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判斷李盛自認爲還是相當客觀的。
其實李盛也不是十分百分的完全確定。
事實就是,遠的不說,就在自己的青春期,在自己的學生時代,自己就見過許多同學苦追某些女生,當了若干年的舔狗耗費錢財無數,耗費的精神就更多了。
別說什麼“收益”了,連個小手都沒拉上——這些傢伙也能樂此不疲。
思來想去。
要讓李盛總結,這事怕是隻能認爲是,自己身邊這些哥們,是將這些女生當成了某種宗教性的東西,追求這些女生就像是是在殉教——從這個意義上說,他們雖然當舔狗當的一無所有,但實際上他們也是能夠感覺到某種快樂的。
雖然李盛肯定是對這種快樂敬謝不敏。
不過事實就是如此,任何努力都必須感覺到快樂,哪怕是宗教性的洗腦出來的快樂也行,好歹也算是有。
有和沒有,這是最關鍵的地方。
而李盛這麼一說。
其實也說的並不是很分明,柴紹一聽就覺得有些奇幻,感覺李盛這廝多少是……扯得有點遠。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好像也找不出這其中有什麼毛病。
畢竟想想也是!
富庶的地方,不一定就好混,回憶大唐建立之後,自己做了國公,在長安生活的時候,今天張家孩子滿月,明天牛家女兒出嫁。
這又是要交禮錢,又是得體面排場的出面,這錢財消耗那簡直是,再算上長安畢竟寸土寸金,算上在長安的食宿消費,這就更是。
當然了,柴紹作爲國公是不可能在生活問題上壓力太大的,但柴紹的確明白李盛說的是什麼意思。
並不是,越寸土寸金的地方,生活就越快樂——這是第一點。
除了不能更快樂,甚至因爲種種瑣事俗物消磨,但同時卻沒有什麼真正的功業可以搞,這就意味着那種生活不但主觀上讓人不快樂,並且客觀上收益也不行!
主觀上不行,客觀上也難頂。
這麼一想,柴紹就不禁感覺或許也的確是,人口自然就會流走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駱賓王還是不解,這兩個巨佬說的話題實在是太。
不過好歹是面對晚輩,這次柴紹倒也沒有拿腔拿調,實實在在和這個義子解釋了一番。柴紹這番說完,駱賓王終於露出恍然之色。
這個時候,駱賓王就意識到了。
說來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神州這地方就是人才太多了,因此永生永世都必須不斷擴張,一旦停下來就會自行死亡。
這簡直,不是一般的刺激,這個道理本來他從前在史書上領悟過,而如今在李盛出現之後,在海貿興起之後,駱賓王雖在軍中,但每日裡的任務主要也就是打打海寇什麼的了。至於像之前攻入倭國的時候。
那時雖然攻入倭國,不過因爲種種原因,倒也沒有直接真個滅掉倭國。
那種時候,突然一想,駱賓王突然間就不由得感覺,大唐或許從此就不會搞什麼武力擴張了。
這個想法並不是駱賓王臨時之間腦洞大開,還真有時代背景作爲佐證。
畢竟太上皇李淵已經不是當年的唐王,大唐也不再是當年的割據政權,而是天下共主,是朝廷和帝國了。
這個時候,再說用兵之事,想想也知道會非常謹慎——而因爲這種謹慎,大唐就真的開始謹慎用兵,或者基本不用兵,是完全有可能的。
雖然都說天子兵強馬壯者爲之,但基本上當上了皇帝的“兵強馬壯”型領袖,也都會開始搞文治。
而既然大唐已經進入文治的環節了,不再有什麼大的用兵之處也就不奇怪了。當然了,還有羅馬這個因素。
只要羅馬存在,大唐似乎還是不可能就真的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不過,駱賓王畢竟已經經歷了數次真刀真槍,有明確的生命危險的戰鬥,江湖經驗早非當年的小年輕可比。
而到了如今這個年紀這個人生階段,駱賓王自然思慮也比過去要深沉許多……雖然羅馬人強大,但沒準大唐永遠不會打呢?萬一羅馬人就乾脆對大唐稱臣,乃至送幾個公主過來和親什麼的。
到時候用兵的事情還會不會繼續,那是完全不好說的事情。
最起碼,在彼時的駱賓王眼中,這些事情就是不好說,說不準的。
而因爲這種憂慮盤踞心頭,駱賓王自然心氣頗有消沉。
於是也就有了潛艇作戰打擊海寇的時候,在潛艇之中,明明是作爲年輕人,卻顯得比柴紹還沉穩的一幕。
這不是說,駱賓王真的比柴紹更加沉穩——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這個屬性永遠是爲將的核心屬性,而柴紹顯而易見的不可能在這種地方有什麼精神上的短板。
說白了……就是感覺自己說不定以後都沒有用武之地了,於是多少有些消沉而已。
話又說回來,天下大部分男性隨着年月增長,往往也並沒有變得更成熟,變得具備了司馬懿那樣的深沉氣質,能將兇殘的進攻性、擴張傾向隱匿在精密嚴整的作戰計劃之內,而不形於色。往往只是變得消沉而已。
但今日李盛這一說。
駱賓王心頭明悟,霎時間從前年少時的雄心壯志,史書上讀來的感悟,一下子全都浮上心頭。而下一刻。
再看向李盛,駱賓王這眼神都不一樣了。
巨佬,巨佬啊。
什麼叫巨佬,這就叫巨佬!
簡直無話可說的牛逼!
這思路,太通透了。
恐怖。
不過就在駱賓王滿臉被驚動的興奮的同時,一旁的柴紹就淡定老成多了。
這也能看出老將和小將畢竟是有所不同的。
在駱賓王神色恍惚然的同時,柴紹思索一下,臉上卻依舊有困惑之色,轉頭看向李盛,“不過昔年魏晉之時,國中謀士武將皆聚於洛陽一處。之後正如聖王所言,這些謀士武將開始自相殘殺,先有高平陵之事,後又有八王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