺坐在自己的正堂裡,和蕭統,還有劉琪做最後安排。
“那些不競爭的州府都是怎麼定價的?至尊沒有插手你們定價的事兒?”
“沒有,至尊只在開頭的時候支持把長安城東西兩個縣再分四個區域,然後直到最後都沒再說話。”
李鈺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面再次開口;
“照着兩位兄長的估計,能不能弄個一千萬貫出來?”
蕭統與劉琪互相看了一眼,都默不出聲的搖了搖頭,劉琪擅長算賬心裡仔細計算了一番這纔開口;
“回縣伯的話,我覺得應該在八百萬貫上下的樣子,想要一千萬貫恐怕是要有些難度的。”
李鈺鬱悶至極的說道;
“這不對啊,上次我請了那些重臣們,不過就四十家的樣子,就弄出來四百多萬貫,這次幾百家都來爭搶售賣權怎麼連一千萬都弄不出來,可真是大大的奇怪了?”
蕭統拿起袖口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放下還在顫抖的手,他只聽着幾百萬貫的數目就激動的不行,心裡噗通噗通的狂跳,這位賢弟肚子裡倒真是能裝事情,千把萬貫還覺得少?
劉琪也是聽得嗓子發乾,拿起桌子上的清水碗,咕咚咕咚的喝水。
李鈺心不在焉的看着房樑,嘴裡還在嘀咕着;
至尊當初只許諾給我兩成的份子,讓我拿去釀酒,要是弄個一千萬的話還能分回來兩百萬貫,這還差不多的,可要是太少了就沒勁兒了,也顯示不出來我的本事。
那些大將軍們倒是容易打發,去年說起這回事的時候,我只說把他們各自的本錢弄回去,他們也一直這樣想的,也沒人說想在這個上頭賺錢。
至尊這次也能弄出五百萬上下,朝廷啥也沒幹就制定幾條保護性的律法,點個頭就能拿出這麼多,至尊哪裡絕對沒有話說的。
唯獨我這裡分的太少了些,兩百萬都分不到的話可就有些太不划算了些,得想個什麼法子才能多弄一些出來呢,真是傷腦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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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統實在忍不住了直接開口勸解;
“賢弟,不是愚兄話多愛管閒事,而是愚兄真的覺得不少了,即便能分到一百多萬也不少了的,愚兄聽聽這些數目就一身的汗。
賢弟你想象一下,要是不提咱們隴西老窩的產業和錢庫,只說咱們藍田的庫存,哪有這麼多銀錢絹帛的家底?
一百多萬貫真的是個很嚇人的數了,你就知足一點吧,別再折騰什麼主意了,要是弄得太多,陛下哪裡會不會眼紅……還是兩說呢,這些可都要仔細考量的,免得錢多惹禍。”
劉琪也不住的點頭,聲援起自己的老上級;
“是啊縣伯,兄長他說的很對,這至尊至尊什麼意思?就是最大,整個天下都是至尊的,別說什麼銀錢絹帛的事兒了,要是把至尊逼急了……
縣伯您可知道這次售賣權的事上,這麼多家世家門閥,豪門大戶積極參與進來,真的就是爲了純粹的賺錢?”
李鈺扭頭看着劉琪詫異的說道;
“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他們參與進來不就是想着賺錢嗎?都是一羣貪婪的傢伙,就像蒼蠅看見一坨屎立馬就要飛過去的,他們當然是爲了賺錢了。”
蕭統立馬接了一句;
“賢弟你再想想,子步說的一點不假並不誇張,新朝得天下武德九年,貞觀兩年,已經十一年了,歷朝歷代新朝得了天下都要……一次的,愚兄也不多說,子賢弟你的智慧應該清楚這些,
可是賢弟你看看咱們這朝,十一年了,朝廷卻一直和世家門閥,還有豪門大戶相安無事,也沒有什麼動作出來,這正常嗎?”
劉琪想說話的可是看了看屋裡伺候的七八個侍女,又把話嚥了回去,被李鈺看個正着,直接嗆了一句出來;
“我說劉大管事,劉總賬房,您老人家想說什麼直接說就是了,這是咱們自己家裡,你還要怕漏風不成?
都是咱們自己的人馬,個個都是忠心耿耿的,別人或許可以拿暫時強大的武力壓制咱們的人馬,
甚至抓走一兩個過去,或許還能要了他們這些家生子的命,可是我也最是清楚,就算怎麼折騰任何人也拿不走咱們一點秘密的,你還有什麼不好說的,不放心的,真是!”
李鈺爲了證明給兩人看,隨手指着一個身材高大的侍女問道;
“虎妞,你且過來,本家主有話問你。”
“諾。”
“若是有別的大戶,冷不防把你抓走了去,想要逼問你咱們李氏二房的秘密,你如何處置?”
那被問話的高大結實的娘子,本來還低着頭,這會兒忽然直起了身子,一臉嚴肅的表情;
“回家住的話,奴婢和他們拼命,弄死一個奴婢也夠本了,弄死兩個還能賺一個,奴婢不怕他們誰來的。”
蕭統和劉琪看着如此彪悍的李氏奴僕,都在心裡羨慕至極,也佩服的不行,隴西人果然骨子裡硬氣。
“若是人家人多,你被壞人抓去了怎麼辦?”
“啓稟家主,奴婢就是被打死也不會說咱們李氏二房一句秘密的。”
“看吧!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咱們自己屋裡就不用去忌諱什麼的。”
劉琪想了想這才繼續說道;
“好吧那我就直說了,他們那些大戶來主動參與,固然帶着想賺錢的心思,可是以我之見,他們也帶着主動靠近朝廷的心思在裡頭,我敢說即便這次買賣沒有什麼利頭,也會有一部分大戶過來參與,他們會假裝看不出來朝廷的意圖,然後把銀錢絹帛拱手想送出來的,畢竟朝廷若是實在被逼的走投無路的時候,恐怕就是和他們清算的最後階段了,由此看來錢多到一定程度,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會成爲災禍的。
縣伯若是想要賺錢那就得慢慢來,至少要等到朝廷的錢庫豐滿,天下太平盛世之後才能安穩。
即便到了那時候縣伯還要注意的,不論何時咱們得銀錢都不能超過朝廷得一半,否則必招殺身之禍也。”
蕭統非常贊同劉琪的說法,跟着點頭讚許道;
“賢弟你多聽聽子步的謀略,子步說的一點不假,也是事實,假如這次要是至尊弄的多,咱們跟着多弄一點還沒有什麼。
要是至尊哪裡都不夠用,整天可憐兮兮的,咱們莊子裡卻放着許多銀錢,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早晚要招人惦記的,賢弟可不要再貪心了吧。”
李鈺聽到這裡也是狠狠點頭;
“兩位兄長說的當然都是大道理,且是歷朝歷代血淋淋的事實,我當然要聽的,這也是爲什麼我直接把一半份子送給朝廷得主要原因了。
你們放心吧,咱們爲朝廷解開燃眉之急,然後咱們自己適當的多少弄一點,沒有任何問題的。
畢竟咱們只拿兩成,剩下的那些,陛下把那幾十家的本錢抽回去就全是朝廷的了,終究還是陛下拿了大頭,就不會再來盯着咱們這點了,再說了咱們也不是都吞進肚子了,還要買穀子繼續釀酒呢。”
三個人正說着話下人就送進來了食物,李鈺爲了節省時間邀請兩大管事留在正堂裡和他一塊吃飯。
兩人也不矯情直接坐下開吃,不多時就吃乾抹淨,外頭下人來報一切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出行,三人也不說廢話,直接出了府門坐上馬車,趕往城東的會場而去。
此時天色還不亮,路上幾乎沒有一個行人,昨天朝廷就下了命令,昨夜到今天接觸宵禁限制,一行人暢通無阻的來到倉部司城東的大倉庫院子裡。
倉部司裡已經來了許多官員,正在忙碌着擺放桌椅,沒有包廂沒有包間,陽春三月風和日麗,又不下雨也不颳風,正好在院子裡舉辦大會。
盧繼善昨晚就沒有離開過,登記完最後十幾家大戶,匆匆應付了幾口飯食,一羣官員直接就來了這座大院裡,衆人找了個乾淨的房間湊合了一晚。
這會也是剛起來沒多久,盧繼善正在指揮官員吏員和家裡帶來的下人;
“座椅夠不夠用?”
“回郎君的話,差不多了,爲了這次聚會咱們盧氏在長安城的幾家,全部的桌椅都拉來了,還有咱們倉部司裡的,昨個也拉了一天,這會兒已經有幾百個椅子,小人想着應該足夠用了。”
盧繼善正要說話就聽見遠處傳來李鈺的聲音;
“夠了夠用了,真來的人太多沒地方坐那就站着好了,越是把他們當做大爺伺候,他們就越是挑剔,上趕着的買賣不好做,蘿蔔快了不洗泥。”
“李族長來啦,愚兄方纔還惦記着怕你今天睡過頭呢,還好還好……”
“兄長別怕,平日裡我肯定要睡到巳時起來的,這事兒長安盡知,不過今天可不會睡懶覺的,老早就起來了,還吃了一頓熱乎乎的早食纔來的,就是怕忙起來沒有功夫吃飯,所以吃的飽飽的好應付今天的大事兒。”
蕭統也上來見禮;
“盧郎中好久不見了,小弟這裡拜見兄長。”
“蕭郎中快快不要這般。”
“下官劉琪拜見郎中。”
“劉員外快請免禮。”
幾個人互相客套了一番,李鈺這才說道;
“我就知道兄長你們昨夜肯定是在這裡湊合一宿的,這不是嘛,惦記着諸位的身子,叫家裡的廚房給你們做好了一些飯食,給你們端來了,好不好吃的湊合着填飽肚子得了,來人吶把給兄長們安排的飯食擡過來。”
“唯!”
盧繼善一羣人早就餓得前心貼後心了,可是這東城區大倉庫裡,有沒有廚房做飯,衆人只能空着肚子硬扛下來了,倉部司裡的官員看到這李縣伯想的如此周到,都是感激不盡。
“拜謝縣伯盛情。”
“多謝李縣伯照顧。”
“多謝李縣伯厚道之情。”
“有勞賢弟了,還惦記着我們吃飯的事兒,愚兄感激不盡的。”
“都別說了,趕緊來吃飯吧,兄長你也別客氣都來都來,磨刀不誤砍柴工,吃飽了纔有力氣幹活,一會兒可有的忙呢。
大家快來吃飯,負責登記造冊的官員可要吃飽啊,要不然可是沒有力氣寫字的,若是餓得頭暈眼花寫錯了數目,至尊哪裡可不好交差的。
至於不寫不畫的兄長們,就不要吃太多了,要不然站着半天不活動,肚子裡的飯食不好消化不是!”
“哈哈哈哈……”
李鈺的玩笑話立馬讓整個忙碌的現場輕鬆了下來,盧繼善也不着急自己吃飯,吆喝着讓所有人都停下手裡的活計,過來先吃飯要緊。
李鈺這邊和蕭統劉琪三人,指揮者李氏的僕人盛飯端菜,六個菜放一桌,再加八碗粟米粥,十個胡肉餅,湊夠八個人就趕緊安排坐一桌開吃。
李鈺強行把盧繼善給按下去坐好,又拿了筷子放到他手裡;
“吃你的吧,還有空說話呢,安排個飯食我們還不會了?”
起來就幹活的幾十號人馬,終於都坐了個整整齊齊,大家也真是餓級了,坐下就開始大吃大喝也沒人說話,只是各人的表情都十分到位,精彩至極。
待衆人一口氣吃個差不多了,這纔有人陸續的開口說話;
“好傢伙,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如此好吃的飯食呢。”
“可不是嘛,你也不想想這鐵鍋美食可是李縣伯弄出來的玩意兒,李家的廚子當然是厲害無比的了。”
“是啊是啊,聽說宮裡的廚子都沒有李縣伯家裡的廚子手段高明呢,今天總算長了見識了。”
“你們還別說,要說起來這鐵鍋炒菜本官可也吃過十幾家大酒樓的,且那些酒樓也都是久負盛名,也確實有些手段,做的十分美味,可是與今天咱們吃的這些一比?
嘖嘖嘖!麼得說,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能同日而語的。”
李鈺看着衆人七嘴八舌的稱讚自家的飯菜如何如何可口,如何如何美味,心裡也是美滋滋的。
角落裡的一張桌子邊,一個官員小聲說道;
“說實話下官也不怕諸位同僚來見笑,我很少在外頭吃飯,我家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當然是要回家裡吃了。
我家的娘子也去學過一番鐵鍋炒菜的手藝,這幾個月我也吃的是津津有味兒,比以前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去。
沒想到今兒早這頓飯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不怕諸位同僚笑話,我還從來沒吃過這等美味佳餚呢。”
說話的官員旁邊挨着坐的另一箇中年男子應聲接口;
“嗨,誰說不是呢,王員外我和你是一樣的情況,不說了我再吃個胡肉餅先,畢竟今天下一頓飯恐怕也不知道要吃到什麼時候了,諸位同僚可都要吃飽點啊,吃飽了才能多頂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