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老頭都是滿心的歡喜,但面上卻是破口大罵,只有齊賢一個人,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因爲只有他明白了,李貞這一次肯定是豬呢比翻臉了,但他的翻臉也絕對不會按照他們劇本上寫的來,至少結果未必就會如他們的意,李貞肯定是有什麼更深層次的陰謀或者打算……
“哈哈哈……”程處亮被辱罵,卻不見一點憤怒,而是仰天長笑:“罵吧,你們盡情的罵吧,反正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我也就大度一點,讓你們罵個夠,省的到了下面見了閻王爺之後,說我不敬老人……”
“你什麼意思?”齊賢面色狂變,心中的不詳越發濃重。
程處亮看都沒有看他,只是道:“呵呵,將這些散步病毒,企圖謀害太子,坑害我們弟兄們的奸賊,都給我抓好了,否則放跑了一個,我決不輕饒。”
“等等,你到底準備幹什麼?”齊賢再次大聲問道,心中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更讓他疑惑的是,明明自己等人才是受害者,爲什麼程處亮會說自己等人團會是謀害太子的奸賊呢?
等等,散佈病毒?
齊賢心中靈光一閃,抓住了程處亮話語中的關鍵,然後將前後事情裡安一串聯,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如此,當真是好算計啊……”想明白了的齊賢心中頓時苦笑,只是事已至此,他明白的太晚了,自己等人已經落入了李貞的手中,事情又哪裡還有一點的轉機?再聽着身邊依舊破口大罵的同伴,齊賢此時心中居然升起了無盡的煩躁和厭惡,真是一羣無腦之輩,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猖狂,這不是等於把自己的腦袋往李貞的鋼刀下面送嗎?而且這一次死可不同於以往,這一次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是白死,別說身後的名聲和利益了,就連自己的家人恐怕都要跟着遭殃了……自己這輩子當真是瞎了眼,居然結交了這麼一幫貨色。
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也證實了齊賢的猜測,因爲沿途所看到的士兵,已經無法從他們眼中看到往日裡的尊敬與敬畏,卻取而代之的卻是無盡的厭惡與憤恨,顯然是李貞告訴了他們什麼事情,才讓他們表現出瞭如此的態度。
當所有人被押到李貞的大帳中的時候,原本還在高聲怒罵的人突然就閉上了嘴巴,不是李貞的威嚴震懾了他們,而是眼前的情景讓他們下意識的覺得情況不妙——因爲在李貞的大帳裡面,李貞正端坐在主位上,他的身旁佇立着一羣殺氣騰騰的將領,此時正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着他們。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李貞面前,還赫然跪着一羣蒙面老者,正是之前極力勸誡李貞放棄爭位的同伴們,這倒也罷了,問題是在旁邊地上,赫然還有一片未曾清理乾淨的血跡……此情此景,只要不是白癡,都明白之前這裡發生了什麼。
程處亮來到李貞身邊:“殿下,人已經帶到了,和我們的猜測一模一樣。”
李貞盯着齊賢,緩緩道:“很好,將他們的面紗揭下來,省的有人說我們濫殺無辜。”
“是。”旁邊的杜荷應下,揮揮手,立馬便有將士上前,將所有人的面巾都解了下來,只見其中有將近九成的人,臉上都佈滿了黑紫色的水泡,顯然也都是被感染了,只有少數幾人和齊賢一樣,臉上依舊光淨。
“李貞,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就算是感染了水痘,那又如何?”藍平之疑惑的問道:“這和抓我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還不等李貞開口,旁邊杜荷就咬牙切齒道:“你們一個個的居心叵測,明明身染瘟疫,還來面見太子,這分明就是想要以自身爲病源,感染太子……所幸太子洪福齊天,自有上天保佑,沒有感染惡疾,但即便如此,我們也有上百位兄弟被你們所感染……可憐他們一個個都是百戰精銳,沒有死在戰場上馬革裹屍,反倒死在了陰謀詭計之下,被一羣糟老頭子給害死了,實在是可悲可嘆……”
“什麼意思?”所有人都懵了,聽杜荷的意思,他們是打算將瘟疫傳播的源頭,安在自己的頭上了?而且不光是要將傳播瘟疫的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而且看秦懷玉的意思,還打算給自己定一個謀害當朝太子的罪名不成?
頓時,所有新來的耆宿們都一個個怒火萬丈,更有無盡的委屈難以表述,天可憐見,他們來這裡的確是別有用心,但他們只是要破壞李貞的名聲的,瘟疫的事情真的和他們沒有關係啊,他們也是受害者啊。
而一些聰明者更是和齊賢一樣,已經看穿了李貞的打算,更是不知道還是是該憤怒還是該辯解,他們一輩子的確是做了不少壞事,也陷害了不少人,但何曾有人敢這麼對待過他們呢?現在居然真的有人往他們頭上扣屎盆子,偏偏他們還無法辯解,在這一刻他們終於感受到了前幾天李貞的鬱悶是什麼感覺的了。至於辯解,他們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李貞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們又該怎麼辯解?
“放屁,這分明就是你的陰謀,是你自導自演的安排了這一切,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藍平之暴怒,他雖然沒有看透李貞的陰謀,但也看出來了李貞是打算陷害自己,頓時就蹦了起來:“大家不要相信李貞的話,這一切都是他的陰謀,我知道在他手下有一支專門研究瘟疫的細菌部隊,這些年在南洋,這支部隊沒少造下殺孽,死在他們手裡的人不下於千萬,這一次的瘟疫肯定也是李貞放的,否則……噗……”
“放肆,誣陷皇族,最該萬死。”程處亮將帶血的唐刀從藍平之的體內緩緩抽出,面色陰寒:“我警告你們,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們想要控告太子沒問題,但前提是得有證據,如果沒有證據就憑空捏造,那就是構陷太子……我的刀可不是木頭做的。”
“呵……呵……”藍平之一時半刻並沒有死去,躺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看着程處亮,又看了看李貞,一直到現在他都不相信李貞居然敢殺自己。沒錯,他今天的確是過來送死的,但在他們的計劃中,他們應該是吊死在大營前,然後讓李貞身敗名裂,以李貞以前對他們的態度,應該是不會主動動手的。可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而且還是程處亮親自動的手……
藍平之心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他終於想明白了一切——都說人在臨死前心思是最空靈的,有的人甚至會在臨死前回憶起自己的一生,一些自己原本忘記的事情都會重新被想起來。藍平之雖然沒有達到這樣的程度,但在心思空靈的狀態下,他也終於是將前後一切都聯繫了起來,並且明白了李貞的陰謀,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是他明白了,又能如何?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帶着無盡的悔恨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你……”程處亮的出手震驚了所有人,齊賢雖然已經猜到了一切,但也沒有想道李貞居然會如此殺伐果斷……
程處亮回頭帶着殺氣的掃了齊賢一眼,冷冷道:“我怎麼了?難道你還準備給這個污衊太子的亂臣賊子,洗冤不成?嗯?”
齊賢嚇了一大跳:“不不不,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你們說這瘟疫是我們傳染的,害死了你們的不少人,這話可是紅果果的污衊,你也看到了,我們自己都有不少人被感染了,你這話未免也太片面了吧?”
“你以爲我們是誣陷你們?”杜荷冷笑一聲:“既然你話都說到這裡了,那我倒是要讓你們看個清楚,省的你們說我們是在亂殺無辜……遺愛、懷玉,你們都進來吧,讓在場的各位好好的看看,到底是誰在害人。”
齊賢這才注意到,原本一直跟在李貞身邊寸步不離的幾個人,此時只有杜荷和程處亮在,至於秦懷玉和房遺愛,甚至包括裴行儉和尉遲寶慶等人都沒有在這裡,此時聽到杜荷的呼喚,齊賢心中更是猛的一突。
“哼,終於輪到我出場了。”隨着一聲冷哼,房遺愛當先走撩開帳簾,走了進來,其後秦懷玉和羅哲同樣也魚貫而入。
當然,他們三人並不是吸引所有人注意的重點,真正的重點是在他們的身上,無論是房遺愛還是秦懷玉此時都是光着膀子,然而映入所有人眼簾的不是他們那充滿肌肉感的皮膚,而是分佈在皮膚之上那黑紫色的水泡,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整個上半身和臉上,下半身雖然沒有露出來,但想來應該也是和上半身差不多的——如此密集的水泡,若是讓密集恐懼症者看來,恐怕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噁心的吐出來。
這當然是李貞提前都安排好了的,其中秦懷玉和房遺愛是提前預定好的,但羅哲只是個意外,他當時正在附近巡邏,結果被陳天祿的病毒給波及到了,在臉上濺到了一點病毒原液,不過這也正好,三個人的說服力更強,因此李貞也就沒有讓陳天祿幫羅哲治病。
“看看,這就是你們爲惡的證據,除了這三人之外,還有兩百多人都同樣被感染了,每一個都和你們有過接觸,並且被感染……爲了避免傳染,我們已經將他們隔離在別的地方,如果你們還不信的話,等一會兒我可以帶你們過去看看。現在先說說這裡的事情吧……”
杜荷拉過房遺愛,聲音低沉而又被痛:“這次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我這兄弟雖然人傻了一點,但對太子殿下和皇帝陛下卻是忠心耿耿,爲大唐在戰場上拼死拼活,可憐他沒有死在敵人的刀劍下,反而被你們這幫陰謀家暗算……
我知道你們懷疑這是我們自導自演的苦肉計,但房遺愛和秦懷玉羅哲可是太子殿下的心腹,難道殿下會爲了解決你們,就會害死自己的心腹大將不成?你們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太子殿下之所以不解決你們,只是嫌麻煩而已,結果你們非但不知道感恩戴德,步步緊逼不說,反而還企圖利用瘟疫暗害太子,當真是罪無可赦,我恨不得殺了你們的全家,方能泄我心頭之恨……”
“呵呵,隨便你們怎麼說吧?”齊賢到現在也明白了,現在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如今是李貞掌握着主動權。現在就算是他們立刻自殺也沒用了,不會人會將事情的關注放在這件事上的——和瘟疫比起來,其餘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計,更不要說李貞又將屎盆子扣在了他們的頭上,甚至都不用李貞動手,只需要將消息放出去,被恐慌感染的民衆就會將他們撕碎,甚至連他們的家人都要跟着遭殃……
不得不說李貞這一招的確是夠高明的,面對自己的步步緊逼,並沒有見招拆招,而是先來了一個無中生有,傳播虛假的瘟疫的消息——在齊賢看來,水痘或許的確是一種病,但肯定不會是什麼瘟疫,甚至都不會有生命危險,否則李貞也不會那麼大膽的玩苦肉計了,拿上百條人命開玩笑,更不要說這裡面還有他三大心腹大將了。
苦肉計之後,就是禍水東引了,將一切的罪名都安在他們的頭上,最後又是栽贓嫁禍,指責他們刺殺太子……一番連環拳下來,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呢,就被李貞拿下了,自己不但要死,而且很會是身敗名裂的慘死,這和之前的計劃中的結果完全相反。
如此一來,李貞不但避過了他們的威脅,反而反手一擊將他們打趴下了,而且可以想象的是,有了今天這一出,接下來的行程中,李貞或許還會有別的麻煩,但肯定不會再有人用這一招了。
齊賢可以說徹底看破了李貞的計謀,但那又如何呢?事已至此,難道他們一羣糟老頭子,還能有翻盤的機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