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飽餐一頓,好好睡了一覺。
次日天明,凌風來到一處小村莊,正想找人問路,驀地蹄聲大作,一隊人馬由山坡衝刺而來。
凌風避在道旁,只見這批約六十人的騎隊,一看他們雜亂無章的武士服,便知道必是義軍,人人臂掛綠巾。他們見凌風氣宇軒昂,毫無懼色,不敢爲難,衝進村中。
他們先射殺了幾隻撲出來的犬隻,逐屋搜查,把村內百多男女老幼全趕了出來,一時雞飛狗走,呼兒喚娘,哭喊震天,使人不忍目睹。
凌風眉頭大皺,這是哪處的義軍?與他曾經遇過的土匪山賊沒甚兩樣兒。
綠巾軍把村內男女分兩組排列,且團團散開包圍,防止有人逃走。
其中一個看來是義軍頭子的,在四名親隨左右護翼下,策騎來到排列村男的人堆中,把精壯的挑選出來,趕到一邊,另有人以繩子把他們綁成一串,顯得非常蠻橫無道。若有反抗者,馬鞭立時狂抽而下,打個半死。
凌風本欲動手,腦中忽地想起一事,細向那些義軍看去。
那些母親妻子見到兒子丈夫被人拉去作伕役,發出陣陣令人不忍卒聽的呼號悲啼。可是那些所謂義軍則人人神情兇悍,沒有絲毫惻隱之心。
在凌風仔細入微的觀察下,終於發現一人的表情有些做作,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與憤怒之色。再一瞧村姑中果然有他的目標,心裡已肯定自己的猜測。想不到這個橋段能讓自己碰上,怪不得雙龍沒提及素素。
那軍頭挑完了男丁,經過那些女眷小孩時,忽地勒馬停定,以馬鞭指着其中一名村女喝道:“你出來!”
村民立時一陣騷亂,但卻給那些義軍迅速喝止,當然少不了有幾個倒地受傷的人了。
那村女被拖了出來,果然長得頗有秀色,身材豐滿,難怪那軍頭心動。毫無疑問,這村女自然是素素!
凌風無恥地暗歎:“爲什麼上天會這般眷顧我?讚美玉帝,讚美如來!前幾日沒吃掉貞貞,您老就送個素素給我。”
素素與衛貞貞均是原著中少有的賢惠女子,那樣溫婉柔弱的性格,哪個男人不愛?
那軍頭吃吃淫笑時,在旁邊一名年青義兵冷冷道:“祈老大,杜總管有命,不得姦淫婦女,祈老大現在臨崖勒馬,仍來得及。”
此人高挺雄偉,年在二十三四間,正是李靖。他長得並不英俊,臉相粗豪,但鼻樑挺宜,額頭寬廣,雙目閃閃有神,予人既穩重又多智謀的印象。
祈老大冷哼道:“李靖你少管閒事,現在我是姦淫婦女嗎?我是要把這美人兒帶回家去,明媒正娶,納她爲妻,哈!杜爺難道連婚嫁都要管嗎?”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對於這種無賴行徑,杜伏威的執法隊到此也無話可說,要整肅軍紀,談何容易?
凌風知道自己出場的時間到了,身形一晃,已到抓着素素的綠巾兵身旁,勁力到處,那人手腕給折斷,身子給提起擲向那祈老大。
祈老大見是道上那青年,隔這麼遠也不知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這份身手就遠非自己可及,哪敢接他小弟,策馬就要避開。不想那人撞上馬腹,高大的馬兒受到巨力衝擊,轟然倒地,把他摔在地上。
其他綠巾兵何曾見過這等陣勢,嚇得忙駕馬四竄,唯有李靖眼中現出異樣的光彩,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與他黝黑粗糙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強有力的右手已經握向刀柄。
凌風未看素素一眼,身法如電,追阻逃兵,正是把握女人崇拜英雄的心理。
李靖拔出刀,縱身上馬,衝向臨近的士兵,獨創的刀法“血戰十式”使出,立時慘聲陣陣,放倒一片。
凌風速度要遠愈奔馬,先是在祈老大身上一踩,斷了這廝氣息,再追逃遠的幾人,那些村民只看到殘存的化影,他的真身早趕到一里外,當真是神行如風。
綠巾兵駭然之極,紛紛彎弓射箭,慌忙之急沒有半點準頭,如何擋得住他,給宰得有如切菜般,哭爹喊娘求饒聲不絕於耳。
凌風回來時,李靖已將附近其他士兵殺盡,兩人對視一眼,都難掩欣賞之意。
素素與村民領頭之人走上前,一齊道謝。其餘人見了這許多死人,有些害怕,幾個小夥子收拾屍體,覓地埋去。
凌風此時才細看素素,她年約二十,雙瞳漆黑,皮膚則非常白皙,粗布衣衫亦難掩其豔色,算得上難得的美人。
村長是個六十餘歲的老人,名叫普正,精神還算健旺,邀請他們做客。凌風與李靖互有結交之意,便都答應下來。素素感激救命之恩,主動要求做飯報答。
普正告訴二人,此地名爲普家村,大部分爲普姓。
凌風暗道這普姓還真罕見,亦自我介紹一番,用的是他的本名,巴蜀人士,正四處遊歷。
李靖則自道祖籍雍州三原,現任馬邑郡丞,察覺太原留守李淵暗中招兵買馬,伺機而動,便欲至江都稟明聖上。
普正妻子王氏是鄰村人,是個慈祥的老太太。當日便是她收留了落難的素素。這時她與素素端上飯菜,竟還有隻雞。民間沒有那麼多大戶規矩,兩人亦坐下。
凌風聽了李靖的話,暗道你小子騙鬼呢,看過原著的我還不知你壓根就一造反分子?只奇道:“那李兄怎麼會投身江淮軍?”
祈老大曾說過身份,李靖對他知道這點並不奇怪,解釋道:“李某這一路行來,見隋室氣數已盡,便想看看江淮的氣運。哪知杜伏威名氣雖大,卻不是爭天下的料子,既縱容手下,又貪眼前小利,這麼強行拉夫入伍,弄得天怒人怨,村鎮荒棄,實是飲鳩止渴的下下之着,我起始還當他是個人物,現在可看通看透了。”
凌風點頭,李靖此人絕非愚忠之輩,也奇怪老杜不知爲何仍未整肅軍紀。他怎會曉得,杜伏威正聽了他的話,忙着抓他推薦的那位秦王楊浩呢。同時有些訝異道:“常言道: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李兄爲何如此坦誠?”
李靖灑然道:“能讓李某一見投緣的人少之又少,一見死心的則多不勝數。凌兄便是能讓李某投緣之人。”
凌風笑道:“李兄此言深得我心,小弟亦對李兄有某種特殊的好感。若是李兄是位美貌女子,想必你我二人還是段良緣。”
全桌人都大笑,素素美目更是異彩漣漣,眼前兩個男子談笑風生,均是難得一見的英雄人物,想不到她會有幸一下碰見兩個。
凌風有意把話題向素素引去,素素相信二人不是歹人,溫柔道:“我的小姐乃翟讓老爺的獨生女兒翟嬌,當日我們的隊伍被人襲擊,混亂中走散了,不過我家小姐武功高強,理該無事,現在應回到滎陽去了。”
本來翟讓的瓦崗寨在起義羣雄中默默無名,並不起眼。六年前他與徐世績起義,據地稱王,但卻一直被隋將張須陀所制,未能擴張勢力。
直到去年李密投效,使其實力倍增,李密更在滎陽大海寺擊破隋軍,襲殺張須陀,瓦崗軍自此聲勢大盛,隱然有天下義軍之首的聲勢,被多路人馬尊之爲大龍頭,確是非同小可。
李靖這時才知救下的村女還有這等身份,訝道:“滎陽不是在東都洛陽之東百里許處嗎?離這裡這麼遠,姑娘怎會到這兒來呢?”
“莫非令小姐是爲尚大家而來?”凌風熟知原著,假意插口道。
素素傷心道:“凌大哥所料不差。我家小姐要到歷陽聽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唱歌,豈知泄漏了消息,未到歷陽便出了事,若非我馬快,得到王嬸相救,早無幸理。”
她性格堅強,說到舊事亦未像一般女子哭泣。原本一直叫二人恩公,經二人勸說才改口稱大哥。
李靖哭笑不得,她那大小姐可真會胡鬧,竟敢出來亂逛。思緒敏銳的他根據瓦崗的情況,想到他們被襲的一種可能。看向凌風,只見對方帶着莫測高深的微笑,心中一凜。此人確是個人物!
普正突然問道:“兩位小兄弟,這些日來素素一直想要返回瓦崗,不知你們可否護送她回去?”
王氏聽了,立生不滿,罵道:“你這個死老頭子,你想趕素素走是不?”
素素勸道:“王嬸,不是的。我是真心想回滎陽去。”
王氏道:“素素,你回去有什麼好的呢?與他翟家爲奴爲婢哪有自由之身好?”
普正嘆道:“非是我要趕素素走。我們這帶正在江淮軍的地界,哪有個安生日子?日後再來今天的情形,還有誰能護得了素素?聽說瓦崗有些勢力,或許能護得她周全。”
王氏知是實情,只是垂淚。
凌風亦是暗歎,亂世之中,何來淨土?即使現在還算太平的巴蜀嶺南,將來也未能免俗。
李靖不待素素開口,沉聲道:“姑娘的老爺翟讓手下大將李密聲勢更在其上,又深諳兵法,主從不明,將來必會出事。若信李某之言,便從此脫離翟家,免致將來有舟覆人亡之禍。”
素素悽然道:“我自幼便賣入翟家,那時老爺還在東郡當法曹,後來他因殺了權貴之子,被判死刑,才反出來起兵自立。而且小姐對我情如姊妹,我怎可就此離棄她呢?”
李靖無奈,對凌風道:“凌兄不勸勸?”
“若是李兄肯娶素素爲妻,出嫁從夫,素素自然便不會再回瓦崗啦!”凌風嘿嘿一笑道。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素素則紅雲上頰。
李靖正容道:“凌兄勿要開這種玩笑,李某早有意中之人。”
素素小臉刷地雪白。
凌風暗道:“得,又有一秘聞,敢情李靖與那紅拂女早有一腿。只不知是否在敷衍我們。你不要更好,這等美人我怎忍心讓她回瓦崗繼續受苦?”
原著中素素結局最是悲慘,他今日能夠撞上,自要拯救一番。
這與情愛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