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出征

44.出征

傳說中突厥爲匈奴的別支,居於裡海的西邊,獨自爲一部落。後來被鄰國破滅,只剩下一個年將十歲的小孩。士兵見他尚小,不忍殺掉,就砍掉他的手足,扔在草澤之中。有一條母狼常常跑來用肉喂他,他得以存活下來.等到長大後,就與狼交合,使狼懷孕。母狼後來生下10個男孩.男孩長大後,各娶妻室,各爲一姓,其中阿史那的最賢,遂被推爲君長。這就是突厥人所信奉的祖先起源,所以他們也尊崇自己爲狼的後代。

然而突厥人不僅繼承了狼的兇猛善戰,也繼承了狼的貪婪和殘暴。他們的生存環境是那荒涼的原野和沙漠,已經被環境艱辛所折磨的突厥人被激起了貪婪和野心,他們轉頭四顧,尋找獵物。

據史書記載,自漢朝以來,北狄蠻族頻繁派兵侵擾中原邊境,掠走大批人、畜和金銀財寶。大唐立國之初,突厥繼續派兵侵擾,對唐帝國的威脅很大。不過,儘管突厥對大唐垂涎三尺,卻不敢貿然大舉入侵。

晚上,靈州軍營裡。

單憐卿在自己的營房內,坐臥不安地依靠在牀榻上,望着空氣發呆。她聽說了長孫凜第二天要率兵出征,心裡琢磨着再夜些到他房裡跟他說說話,也許兩人的緣分可能隨着戰爭的爆發而終結。他一直以爲她是太子派來的眼線,若是得知她的另一個身份,怕是不會原諒自己了。這戰爭總有輸贏的一方,但無論是那方輸贏,她很清楚自己將是輸的那一方。

“哼!”

單憐卿聞聲一顫,擡起頭來,輕聲說了句:“母親!”隨即卻暈了過去。

第二天要出征,當晚,長孫凜用酒肉犒賞士兵,以壯軍威。

“二狗,你娘身體好些了沒?”薛仁貴拍了拍衛二狗的肩膀,衛二狗連忙點頭說老孃身體已經開始康復,可以下牀走動了。

“三長,來,跟我乾一碗!你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想你那個沒給哥哥見過面的小娘子啦?”王大牛箍着劉三長瘦弱的肩膀,灌他一杯酒

“弟兄們!”長孫凜舉起了手中的大海碗,烏黑的眼眸閃閃發亮,四周即刻安靜下來,鴉雀無聲。長孫凜嚴肅地說道:

“在離開長安以前,我一直認爲我們大唐國界應該處處都是繁榮富庶,百姓安寧。可是來到這裡以後,我才發現我錯了。

我曾經因爲好奇問鐵蹄營的向去突爲何取這個名字,他沒有直接說明原因,只是告訴我他是一個孤兒,當年在突厥人掃蕩完他們村子,全村人只有他一個孩子活了下來,他的養父是從一堆屍體裡發現他的。

應金告訴我他的老家就在這附近的小鎮上,那裡曾經也頗爲繁華,只是許多百姓都因爲突厥人的侵襲,紛紛背井離鄉逃亡。自胡馬窺關去後,城鎮廢池喬木,百姓猶厭言兵。

我知道在座有許多兄弟都來自這片土地,這是我們的家鄉,我們的土地,這裡埋葬着我們的祖祖輩輩,這裡是我們的根。爲什麼我們不能像其他百姓那般安安穩穩地守在自己的家鄉?反而依然同戰亂時一般逃難呢?

就是因爲那些殘暴的突厥人,他們掠奪我們的土地,,焚燒我們的城鎮,屠殺我們的人民。他們挑釁地叫囂着要掠奪我們擁有的一切,擺在我們面前的可能是漫長歲月的嚴酷考驗和犧牲,我覺得這是值得的,因爲我們將爲了我們心頭的最珍貴的東西而戰。爲了我們的家人,爲了我們的百姓,我長孫凜願意獻出我承自父母的生命,獻出我的一切。”

長孫凜說完猛然灌了自己手中的大碗酒,然後向天吼了一聲:

“擾我族人,犯我大唐天威者,雖遠必誅!”

“雖遠必誅!”

“雖遠必誅!”

……

在座的每一條漢子都幹掉了手中的酒,紛紛同樣是豪邁地吼道。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秋蟬叫聲淒涼悲切,面對着野外的暮色,一陣驟雨剛剛停止。軍營之外設帳飲別,多情傷緒,留戀難捨之分。戰馬的嘶鳴彷彿催促着士兵出發。手牽手相凝視,佳人淚水漣漣,一時竟喉嚨梗咽說不出話語。想這一次離去,不知何時再相見。

黃昏的雲靄昏昏漠漠,瀰漫着天際無邊遼闊。竇旖的倩影孤單佇立,望着遠去的軍隊久久不肯離去。

……

單憐卿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處於一個陌生的屋內。房間裡面黑鴉鴉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她運足目力視去,稍稍可看清一切。此屋似是多年無人居住,而且失修已久,牆角上結編着不少的蜘蛛網。

只聽見嗟一兩聲,一個小火堆燃了起來,火堆旁邊是一女子的身影。

頓時屋內一片光亮。

忽地叭叭幾聲,響起振翼之聲,原來是幾隻蝙幅奪門而出

“母親,這是哪裡?“單憐卿感覺到有些頭暈,然她還是支撐自己走到了單愛蓮的身旁。

單憐卿轉首四面打量。

但見牆壁上爬滿了十幾只壁虎,地下滿是蟋蟀螻蟻,而且佈滿了乾枯的柴薪,整間茅屋空蕩蕩的……

然而單憐卿卻看到了房屋正中卻有一排神牌位,上面寫着“河東道曹州單府單公雄信之位”、“河南道濟陽王公戰之位”……。

“跪下!”是單愛蓮嚴厲無情的聲音。

單憐卿乖巧地跪在了爺爺和父親的靈位前面,磕了三個頭。受盡相思折磨的身子是那樣的瘦纖單薄。

“爹,不孝女帶着您的孫女來看您老了。”單愛蓮點了三炷香,也在旁邊跪了下來。

“爺爺!……”,單憐卿傷心流淚地趴在了地上。雖然她出生不久,爺爺和父親便遭不幸,但是多年以來,母親不斷地對她描述着當年的一切,讓單憐卿總覺得爺爺頭身分離的慘象歷歷在目。

再說長孫凜,跨上戰馬,帶着自己營隊的士兵,通行的還有王仲越的護送補給糧草的營隊,飢餐渴飲,夜住曉行。由於他們攜帶着新制的火yao大炮,移動起來需要相當謹慎,因此行軍速度相對較爲緩慢。一直到十一月末,纔來到離邊境不遠的朔西坡。這條山坡長約數十里,南北走向,蜿蜒曲折,好像一條巨龍橫亙在大沙漠上。

這一夜,他們就地駐紮過夜。長孫凜卻是久久不能安睡,這一路上看到的是一樣淒涼慘淡的景象:牛羊牧畜已被洗劫一空,壯年男子許多在隋唐戰亂時被突厥人捉走,或服兵役,或做奴隸。絕大多數人都往中原遷徙,這些突厥人簡直不把唐人當人看待。

四處都是燒殘的帳篷,踏破的窩棚,牛羊被突厥掠奪爲軍糧後只剩下一些瘦骨嶙峋的畜牲,還有不能服役不能走動的老人小孩。長孫凜在一個破落的窩棚旁邊,看到一個斷了右臂的少女正跪在地上擠羊奶,身後站着一個愁眉苦臉的蒼老男人。蒼老男子梢指着少女的斷臂解釋,前些日子,突厥人把他家僅有的一頭奶牛也拉去充軍糧,孫女捨不得,死命拉着繮繩不放,結果連胳膊都給血淋淋地砍了。

“三長,又在想你的那小媳婦了?”長孫凜看到劉三長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正在玩弄一條手鍊,便出言打趣道。

“嘿嘿。”劉三長傻笑了兩聲,卻引來了王大牛的不滿,他哇哇叫了兩聲說道:“你小子還說是兄弟呢,連弟媳婦都不帶出來見見面。”

“等到此次戰爭結束,我和她便會成親,到時不久可以見到了?”劉三長將手中的鏈子收了起來,看他把那鏈子寶貝的模樣,怕是心上人所贈之物。

薛仁貴和高儒風等人也在一旁嬉笑不已。

“三長,先別想那麼多了,明日你和儒風還得去刺探前方狀況,這一帶與突厥地盤交界,怕是不甚安全,我們護送的乃是軍機要物,絕不可出錯。”長孫凜看時辰也不算早,便督促大家早點安睡。

次日,軍隊向前又行進了十餘里,長孫凜命令高儒風帶着兩個小隊斥候前方敵情。這越是到了邊境越是要小心,唐軍雖然擁有猛將精兵,但是突厥人的驍騎軍善戰也是出了名,若是對方拿到這些大炮,怕是實力的天平便會倒向他們那邊。

牙帳內,長孫凜和王仲越默然相對。雖然甚久以來兩人並未發生劇烈衝突,但王仲越或多或少都對他出言不遜,長孫凜後來也知道了自己搶了別人的未婚妻,他也就聳聳肩算了。因此兩人都處於一種非常冷淡的狀態。

不過在此次行軍中,王仲越的軍銜是最高的,他現在的軍銜乃是昭武副尉,正六品下的軍職。而長孫凜因爲制火器有功,從正八品的宣節校尉升至正七品的致果校尉,但此時也得服從王仲越的指揮調度。

巳牌時分,一個附離在牙帳前翻身下馬疾馳帳內。

“啓稟校尉大人,突厥人仍無動靜!”

“去吧。”長孫凜在帳內答道,然後兀自咕嚕着:“還有儒風和三長的小分隊,等他們回來我們便可出發。”按理來說他們的行動很秘密,動作也不大,敵方應該不會察覺。

“哼!”王仲越自然知道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冷哼了一聲。

“校尉!校尉!不好了,高副衛他們出事了!”只見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前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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