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融融溫情

大唐萬象 96.融融溫情

離開皇宮後,長孫凜快馬加鞭,旋風一般馳回長孫府,騰身下馬,大步跨進府門他趕回長安後,便在城門被長孫無忌派去守候的禁兵直接帶到太極宮,未曾回到家中,愛妻近在咫尺,自是讓他十分掛念。

這些日子單憐卿夜夜冷衾孤枕,獨守空幃,默默咀嚼着思念的苦果子。白日裡倚門翹盼,望眼欲穿,期待着夫君的歸來。那急驟細碎的馬蹄聲,對於她來說,是再熟悉再親切不過的天籟之音,敲得她心頭如醉,召喚她快步出迎。

風塵僕僕,一身藍色闌衫已是滿身黃土,俊逸的臉龐也是一臉的灰塵,唯有兩隻眼睛還黑白分明,這是單憐卿時隔兩月後再見到夫君的第一印象,雖然沒有維持着往日清清爽爽的俊逸與優雅,但卻不妨礙她不顧一切地往愛郎張開的雙臂裡撲去,當然這個動作需要慢動作進行,畢竟她肚子裡還懷着九個月大的孩兒。

聽到了愛妻的嬌言軟語,再看到她大腹便便的模樣,融融溫情洋溢在長孫凜心田,親人逝世帶來的悲傷抑鬱有所緩解。他也不顧愛妻的反對,猿臂一伸,將其攔腰一把抱住,往兩人的臥房走去。

“你快放我下來,下人們都在看着呢。”單憐卿嬌嗔地捶打着夫君的肩膀,只是力量有等同於無。

“看着就看着,大不了在他們的工錢上扣些作爲免費看戲的補償?”長孫凜笑着打趣地說道。

“瞎說,這哪有看戲的,你這個壞胚越來越口無遮攔。”

等侍婢端來備好的熱水,單憐卿也不讓他人動手,示意侍婢丫鬟全部退下,她自己細心地溼潤了巾帕,輕柔的爲丈夫洗去滿臉的征塵。待長孫凜坐下後,她又捧上一杯香噴噴的湖州紫筍茶,自己則甜甜地守候在一旁,看着夫君慢慢地啜飲。

“坐過來。讓夫君抱抱。”長孫凜見她挺着大肚子站在一旁。伸出左手拉着她的小手,右手輕拍大腿。示意讓她坐到大腿上。

單憐卿的一隻小手輕輕捏了捏愛人粗糙地大手,搖了搖頭笑着說道:“若是往日妾身還可,只是現在已是這般模樣。怕是胖了也醜了。”她另一隻空閒地小手撫了撫凸起的腹部,舉世無雙地容顏散發着母親的韻味。

長孫凜卻是不管那麼多,利用慣力把她給拉了過來,然後扶着她坐在自己身上,吻住她殷紅的香脣。單憐卿嬌軀輕震一下,便是回以熱烈地擁抱,兩人在脣齒交流之中宣泄着相思之苦。

及至單憐卿幾乎窒息,長孫凜這才鬆開緊摟着她的雙手,輕輕撫摸着她橢圓的小肚子,與她鼻尖對着鼻尖。笑着問道:“這些日子可苦了你,寶寶有沒有欺負他孃親?”

單憐卿掠了一下披散的烏髮,醉心的望着愛郎的玉面,輕啓紅脣甜蜜地說道:“這個孩兒可乖了,平日裡不甚吵鬧,只是偶爾踢踢擂擂,也是輕手輕腳的。”

“不愧是我長孫凜的種,還未出世就懂得孝順母親。”

“不要臉……”單憐卿輕輕咬了咬長孫凜堅挺的鼻樑,不禁也笑了起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月光如水。趙國公府是一片靜謐。用過晚膳後,知趣的奴婢僕役們都幹完了自己該乾地活計,悄悄地退了出去。

長孫凜在與妻子用蘭湯沐浴過後,兩人輕輕相擁回到了寢屋。洗過澡後一身清爽的他這回說什麼也不讓單憐卿服侍上牀,而是反過來體貼地爲其脫下繡鞋。褪去長裙縵衫。在解下綰髮的碧玉簪釵和玉搔頭後。單憐卿身無一縷,一頭宛若黑緞般的秀髮垂落腰間。不經意耳後飄蕩的幾縷,更顯出明媚中的一絲慵懶。

“壞人,你還想着那醜事,也不怕傷着孩子。”單憐卿見愛郎眼鉤鉤地望着自己,以爲對方心存不良,便是撫着肚子提醒他道。

雖是見過無數次她完美無缺的嬌軀,長孫凜還是爲單憐卿此時帶有一種孕味的美麗所吸引住。他笑着搖了搖頭,脫下鞋子上牀去從後面摟住她。

單憐卿幸福地將柔軟的身子窩入他的懷裡,閉上眼睛側着粉臉與他地硬扎扎的胡茬貼着,沉醉在溫馨的幸福當中。

長孫凜深吸一口,聞到了她秀髮那熟悉的悠悠清香,幸福感覺油然而生。有人說愛情會留在味蕾當中,此話也許不假。

長孫凜輕輕地摟着這個容易滿足的小女人,吻了吻她地秀髮,內疚地說道:“本該將你風風光光地娶入家門,可現在姑姑大喪,只能過些時日再定此事了。”

“無事,憐卿只要能和夫君一起,這些禮節便是一堆糞土,不入我眼。爲妻爲妾皆無所謂。”單憐卿輕掩他地脣,笑吟吟地說道。

長孫凜卻是摟着她,一臉正色地說道:“我長孫凜只有妻子沒有妾。”

“夫君,我很幸福……”單憐卿在心上人耳邊喁喁私語,表達着她難以言喻的甜蜜。

“睡吧,明日還要起早呢。”

夜露悄悄降臨,樓閣在樹蔭遮蔽下露出一角。一輪明月照過廂房,花影悄悄東移,欄杆地影子靜靜地映在廂房的牆上。

也許是因爲過於疲勞,長孫凜睡了兩個時辰不到,便忽然醒了過來。隔着迷濛的夜霧,依稀能聽到銅壺滴漏的龍嘴裡流出點點滴滴的水聲。屋裡的燈燭已經結起了燈花,就要燃盡,胡牀側邊小香爐裡的薰香也快燒盡。

看着睡在身邊的單憐卿香甜的睡意,她嘴角上還帶着淺淺的微笑,雙手摟着他的手臂,粉臉緊緊貼在他的肩膀上,唯恐夫君會在她熟睡期間離開似的。

長孫凜笑了笑,輕輕地吻了吻她的紅脣,然後便是輕柔地將她的雙手放下,輕手輕腳地起身下牀,趿上鞋子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壺正欲倒茶,卻發現茶壺裡已是沒有茶水,原來下人早早退下,也沒了個端茶倒水的人伺候。

他正要拿着茶壺出去尋些茶水,卻不小心碰掉了桌面上的東西。定睛一看,原來是分別之時崔隱娘交予他的信物,被他洗澡前放在了桌子上。因爲連夜趕路,回來後又忙於喪事,他一直都沒看。

長孫凜便放下手中的茶壺,將燈燭拔亮,打開了手札。這是一張質量上乘的“魚子箋”紙,上面印有清雅的夜百合花紋,還隱約散發這薔薇露的馨香。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粉色脣印,他不禁欣然一笑,可以想象得到羞澀的小女人悄悄塗上口脂往紙上輕柔一印的情形。

接下來是靈巧飄逸,筆畫瘦勁的草書字體,崔隱孃的毛筆字確實寫得非常漂亮,即便是不看字裡行間的內容,但看這字跡也是極爲賞心悅目。長孫凜看着看着便不禁皺起眉頭,原來這是一份優點單,在“表哥”一欄的下面羅列着種種優點,而“長孫凜”一欄是完全空白。

他不禁啞然失笑,這個小女人也許是在故意氣自己。只是當他隨意翻到後面之時,又看到了一份缺點單,在看完小女人在自己名字下羅列的種種缺點後,再看另外“表哥”下面的那一欄,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他不是他”,長孫凜心頭頓時一暖,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想象他的女人那張清秀的小臉,突然有一種“夫復何求”的感慨。

閤府上都睡靜了,長孫凜提着個茶壺往廚房裡走。夜裡清風瑟瑟,樹葉沙沙作響,正在摸索着往前走,忽覺劈空伸過一隻手來,拉住了他的臂膀。長孫凜直覺得那小手纖細滑膩,接着那人貼過臉來,只覺得香軟溫暖。

“弟弟走了多日,怕是將姐姐給忘了。”只聽見悠悠的聲音傳入耳朵,長孫凜便看見了蕭氏那張如嬌似嗔的粉臉,月色照耀下,彎眉鳳目,顧盼中清波流沔,忽閃間風情萬種。酥胸挺聳,豐臀微翹,腰肢纖細僅可盈握。

“姐姐好似瘦了些許。”長孫凜挑了挑濃眉,抱着雙臂打量了對方一番。

“君若揚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沈各異勢,會合何時諧?”蕭氏低低地吟着那首《明月上高樓》,聲音隱約蘊含着傷感之意。

“愛也罷,恨也罷,過眼雲煙一剎那,有緣無緣前生定,今世嫁。”長孫凜笑着脫口回答了一句,便是瀟灑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