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天緊張的會考。
長孫衝,尉遲寶琳,杜構,秦若嬋……
總之是出了秦懷道這已經有了官身的以外,其他年輕一輩的國公之子們大多都參加了科舉大考。
考完之後,聚在一處,紛紛緊張的互相對答案,談論考試心得。
共同之處就是……
所有人,都對前途命運非常的緊張。
又過了十數日。
大考結果,終於公佈……
得益於國公之家的言傳身教,這羣年輕人成績或“甲中”或“乙上”,好壞不一,但總算是都通過了這次大考,並且從此各自都真正有了去處。
那種感覺,和以前憑着父蔭強行塞進官場的感覺完全不同。
身邊要麼世家出身,還舔着臉混日子弄權搞錢的,要麼就是比他們刻苦幾百倍,並且能力極爲出衆,完全將他們比下去的寒門士子。
國公家的子弟和這兩夥人都不同,一方面他們出身的確比寒門士子好很多,但比起五姓七望出來的這些子弟,榮耀的家世又讓他們比這些紈絝更加要臉。
幹着不擅長的工作,老是被寒門士子用異樣的眼光看待。
同時,還不敢和這些世家門閥子弟一起混日子,那就真是“墮了家門威風”了。
處於一個非常微妙尷尬的被動境地……
但這次大考之後,所有人都有了新的官身,新的去處!
可以幹自己真正擅長的事務,可以一展才華,和天下優秀的年輕人一較長短。簡直是夢中都不會有的完美體驗。
而他們知道……這一切,那個人功不可沒!
儒仙二字,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
國子監!
也是大唐傳統上培育人才的最高機構。
王福疇作爲大唐如今頂尖大儒,正是國子監大祭酒。
權力不重,但地位超然,天下無人不敬。
哪怕最近長孫無忌的兒子來了,王福疇也就是一般對待。
沒有真正的才華,休想得到我王福疇的器重栽培。
這天,王福疇正在修訂史書。
這也是國子監的重大職能之一。
正在專心觀書,忽然間有人來報,
“大祭酒,有一份遺落的文稿,是否過目?”
“遺落的文稿?誰的?”
“大祭酒,上面沒有署名。”
“不看,先放那裡吧。”
王福疇搖搖頭。
他雖然只是國子監大祭酒,並非國之宰輔,但好歹祭酒也是國子監的最高長官,沒日理萬機也要日理七八千機,當然不可能有點什麼情況都來親自過問。
所以有人遺落文稿,雖然不算太常見,但是毫無疑問也不是什麼大事。
王福疇直接擺一邊,繼續修訂他的史書……
不一會……
轉眼間過去了兩三個時辰。
王福疇也有些累了,叫了人過來。
“王大人,有何吩咐?”
“幫我去買幾個餅,順便叫人給我府上稍個口信,今日晚飯就不回去吃了。”
想起家中妻兒幽怨,王福疇也不得不感慨。
這國子監可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樣清閒啊。
等人買餅之時,王福疇也活動了一下肩膀。
最近長安風行的炭筆書寫,他還是不太習慣,而用毛筆是非常費肩膀的。
便在休息時間,王福疇忽然發現了桌上有一疊文稿。
這是什麼?
拿起來一看,腦海中也想起來了,有人將一份文稿遺落在了國子監附近。
國子監是重地,輕易不許閒雜之人進出,所以這份文稿顯然還是出自國子監的人。
至於出自哪裡……
王福疇自然不知,翻開一看。
內容卻不是國子監的講義、讀書心得之類,而是一個奇怪的名字。
“全民識字教育計劃書”
“全民識字?這不是開玩笑嗎?”
王福疇看到這個標題,第一反應就是兩個字。
荒唐!
全民識字,說的倒是美好。
但實際上呢,紙筆墨,這些可都是要錢的。
現在出現了科舉詔書,有了這個動力還算好了一點。
放在以前,哪怕百姓再怎麼想充讀書人裝面子,但紙筆墨可都是要錢的。
有誰沒事,誰會花錢買不能吃的東西?
即便如今紙筆墨都便宜了,有了科舉,讀書就有可能做官拿俸祿,百姓有了切實的動力。
但民間的實際情況,別人不知道,王福疇作爲國子監的主官,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就算有了動力,紙筆墨也便宜了。
但大量的百姓,觀念始終是保守的,他們永遠都會懷疑任何不能立刻實現價值的事物。
比如這個科舉,那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又沒了?
苦讀多少年,要是一場空豈不是血虧?這些時間拿來種糧食換點好吃的,不比讀書穩麼。
這個想法看似很蠢,但在動不動鬧饑荒的年代,抱歉這真的不蠢,反而是一種高明。
王福疇十分清楚這件事,所以看到“全民識字”四個字,第一反應就是不屑。
不過好歹也是出自國子監的東西,反正是休息,就當樂子看看也沒壞處。
於是繼續看了下去。
然而……
看着看着,王福疇臉上就漸漸露出凝重之色。
看到了最後,一雙眼神之中,已經滿是驚駭。
不可思議。
“小學教育?分科目授課?”
“報紙?”
“等等……因材取士?!”
這份文稿之中,竟是有無數的新詞新概念。
王福疇起先懵逼,但文稿之中也有關於這些名詞的解釋含義。
這看着看着,他就感覺無法自拔了。
小學教育,分科目授課。
這讓王福疇感覺,整個人都來到了一個新世界!
這點子簡直是絕了!
前段時日,陛下頒佈詔書,科舉全部分科目考試。
王福疇就感覺,這個點子真是妙極。一來,可以遴選出各個領域中,比全才更爲強大的“專才”,同時還可以大幅降低動亂的風險……
其價值,不可估量!
不過這個點子的來歷,王福疇也知道,出處正是自己在鬥琴之夜拜師的那位先生……琴仙,詩仙!
後來據說又被百姓譽爲儒仙。
現在又想出了這個計策,儒仙之名簡直是實至名歸!
而此刻看到這份文稿,王福疇真想罵自己。
師父都能想到因才取士,自己居然把因材施教給忘了!
若是以往,這個看似漂亮的大道理,實際操作非常難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