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驚場

轟走了王大才子這喜宴便是有些冷落,一些人的眼裡更是多添了幾分別樣的色彩。

“即是諸君都想瞧了賤妾的樣子,那便看看。”張生乾笑了幾聲,將臉上的不自在擠了出去,對院內的衆人說道,“本是晚間出來會客,但見諸位如此熱枕那便破例以慰,少些講究與衆樂樂。”又朝新人作揖道,“娘子,可去扇否?”

那新人遲遲不動,也不說話。

張生的臉色便是變了,偷眼看了衆人的神色,見其仿製都帶着嘲笑,像是笑了自己正不了家風一樣,於是心裡暗怒又是說道:“娘子,可素顏否?”

“公子,聽迎新之人說道,是新奶奶有些暈了,大抵現在是未緩過來。”丫頭見張生眼露兇光,便知已是動了怒氣,心道若是還不說出來,怕是被事後暴打,二下比較便小心的低聲替新人說道。

“哦”張生聞言臉色稍緩,轉身與院中團了揖道,“真是不巧,賤妾不適有失諸位的雅興,還望擔待。”

一粟特人越衆而出也道:“諸位已是聽見,公主是有些怯婚了。有道是離家十餘載,在外顛沛流離、受盡寒苦,這猛的安穩了下來尋的佳婿,只怕是心裡歡喜,有些迷了心竅以致暫時封了六識,一時迴轉不過來,便是如此而已了。想當初小的那年隨父買賣,遇了山中金毛大蟲,也是被駭的腳軟,動也不動彈不得。公主應是如此,不外乎其它。”

“我等即是來了,那便見一上見又能如何?興許這新人見了諸位一時高興被喜氣所衝緩過也未嘗不能。”岐州的錄事參軍事是爲朝中另一權貴之子弟,相來與這張生有些不合,平日裡也是點頭而遇,明面之上落個好,暗地裡卻是斗的非常激烈。本就不想來,只見州縣各官佐齊到,自己若是不來,恐那點蒙在明裡的薄紗也會被扯去,於是極爲不情願的來了。此時,正是與那張生難堪之時,豈能放過,於是便張口而緩道。

“是極,是極。”岐州刺史輕點頭不知在何處夢裡,恰到好處的說了一句。

張生怒極但暗暗忍下,心道,先讓你們得逞,等公主封號下來再與你們算帳。按了慣例外番屬國皆是落等而冊授,如國王授郡王,公主授縣主或縣君,王子授縣男。那影公主爲西番康國,最不濟也是個縣主,到時自己乘風高漲,回都省不愁升遷幾級。於是這心裡便是平和了下來,笑道:“衆意難辭,那便挑了與諸君相看。”對身邊之人道,“去取了如意。”

將紅布裹好的如意拿在手中,張生笑道:“娘子得罪了。”便打偏了團扇,挑起一角入半寸,慢慢的撩起。

尖尖的下巴先行露了出來。

衆人皆往前擠,有人便讚道:“真是好相貌,單見此頜尖尖如玉梭,膚色白中透着粉色,那不用說,定是會絕代之佳人。”

再上些便是點成殷紅的小口。又有人擊掌而道:“櫻櫻小口合,阿郎親芳澤。美人尤貪睡,海棠壓輕波。”

再往上些就見嘴上有二條法令線雖是用粉蓋着但還是能明顯的看出來。

場下圍過之人哦了一聲,不明就裡,有些互相看看都暗道,“怎麼這般顯老?”又是一人跳出大讚:“細而精緻者,是爲旺夫旺子旺財旺宅之貌像。張縣丞有福了。”

張生心裡忽感有些不安,強笑了笑,見衆人目光直瞪了這裡,便咬了牙又往上挑了挑,露了半截鼻子與略高的顴骨出來。這下真是有些傻眼,怎麼感覺好生的不像,急想一下挑起看看到底如何。但有句冷冷的話傳來卻是將手慢了些,“呀,這準頭真是,再看那兩頰咂咂,張縣丞查真有福,玉人教吹蕭,不知夜已深。明早遲遲起,卻是說腰疼。哈哈。”說的卻是長高顴骨與鼻樑高聳之婦人好淫之像。

張生怒尋發話之人,卻是在人羣之外,沒能找了出來,只能暗忍了下來,心裡極是忿悶,便一下全挑了下來,上面卻是一聲黑布所蒙着。

“哦,哈哈。張縣丞,你可真是與我等驚喜,沒想到你是喜歡如此納妾,真是讓人耳目一新,佩服、佩服!”錄事參軍事當下笑出,並躬身施禮說道。

衆人忍了不住皆是大笑出來。

張生鐵青了臉,身上氣的哆嗦起來,指了那新人與二個丫頭喝道:“這是怎麼回來,爲何蒙了眼!”

丫頭不知嚇的跪於地上不住的嗑頭道:“奴婢不知,奴婢只管扶來!”

“廢物,來人,與我拖下去!”張生跳起一腳一個將二個丫頭踢倒。上來四個下人將人拖去。

“好大的威風!這是與誰臉子看呢?”別駕仍是小聲的嘟囔着。

又是被衆人聽到,皆是互相看着又去瞅了張生。

張生事到如今也只能認了,壓了怒氣拱手道:“不知是誰與我開了這般玩笑,想必是想瞧我的好看。不過即是玩笑那便算了,但事可而止,耍笑新人也應有個度法,不能欺人太甚!路途還需人走,哪日便會碰面,說不得路窄難過,可別怨了張某!”說着又是有意無意的去瞅着那錄事參軍事的臉。

“張縣丞,你這話從何說起。難不成我等害你!再說了我等皆是有頭有臉之人哪裡能做這般超度的玩笑。你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可是重了!”錄事參軍事也不相與,緩聲慢慢說道。

“哼!誰人做下的事誰人知道!難不成讓我查出來,到時那便不好看了。錄事參軍事你說呢?”張生又道。

錄事參軍事將眼眯起,冷笑數聲:“即是如此,那便由你去想。本官還有些事情,告辭了!”那薄紗終是被扯起,錄事參軍事怒極,甩袖而去!

也有與之相好之人,紛紛拱手或是直接相隨着出門。

好端端的喜事辦成如此,張生真是被氣暈了,張口便是罵道:“狗東西!”

這罵一出口,便見留下衆人這臉色不善起來。你二人素有隔隙這衆人皆知,但也不能在這場面之上破口,這便是犯了官場大忌,日後就是你死我活之情了,再也容不下半點虛僞。赤裸裸的生死之爭而起,相攪動的不光是二人之間,只怕還是同僚、上官以及身後的*。在場中人都是混與圈裡多年之人,皆是盤根錯節,不分你我,與誰都多多少少的些聯繫,只怕是往後都是脫不了干係!

張生罵完心中痛快了些,猛見刺史眼裡隱怒,便知自己有些過了,犯了衆怒。於是忙作揖賠禮道:“諸位莫要怪罪,是小子一時口快,明日小子親上宅去與錄事參軍事賠禮。還望諸君恕罪!”

“好說,好說。年少之人難免火氣大了,無事,無事!哈哈”別駕打着哈哈說道,但臉色卻是緩合下來,即是如此最好,少了許多的麻煩。

“今日是我的喜日子,玩笑之事也在所難免。諸君稍等,待我解開來看個分明。”張生喜道,但這喜氣卻是強擠出來的。

慢慢的矇眼的黑布被解下,隨着被畫的細細的眼角露出,一雙閉合的陌生雙眼被露了出來。張生看了頓時腦中如炸開一般,被驚的立刻去了三魂六魄,獨獨留了一魄而呆住,張的大大的嘴半響未能合上,目光呆癡的忙去複用黑布去擋,卻是晚了,早被眼尖之人看到,驚呼道:“怎麼是一半老的徐娘,這,這是誰人,呀,爲何這般像那城西的田家二郎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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