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到破壞敵軍陣型這方面,火炮倒是不需要那麼大威力,但無疑需要射程夠遠——要讓敵軍之中坐鎮指揮的大將本人也受到威脅。
而當敵軍將領也隨時可以聞到死亡的味道,隨時不得不移動和變化自己的中軍大帳位置適,如此導致人心渙散,敵軍的陣型纔會真正被破壞!
但兩種需求看似不一樣,實際上也是一樣的,李二,李績,李唐君臣這一夥人雖然沒有接受過數學物理教育,但也知道威力越大的弓箭會射的更遠,火炮的彈丸也一樣!
說來說去,還是要儘可能往炮膛裡塞上更多的火藥,能塞二斤一兩就絕不塞二斤半兩。而這麼個塞法那可想而知,對於火炮的身管強度自然是極大的考驗。
因爲這麼個緣故在這,大唐當然更是不得不想盡辦法將火炮的“體格”做的越來越大,只要是在能於各地軍鎮之間轉運的程度,那就竭盡全力的大。後世有關戰列艦的著名段子,以及戰列艦這個東西本身——都是這樣產生出來的。
眼前送來了這小型的火炮,甚至李靖感覺自己都不費多少力氣就能單手拿起,心中的詫異自然是可想而知。
“這是,火炮?”
雖然心中已經確信,但李靖還是不由得看向段綸,喃喃問道。而段綸聞言微微一笑,卻是點了點頭,“衛國公熟知兵事,區區兵器豈能看走眼?這就是火炮。”
“可這,這火炮也太小了。這東西只怕,只怕是最多打個二十步吧?”
李靖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反覆觀察着手中的全新兵器——甚至因爲看的過於專注,連身旁的士卒一個個都脫了陣勢,湊上來瞧熱鬧都沒有注意到。
而衆人這麼好奇的樣子卻沒有出乎段綸的意料,含笑看着李靖,還有這許多禁軍將士觀察面前的新兵器,最後是等待了片刻方纔笑着緩緩開口道,“這東西的確是火炮,射程也的確只有數十步,”
“啊?”
李靖驚訝的看向段綸,還沒來得及多問,一旁的禁軍兵卒已經忍不住驚訝的情緒了,當場就紛紛張大了嘴巴。
射程的只有數十步?那這東西!
這別說和神臂弓相比了,豈不就是連尋常的弓弩都不如嗎?
至於比真正的火炮,那就更是遠遠不如了——可是既然這樣!
朝廷爲何會造這樣一批兵器出來??
這怎麼想都太不合常理了,大唐已經有了火炮,這東西相比火炮,已經不是定位尷尬的問題了,連神臂弓都不如,這豈不就是無用之物?
一瞬間一大片的疑惑驚愕的目光看了過來,齊刷刷的落在了段綸面上——不過,這個時候,段綸繼續微微一笑道,“射程不長,可不等於無用。這東西只要攜上百十發子藥,便能連綿不絕的殺傷敵陣。衛國公武藝當世,卻不知能吃得住多少彈雨?”
見段綸這一笑,李靖頓時反應過來,這火槍!
論射速,那肯定是不如弓弩,論方便顯然也是不如,乃至於要說容易保養這也難講的很。但,火槍卻唯獨有一個好處,這東西可以速發!
雖說這東西的確不如火炮威力巨大,且能及遠,但是,換個角度說,這實際上威力也不俗。
能連珠發彈,這就意味着,兩軍交戰,羅馬人的弓弩手疲憊不堪。
無法繼續發箭的時候,神州這邊的射手還能繼續殺敵!
畢竟只是放進彈丸火藥,相比拉弓,這就幾乎不需要耗費任何力氣。而這種能力,雖說直接的交戰之中看起來是沒有什麼優勢,甚至可以說是個劣勢,因爲神臂弓的射程可是遠遠超出這火槍不知多少倍——羅馬人的弓箭即便不如神臂弓厲害,但也一定是極爲兇狠。
不過,弓箭再強,別說是有火槍了,即便沒有火槍,這年頭弓箭也沒有過去那麼吃香了——重甲騎兵這纔是王道,一羣鐵王八聚集成陣高速衝鋒,一般的軍隊陣勢根本就擋不住,這是自打東漢時候就已經開始了的趨勢。不過話又說回來!
在這種基本戰爭形態之下,一般而言就是誰得這幫重甲騎兵的人心,誰就能奪取天下。但,即便是重甲騎兵,也是有界限的——人畢竟不是機關術造出來的東西,總有個力竭的時候,更何況即便是蒸汽機這樣的東西也有力竭之時呢?
當然,原本按道理說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問題,體力不支,續航不行,這是人類都不行,又不是隻有神州這裡的漢人不行。兩軍交戰,等到秦叔寶尉遲老魔這些人都體力不支了,那敵軍多半更是動都動不了了。
所以這種事在以前不但是完全沒人在意,更是完全沒人認爲需要在意——否則南北朝混戰數百年,肯定還是會有有心人研究這些軍事課題的。
李靖腦海裡念頭微微一轉,已經把握到了關鍵之處。
以火炮爲例,火炮的威力遠遠超過尋常的攻城手段,而這直接導致了與過去的攻城手段如雲梯一類工具保持了戰力平衡的防禦手段失去了效果。如果說雲梯是矛,那麼城牆以及依託於城牆所實現的各種手段就是相應的盾。要淘汰掉盾牌而不是擊破和打敗,這顯然不是一般的矛可以做到,最終取代了雲梯的不是更強的雲梯,而是火炮這個級別的兵器。
而如今,情況也一樣。雖說大唐已經有了手雷和地雷,但這兩樣東西竟也並未淘汰掉重甲——不但是在南征北戰的實踐中,甚至只是在神州內部的演兵活動裡也沒能做到,因爲手雷和地雷。
一個地雷太過依賴計謀和統軍將帥的個人能力,而手雷則乾脆是本身就,雖然威力巨大,但卻難以準確輸出到重甲騎兵頭上——說來說去,重甲依舊是一種很奢侈的東西,能配置這種東西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