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
就是兩個字,沒錢!
物質條件不具備。
你要因材施教,總得有教材吧?
得有先生教吧?
教材得花錢吧?先生得用銀子請吧?
所以你看,百姓熱情不大,官方要照顧每個郡縣,那國庫的銀子又不夠花。
這種情況,你說能咋辦,肯定就只有……啊就涼拌。
這都是多少年的常識了,雖然所有的儒生都在嗟嘆這件事,但誰又能真的解決呢。
然而這一次,王福疇忽然反應過來。
最近……先是筆墨紙價格暴漲暴跌。
最後穩定在了一個極爲低廉的價位,百姓人人都能消費的起!
教材問題幾乎可以算是解決了!
第二,則是師資問題。
這個問題以前是問題,但現在還真就不是問題!
因爲有了科舉,尋常農戶家的子弟即便有疑慮,但條件好一點的肯定都想讓子女去挑戰一把,節衣縮食也要供一供試試,畢竟俸祿收入確實比種地高不少啊。
而……大部分士子都需要節衣縮食,意思就是他們多多少少還是存在缺錢的情況。
而隨着科舉多起來的這部分士子,那可不就是最好的蒙學先生嗎?
如此,
朝廷國庫,幾乎不用怎麼動。
只要主持一下教材編撰,利用廉價的紙張價格做低書價,推廣到全國就好了,這點錢在如今這個紙價下簡直不算一回事。
如此一來……這豈不就實現了孔聖當年念茲在茲的畢生願望???
這可是潑天的大功德啊!
不但青史留名,搞不好還會被百姓世代歌頌。
這榮耀簡直了!
王福疇簡直懵逼。
能想到這裡的人,絕對是位大能!
而另一個點子……
報社!
也就是刊載文章,印刷發行報紙的機構。
刊載文章不必精妙,但一定要有趣,要有各種各樣的知識,相當於一本只有一張紙的雜記。
這樣的文字體裁,能做到什麼?
引誘對讀書興趣不高的百姓,都來識字!
當今天下之百姓,平日裡除了勞作,幾乎就沒有什麼娛樂。
唯一的娛樂,也就是在村口蹲着,和附近的鄰居們侃大山,聊聊東家西家的家長裡短。
而報紙這種體裁,幾乎就正好切中了百姓的這種需求。
想看家長裡短,瞭解各種新鮮事?
那何必蹲在路邊聊天吃灰,看報紙不是瞭解的多多了?
你跟人閒談,最多瞭解一地之事。
但你看報紙,天下事可以盡知!
這誘惑力可想而知!
百姓但凡有些物質條件,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去識字,來閱讀這件東西!
水不可堵,卻可疏!
這種方式幾乎完美的解決了百姓有了閒錢,更願意享樂一下休息疲勞的身體,而不是讀書識字的問題。
既讓百姓在勞作之外能得到休息娛樂,同時又推廣了文教。
妙計啊!
恐怕諸葛再世,也不一定能想出這種手段!
手中的文稿,王福疇起初覺得標題太大。
後面的的分標題,又是不明所以。
然而待到讀完對標題的解釋,以及後面的論證。
王福疇驚了。
做出這篇文章之人,簡直就是當代管仲,這才智簡直是沒得說了。
文章還沒看完,王福疇已然在心中暗暗打算,回頭一定要將這兩策推薦給陛下御覽!
不過看完後,王福疇更多的就是好奇。
這稿子誰寫的?!
讓我王某人逮到,我必給他上奏十二道奏疏讓他加官進爵!
此時……
幫王福疇跑腿的弟子帶着吃食回來了。
“祭酒,您要的東西!另外消息也傳達給了……”
“我知道了,這份稿子你還有無印象?”
說着揚了揚手中的一疊稿件。
那弟子一看愣了一下,接着便點了點頭,“祭酒,這正是學生在附近撿來的啊。”
“究竟在何處撿來的?有沒有印象?還記不記得?快告訴我!”
王福疇幾乎是咆哮了起來!
這弟子一見老師這麼激動,頓時被嚇到了,“祭酒,學生也不知啊。這稿子只是學生撿到的,裡面的事情,學生決計沒有參與啊!”
這弟子嚇了一跳,還以爲內容是有關造反的。
不然大祭酒幹嘛這麼激動?
王福疇一皺眉,“你沒有參與?我當日知道你沒有參與了。”
“你這孩子不過是國子監的新人,這東西明顯是”
“不過這稿子作者,我等必須要找到。馬上通知國子監所有人,立刻回國子監集合!”
“啊?祭酒,這……這天色都黑了,怎麼……”
“讓你辦就快點去辦!哪來這許多話,聒噪!”
這弟子嚇壞了,他來國子監時間其實也不短了,足足好幾年呢,只是不如其他一些老前輩。
這幾年的時光啊,王福疇一直都是大家風範,幾時如此失態過。
那幾張信函似的稿件他還本以爲是什麼大逆不道的內容,但現在看來……大祭酒對這稿件十分欣賞看重。
甚至到了火急火燎的地步,也要找出作者……
這名弟子頓時後悔不迭。
早知道當時就自己看看這稿子,預先就把作者找出來了,這人明顯是要飛黃騰達的節奏,早些結交豈不美哉。
不過王福疇的話他可不敢多耽擱,當即去辦。
不一會……
整個國子監,無論是年老的主簿博士還是年輕的錄事學子,全部被叫了過來。
所有人,無數道目光,此刻都疑惑的盯着王福疇。
天都黑了,鄉間農戶們都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了,這祭酒咋還把大夥全給叫來呢。
這幅如臨大敵的神情到也讓他們緊張了一下,只是誰也想不明白,大晚上的能有多大的事,要這麼緊急的處理?
這特麼是國子監,又不是烽火臺……
不過怎麼說也是祭酒有命,衆人倒也沒多做聲,大抵都面色平常的坐着。
人羣中,只有長孫衝滿臉焦急,目光瞟來瞟去。
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尼瑪的,我稿子呢?
我計劃書呢?
我那麼大一本計劃書啊,才寫了個初步的大綱,咋就不見了……掉哪去了?
便在此時,
王福疇清了清嗓子,開始發話了。
“諸位,今日邀請諸位,並非有意叨擾,實在是有一樁大事要辦。現在,請列位所有人,立刻謄寫一遍屈原《離騷》的前三篇,上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