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樓春經過這幾日的休養調理後,腰上的傷雖然還未能痊癒,但是已經不妨礙她到白虎節堂正常理事了。時至今日賀樓春仍然是心有餘悸。
“我終究是小瞧了一個高階劍修的決心與手段,就連天魔解體大法這樣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二百的法門想也不想就用了出來。這樣不顧一切地施展禁忌法門,一定會損傷修煉根基……他難道不想突破到大羅金仙的境界了嗎?雖說金仙境界看似高不可攀,可以他的才能與天賦應該還是有一些希望的。”賀樓春喃喃道。
正當賀樓春坐在堂中怔怔出神時關瑞正好邁步走進堂中,賀樓春見關瑞進來當即開口問道:“關瑞,餘化等人之事查得如何?”
關瑞這兩日以及從師兄餘化之死中稍稍釋懷,不似當時處聞餘化死訊那麼激動憤怒,餘化先對着賀樓春拱了拱手,然後嘆了口氣道:“翻來覆去還是那點東西,除了知道我於師兄等人被雷法猝然擊殺之外依然毫無進展。”
關瑞喉結動了動,忽的邁步上前湊到賀樓春近前低聲道:“將軍,依某看要弄明白這件事最終還得落金源劍王仙客身上,那人是爲了給他斷後才襲殺了我師兄等人,王仙客必然知曉那人是誰,要不咱們……”
賀樓春搖頭苦笑道:“你說的這些我豈能不知?只是人家王仙客有個好師父庇護着,聖後對劉道凌這種世外高人也是心懷忌憚,因此與劉道凌約定此事作罷。劉道凌只是保下了王仙客一人,所以我們自己查出是誰爲王仙客斷後對其採取手段也沒誰能挑出什麼毛病,可通過對付王仙客得出斷後之人身份那……事情的性質就不同了,你明白嗎。”
關瑞聞言長嘆一口氣頹然道:“賀樓將軍莫要擔心某意氣用事,關某入內衛也有不少年頭了,早已不是那個與幾位師兄一起漂泊江湖的喪家之犬了,知道咱們梅花內衛做事的規矩,只是……”
說到這裡關瑞拳頭緊握咬牙切齒道:“只是某心中不甘!難道我於師兄就白白死了不成!縱使是技不如人,被人一招擊殺,但也得死個明白,不能平白做個糊塗鬼啊!”
賀樓春沉吟片刻復又對關瑞說道:“你說的沒錯,餘化等人也不能平白死了,要查出斷後之人……不若逆推。”
“逆推?”關瑞聞言疑道。
賀樓春點點頭,一指旁邊的胡凳說道:“別站着了,坐下說罷。”
見關瑞大喇喇地坐在一邊,賀樓春也不以爲意她接着說道:“那人或者本身善使雷法抑或有雷系頂尖法寶或者秘寶,且還是與王仙客相識之人。人界有雷系頂尖法寶和修煉雷法達到的高階修士就那麼些人,甚至修煉雷法達到的高階修士自身基本都擁有與己身功法契合的雷系法寶,而有數的那幾件雷系頂尖法寶也大多在他們手中,如此調查的範圍就那麼小。這樣符合條件的高階修士都是擁有不凡的身份,具體行蹤或許不容易調查,但是在特定一日有沒有可能出現在洛陽還是很容易查出的,我們一一排查總能漸漸縮小範圍。”
賀樓春冷笑一聲繼續道:“哼!這樣調查……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來指證那個王仙客斷後之人,但是總也是要知道咱們梅花內衛折在誰手裡!”
關瑞聞言擊掌讚道:“還是賀樓將軍高明!這些修煉了雷法的高階修士算來不過二十餘人,其中大部分不是各自門派的高層就是天庭的中堅,這些人身居高位不可能避開衆人耳目,行蹤公開,乃是最好排查。最難調查的那幾個散修嫌疑頗大,但即使是他們神龍見首不見尾,可只要沒有刻意隱匿行蹤也不能說是完全無跡可尋,一個個排查如此一來定能鎖定一個至多三五人的極小範圍,甚至直接揪出那人。”
“嗯,便是如此。”賀樓春淡淡點頭稱是。
關瑞再接着接着請示賀樓春道:“賀樓將軍,咱們這次圍攻王仙客人手損失了不少,聖後雖然掌控朝堂,可並非是坐穩了位置,看似風平浪靜之下則是波濤洶涌,如今新皇即位朝局並不穩定,正是用人之際,賀樓將軍你看這補充人手……”
賀樓春聞言點了點頭道:“確實是要增補些人手,不過咱們梅花內衛增補人手必須得有聖後點頭,等我得暇稟報聖後,再從軍中抽調些可靠的人手補充進來。”
關瑞聽到賀樓春打算從軍中抽調人手補充損失當即就撇了撇嘴,有些不滿的嘟噥道:“我開這個口就是想和賀樓將軍你說這事,軍中的好手雖然說令行禁止,頗爲聽話,可是軍中只有煉體士,我們需要吸納更多的煉氣士,尤其是高階煉氣士。從咱們這次對付王仙客就能看出來這個問題,除了將軍與我們師兄弟四個其餘皆是蝦兵蟹將,在一邊站腳助威還行,這要是真鬥起法來就別想指望他們了……”
賀樓春忽然擡手打斷了關瑞,她面沉似水凝目看着關瑞,讓關瑞感覺一陣發毛。
賀樓春冷哼一聲開口問道:“哼,招募高階煉氣士?想要對付誰?梅花內衛的目標是那些不從聖後的公卿世家,可不是哪個強橫修士!”
言及於此賀樓春面色稍霽,繼續道:“關瑞,公是公,私是私!這點道理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們師兄弟四人本是魔道青邪宗弟子,當初因爲青邪總被滅門才離開東勝神洲來到九州避難,可既然入了梅花內衛,就也算是入了軍伍,需得收斂起那些江湖習性。餘化死了我亦是很心痛,他因公而死聖後自然會善加撫卹,自會有聖後爲餘化討回公道,你們三個約束自身,莫要無事生非!”
關瑞被賀樓春提起往事不由得悲從中來,他目中隱隱含淚道:“我們師兄弟四人本是青邪宗宗主的嫡傳弟子。當初我們宗門覆滅,我們歷經艱險突圍而出,逃到九州時已經接近油盡燈枯,僥倖保了個囫圇之身。後來流落到的長安我們居然遇到了一個門中外出辦事倖免於難的宗門執事長老孫遠成,他在宗門覆滅後也聞風逃到九州祖地,而且還化名馬不方成爲了朝廷的供奉。”
“雖然同在宗門之時不甚熟稔,可同是淪落天涯,卻是分外親切。後來加入梅花內衛還是經由馮長老推薦,誰知前些日子傳來消息,孫師叔已經在去探索北極星宮過程中隕落了,不管是誰殺害了孫師叔,可是結果是王仙客帶着紫微星劍回來了。我們與孫師叔關係雖然不錯,看還沒有到爲他不計一切復仇的地步。只是咱們梅花內衛要設計王仙客時暗中竊喜。可這回死的是餘師兄!我們師兄弟四人當初殺出重圍,惶惶如喪家之犬,我們相互,互爲依靠扶持才能逃出生天。其中我雖然天資上佳最得師父青睞可我畢竟年齡最小,修煉時間最短,修爲也最低,總是拖累三位師兄,他們卻從無怨由,三位師兄一路之上對我多加照顧才能留的姓命。我當初就暗自發誓要與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永不背棄。誰知於師兄竟然……當初我看到於師兄已經完全辨不出模樣的屍體……”說道這裡關瑞已經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賀樓春見關瑞一個粗大漢子竟然哭得像個沒奶吃的娃兒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嘆了一聲,她安慰關瑞道:“哎……這次咱們確實是吃了個大虧,我這幾日先是療傷,然後又是匆匆忙忙給天津橋的爛攤子收尾,有些忽略了你們的想法,嗯……趙江的傷勢如何?”
“哦”關瑞摸了摸眼淚起身賠禮道:“剛剛是屬下失禮了,請賀樓將軍原諒則個。”
賀樓春揮揮手道:“無妨,無妨。你先說說趙江的情況。”
關瑞有些支吾道:“趙師兄的傷勢……不算好也不算壞。”
“究竟什麼情況?”賀樓春問道。
“就是傷好不了,也沒有更加嚴重。”
“吞吞吐吐作甚?”賀樓春看着關瑞皺眉問道。
關瑞面色有些古怪地答道:“趙師兄的斷腿已經通過斷續膏配合接續斷肢的秘法重新接上了,肢體殘留的劍氣也被我等一齊幫助他煉化驅除,之後癒合的效果也算不錯,被斬斷的經絡血脈也都重新一一疏通理順,可是根據師兄的描述,他卻再也感覺不到自己重新接續的這條腿了,他對那條斷腿既沒有知覺也無法像原來那樣驅使。”
“這……”賀樓春聽了趙江的情況也覺得十分怪異,她沉吟片刻皺眉說道:“這種情況似乎是斬斷了神魂與那部分肉體的聯繫,以至於雖然肉體復原了可神魂卻無法操縱肉體了,抑或是直接被斬斷了肢體與本身的因果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