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都賴和格魯都沒有經歷過此前的慘敗,在他們的認知當中,禁衛軍就已經是這個天下少有的強兵了,可是眼前發生的一切卻殘酷的將他們此前的認知完全推翻,他們此前認爲的天下強兵,在飛虎軍的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若是禁衛軍能與飛虎軍打個旗鼓相當,這對振奮士氣是極爲重要的,可是現實的情況卻是,被他們當成了最後殺手鐗的禁衛軍在飛虎軍的衝擊之下,只是一個回合,勝敗就見了分曉。

若是禁衛軍佔據兵力優勢的話,或許還能與飛虎軍鬥個旗鼓相當,而且這兵士優勢還要很大才行,可現在是在人數相當的情況下,吐蕃所謂的禁衛軍則必敗無疑。

那些土堡之中,原本還在猶豫的奴隸們見此情形,一個個也是大爲振奮,唐軍勝了,他們也就有希望了,如今的情況顯然是唐軍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連禁衛軍都敗了,還有什麼能阻擋得了唐軍的。

“殺啊!幫唐軍殺了那些論的走狗!”

“殺啊!”

“不要讓那些論逃了!”

奴隸們大喊着紛紛朝着土堡之中戰戰兢兢的論們衝殺了過去,有些奴隸還在唐軍的組織下登上了戰場,有的在幫着唐軍搶奪牛羊馬匹,有的乾脆撿起散落的兵器,朝着吐蕃軍隊殺了過去。

他們翻身的希望就寄託在唐軍身上,看着唐軍打勝,這讓他們喜出望外,無不是扯起嗓子大吼大叫,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杜耀祖見狀也是大手一揮,大聲蠱惑道:“兄弟姐妹們,你們翻身作主的時候到了,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向可惡可恨的論索回你們的財富。”

“殺啊!”

奴隸的喊啥之聲驚天動地。

翻身作主,是奴隸們的夢想,以往不是沒有過這種念頭,只是沒有人給他們撐腰,他們不敢動彈,如今不同了,這麼多的唐軍趕到,他們的底氣足了,腰桿硬了,喜悅之情直衝霄漢。

“可惡可恨的論,你們也有今日!”

奴隸們歡呼之後,就是咬牙切齒,對着那些吐蕃的貴族就衝了過去,有武器的用武器,沒有武器的就用拳頭、牙齒。

土堡之中的那些貴族被蜂擁而至的奴隸們完全嚇傻了,想要讓打手鎮壓,卻是沒有用,哪裡擋得住奴隸的怒火,不少吐蕃貴族給打死,給打成肉泥。

奴隸與奴隸主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而且由來已久,以前不是不怒,而是不敢行動。如今,奴隸再無顧忌,積蓄已久的怒火全面爆發,如同火星落到炸藥桶,全面引爆,有人牽頭,越來越多的奴隸加入其中,騷亂越來越大。

沒多久功夫,整個邏些城外的所有土堡都亂了起來,到處都是暴怒的奴隸,到處都是狼狽逃躥的貴族。

奴隸們或追殺貴族,或索取牛羊駿馬,或是分金銀,或是趕着牛羊駿馬,來到唐軍面前,千恩萬謝,一定要唐軍收下。

奴隸們對唐軍是真心感謝,要不是他們,哪有翻身作主的機會,他們在苦難之中已經掙扎的太久了,太久了,祖祖輩輩暗無天日的生活,讓他們的精神都已經麻木了,如今隨着唐軍的到來,他們有了自由的機會,不僅僅是他們一代人的自由,而是世世代代的自由,從此以後,他們的後人不用再做奴隸,不用再爲那些吐蕃貴族做牛做馬,不再是會說話的工具,而是真正的人。

是以,他們對唐軍的感激難以言說,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不能道盡。他們收拾了貴族之後,就把牛羊駿馬、金銀珠寶收攏,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報答唐軍,趕着牛羊駿馬,帶着金銀珠寶前來,衝唐軍面前,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只一會兒功夫,就有數萬牛羊駿馬,再過一會兒,這數字就暴增到十幾萬,又過一陣增加到數十萬,然後就是百萬,數百萬。

邏些城外聚集的牛羊駿馬多不勝數,不要說掌握一半,就是掌握三兩成,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足夠唐軍支用好長時間了。

有了奴隸們幫忙收攏牛羊馬匹,越來越多的唐軍投入到了戰場之中,喊殺聲越來越大,那些吐蕃兵士也是心驚膽寒,不少人翻身下馬,請求投降,他們本來也是奴隸,和禁衛軍不同,他們只不過是那些吐蕃貴族眼中的炮灰,此時見同樣身爲奴隸的人已經被唐軍許諾了自由,他們不僅也動心了。

都賴在城頭上,看在眼裡,驚在心頭,要是再任由事態發展下去的話,他甚至都可以預見到吐蕃的滅亡了。

都賴非常清楚,杜睿這一招太狠了,直接打在了吐蕃的要害上。吐蕃是奴隸制度,若是沒有了奴隸,還能叫奴隸制度?吐蕃政權的基礎就被破壞了,吐蕃要不滅亡都不成,因此,一定要把這種危機消滅在萌芽狀態。

可就在此時,更糟糕的情況傳來了,城內的奴隸不穩。

城內奴隸不穩!?

顯然是因爲城內的奴隸見識到了城外燃起了熊熊的奴隸解放之火,也有些坐不住了,這可糟了,城外的奴隸造反,畢竟還有城牆阻攔,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麼危險,可要是城內的奴隸也跟着鬧將起來的話,情況可就危險了。

都賴大驚失色,急忙大聲下令:“快,制止奴隸作亂!快啊!”

格魯也是心急如焚,當機立斷,下了城,親自率領一隊吐蕃軍隊,開始彈壓城內已經開始有些躁動的奴隸。

“卑賤的奴隸,你們膽敢造反?”

“造反者,死!”

在格魯的指揮下,吐蕃軍隊大聲吼叫,手中的彎刀不斷的對着奴隸比劃着。

城中的這些奴隸都是各個大貴族家中的,爲了防止他們作亂,此前芒鬆芒贊已經下令將這些奴隸全都集中在了一起看管,分成了數隊,互相監視,一人造反,全隊皆殺,這個辦法雖然是抱薪救火,不過短時間內倒也起到了些效果。

不過再好的主意,也禁不住被蠢貨來執行,更何況,這原本就不是什麼好主意,一個正在威嚇奴隸的吐蕃兵士大概是被奴隸們憤怒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裡發毛,手上一打顫,居然揮刀砍向了那個奴隸,手無寸鐵的奴隸哪是他的對手,慘叫一聲,立死當場。

格魯見狀,立刻就被嚇了一跳,正要出言呵斥,可他的話還沒等說出口,就見奴隸們一聲大喊,就發作了起來。

鮮血就好像迸射而出的火星一樣,瞬間就將奴隸們的憤怒點燃,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爆發了起來。

“活不了了!和他們拼了!”

“殺啊!殺了他們,出城投唐軍去!”

“殺!殺!”

格魯見狀,也被嚇得心驚膽顫,他在吐蕃大臣之中也稱得上是有見識的,可是對於奴隸的看法卻和其他的貴族一樣,都帶着天生的輕視,城外的奴隸作亂,他還不覺得如何可怕,可是眼前這十多萬奴隸突然發作,卻讓他從心底裡感到了一種徹骨的寒意。

“殺!殺!殺光這些卑賤的奴隸!”

格魯咬着牙,下達了命令,這個命令他是不想下的,可是此情此景,卻容不得他猶豫了,不然的話,等待吐蕃的將會是徹底滅亡。

手下的兵將聞言,也不再猶豫,手中的彎刀不斷揮舞,朝着奴隸就砍殺了起來,在他的雷霆手段之下,正在暴.動的奴隸被徹底打懵了,個個呆若木雞,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要害怕!他們只有幾千人,殺了他們,我們就自由了,拿起武器,爲了自由,爲了子孫後代,與可惡可恨的論決一死戰!”

突然奴隸混亂的人羣之中,有一個人大聲喊了起來,奴隸正處於驚慌中,無所措手足,乍聞此言,無異於黑暗中的人看見了光明,大是贊成此言,有武器的用武器,沒有武器的就拳頭、牙齒、石塊,對着吐蕃軍隊就開打。

自由,這是奴隸祖祖輩輩心心念唸的夢想,好不容易就要成真,眼看着就要被格魯破滅希望,誰能不怒?

奴隸沒有訓練,沒有武器,沒有盔甲,更沒有統一的指軍,是各自爲戰,與吐蕃軍隊完全沒有可比性,他們衝上去就是送死,被吐蕃軍隊象收割稻草一般無情的收割,成片成片的倒下。然而,奴隸義無反顧,沒有人後退,前赴後繼,前面的死了,後了的又衝了上去。

這一開殺,無異於又一次引爆了混亂,先是年青力壯的奴隸在衝殺,到後來不分男女老幼,只能跑得動的奴隸,都在衝殺。

一時間,只見白髮蒼蒼的老人,走路搖搖晃晃的童子,吶喊着,一臉的氣憤,對着吐蕃軍隊衝了上去。他們手裡沒有武器,唯一能動用的就是他們的拳頭,儘管他們的拳頭很枯瘦,但那種氣勢卻是讓人震驚。

作爲奴隸,不過是貴族們的工具,如同塵埃,他們活着就是多了一粒灰塵,他們死了就是少一粒灰塵,誰也不會注意他們,誰也不會同情他們。

可是此刻爲了一個自由的希望,他們所迸發出來的能量卻是異常驚人的,以往一根揮舞着的皮鞭,就能讓他們新生膽怯,但是此刻即便是死亡也不能讓他們停下來,反而會讓他們衝殺起來更加勇猛,奴隸們一個個紅着雙眼,揮着拳頭,對着吐蕃軍隊衝了過去。

這次,奴隸們的打法更加兇狠,讓人觸目驚心,即使他們死了,也要死死抱着吐蕃兵士,或是咬上一口,或是抓一下,用他們能用的一切辦法與吐蕃軍隊死戰。

最先喊話的那個年輕奴隸,此時則帶着十幾個人在人羣之中不斷的奔跑,組織者人手,朝吐蕃軍隊衝殺。

他們自然不是真正的奴隸,而是在很早以前就被杜睿派來吐蕃的臥底,等的就是今天,他們有的人在吐蕃過奴隸的生活,已經有好些年了,爲了隱藏身份,有的人甚至被折磨致死,有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勝利的一天,但是身爲死士,密間,他們從接受任務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無怨無悔。

“殺!殺掉那些人,他們是唐人的探子!”格魯很快就發現了這些死士,大喊了起來。

但是吐蕃軍隊根本就無法靠近,以五千人對抗十幾萬奴隸,他們已經分身乏術,自顧不暇。

“這個……”格魯看在眼裡,也是直吸涼氣,眼前的情形實在是出乎了他的預料,以往像兔子一樣,只配供他們這些貴族奴役的奴隸,此刻居然變成了狼,變成了吃人的狼。

奴隸的戰力並不強,與吐蕃軍隊相比,可以忽略不計,然而,他們的決絕卻是讓人震憾。儘管格魯也征戰一生,經歷的大風大浪多不勝數,如此震憾的事兒卻是平生頭一遭見到,一顆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不能殺,不能殺,不能再殺了!再殺下去,吐蕃就完了!”格魯在心裡不住告誡自己,一咬牙,大聲下令道,“奴隸們聽着,放下武器,停止抵抗,贊普會饒恕你們的罪過!你們所犯下的罪過,一概不問。”

格魯如此說話,無異是在讓步了。

格魯是吐蕃的小論,也是貴族,他對奴隸制度的擁護自然也是十分堅定的,可眼下這種情況,他不得不退讓,至於事後贊普還有那些貴族追究起來,他也顧不得了。

因爲若是再殺下去的話,奴隸會死傷慘重,儘管這是不爲人重視,只是被當作會說話工具的奴隸,若是沒有了奴隸還是吐蕃嗎?這會動搖吐蕃的國本。

再者奴隸與吐蕃軍隊糾纏在一起,讓他脫不開身,根本就無法對付城外的唐軍,他很清湖一旦城外的吐蕃軍隊被解決了,唐軍開始攻城,而城內還是一片混亂的話,一切就全都完了,是以,要先解決唐軍纔是正理。

格魯的退讓,若是在以前,奴隸們或許會感恩戴德,但是今天,他卻是休想,已經被殺出了血氣的奴隸們,爲了自由不會接受任何妥協,畢竟自由是他們祖祖輩輩的夢想。

“殺!”

就這麼一個字,這就是對格魯妥協的迴應,透着堅決,讓人不敢有絲毫懷疑。

“殺殺殺!把這些卑賤的奴隸殺光!”

又有人衝了過來,這次帶隊的是都賴的一個親信,見奴隸們居然不肯罷休,他的心頭也在冒火,大喊一聲,帶着人就衝了過去。

這些大臣都是大貴族,奴隸造反是他們的大忌,觸動了他們的根本利益,恨不得把奴隸殺回娘肚子。

“住手!”格魯很清楚,此時再殺下去的話,無異於是火上澆油,衝那些人一聲咆哮。

可是格魯的話,根本就沒有人會聽,又是一陣殘殺開始了。

格魯看的觸目驚心,他知道吐蕃完了,徹底的完了,長嘆一聲,朝着王宮跑了過去。

王宮之中,芒鬆芒贊此刻已經被嚇得面無人色,四處傳來的喊殺聲,讓他整個人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他不過是個安於享樂的紈絝子弟,這樣的情形可是第一次遇着。

“贊普!”格魯渾身是血的衝了進來,見着芒鬆芒贊,一臉頹唐的跪倒在地。

“格魯!”芒鬆芒贊見着格魯,不禁一喜,忙問道,“外面的情形如何了,可曾打退了唐軍!”

格魯面露苦笑,道:“贊普!完了!全都完了,唐軍太厲害了,派出城有數萬大軍,根本就不是唐軍的對手,城內城外的奴隸都在發動暴.亂!局勢已經難以收拾了!”

芒鬆芒贊聞言大驚,顫聲道:“這~~~~~~這可如何是好!格魯!你~~~~~你爲何不去將那些該死的奴隸都殺了!”

格魯面色悽苦,道:“贊普!不是殺,而是不能殺啊!”

“爲什麼?爲什麼不能殺!那些該死的奴隸,不知道安於本分,卻要造反,還幫着唐人,他們全都該去死!”

格魯看着有些瘋狂的芒鬆芒贊,無奈道:“贊普!要是那些奴隸全都死了,即便我們能打敗唐軍,平息叛亂,可是又有什麼用,到時候沒有人給我們種地,沒有人給我們放牧,吐蕃,還是吐蕃嗎?”

芒鬆芒贊也愣住了,看着格魯,好.半天才滿臉憂心的說道:“格魯!你說眼下該當如何才能平息此亂?”

芒鬆芒贊是沒有任何辦法平息這暴.動,不得不問格魯。

格魯無力的搖搖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真沒辦法?”芒鬆芒贊一顆心直往下沉,卻是不死心,大聲問道。

“贊普,若是在開戰之前,下旨釋放奴隸,事情或有可爲,眼下卻是沒有一點兒用處了,奴隸們根本就不會相信我們的話。”格魯痛苦的搖搖頭。

其實他何嘗不知?釋放奴隸不過是飲鴆止渴,就算芒鬆芒贊下旨釋放奴隸,對吐蕃也沒有多大用處,那些論就不會再擁戴芒鬆芒贊,得到一部分,丟掉一部分,實力並沒有增長。

也的確是這樣,芒鬆芒贊若是下旨釋放奴隸,固然得到奴隸的支持,卻是失去了貴族們的支持。

“格格!”芒鬆芒贊咬牙切齒,一陣陣讓人心悸的咬牙聲響起,雙拳握得特別緊,手背發青,不斷有骨節摩擦聲響起。

面對如此危機的時刻,芒鬆芒讚的頭腦也清明瞭許多,將奴隸全殺了的話,一時之間殺不完,反而會激起更大的事端。再者,若是全殺了,對吐蕃的損失也不小。那是十多萬奴隸啊。

“唐軍太卑鄙了!太卑鄙了!”芒鬆芒贊從牙縫裡迸出幾個字,“他們竟然鼓動奴隸爲他們賣命。”

“贊普,眼下非怨恨之時,得想辦法解決。”格魯急忙提醒了一句。

“解決?如何解決?”芒鬆芒讚一聲長嘆,“你都沒辦法,我~~~~傳旨,立即釋放奴隸。”

芒鬆芒贊一咬牙,下定了決心,不管怎樣,不管城外打得如何,至少要保證邏些城內的安全,一旦那些奴隸衝進王宮,他這個最大的奴隸主,可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不可!贊普,萬萬不可呀!”

大殿上的大臣們聞言,齊聲阻止,狠狠瞪了一眼格魯,他們是貴族,若是芒鬆芒贊這旨意一下,他們就會損失慘重,無異於挖了他們的祖墳,要他們不怒都不行,當然,他們的怒火不能衝芒鬆芒贊發,只能記在格魯頭上。

格魯掃了他們一眼,再度緩緩搖頭,什麼話也沒有說,暗歎一聲晚了,即使眼下釋放奴隸,沒有一點用處。

最可悲的就是這些貴族,都四到臨頭了,居然還捨不得那點兒利益,難道人的生命還比不過財富嗎?就算是有了金山銀山,可是性命沒了的話,還有什麼意義。

芒鬆芒贊不理會那些大臣,只是催促着衛士去傳旨,他知道釋放奴隸,貴族肯定不幹,可是,他若不下旨,吐蕃就不動盪了?那是不可能的,眼下的事情已經說明了吐蕃必然陷於混亂,因爲奴隸已經在造反了,而且還是陣前造反,對吐蕃的衝擊非常大。

是以,無論他如何做,吐蕃都會亂,卻有一點不同,那就是釋放奴隸的話,可以爭得短暫的時機,讓吐蕃可以不再對付奴隸,而是全心全意對付唐軍,至於如何收拾局面,重新穩定吐蕃,那要等到大戰之後去了,兩害相權,還是釋放奴隸的好處更大一些,至少可以暫時保住性命。

“贊普,我們爲大吐蕃出生入死,釋放奴隸之後,我們什麼也剩不下了。”大臣很是不情願。

“閉嘴!”芒鬆芒贊怒道,“都什麼時候了,難道非要等那些卑賤的奴隸用刀砍掉你們的腦袋,你們再後悔嗎?傳旨,告知奴隸,本贊普這就給他們自由身。”

芒鬆芒贊想的很好,以爲這樣就可以暫時度過危機,但是很可惜,他的旨意下達的太晚了,曾經的壓榨,殘害,已經深深的刻在了奴隸們的心頭,儘管那些衛士站在宮牆之上大聲呼喊,可是奴隸們根本就不理會。

“早幹什麼去了?以前不見你這麼仁慈,現在唐軍來了,纔想起來要給我們自由。”

“我們纔不會上當,殺!衝進宮去,殺了那個可惡的贊普!”

“殺!”

奴隸們原本就不相信芒鬆芒讚的話,再加上不管的有唐軍的密間四處鼓動,芒鬆芒讚的旨意居然一點兒作用都沒有起到。

芒鬆芒贊得知這一情況之後,徹底抓狂了,奴隸在他的眼中不過就是會說話的工具,如同塵埃,若是在平日裡,芒鬆芒贊看都不會看一眼,更別說忍氣吞聲的許下承諾,誰知道那些奴隸根本就全然不理會,這讓他的贊普尊嚴大爲受傷,不由得勃然大怒

“殺!殺!殺光這些卑賤的奴隸!”

既然安撫不能平息這次暴.亂,只能動用武力了,一定要趕在唐軍攻城之前平息奴隸暴.動,不然的話,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見芒鬆芒贊放棄了釋放奴隸,那些貴族們自然欣喜若狂,紛紛帶領着私兵,對着奴隸展開無情的屠殺。

在他的心裡,寧可將這些奴隸全都殺光,至少那張人皮還是自己的,可要是給了奴隸們自由的話,他們可就什麼都不剩了,自然還是殺光的好。

這次,芒鬆芒贊是鐵了心,要把這十多萬奴隸全部殺光,沒有絲毫憐惜之心,在那些貴族的指揮下,吐蕃軍隊如同秋風掃落葉,他們所過之處,必是一地的屍體,涌動的鮮血。

奴隸沒有武器,沒有訓練,沒有陣勢,沒有指揮,軍隊應該有的他們全部都沒有,哪是吐蕃軍隊的對手,一時間死傷無數,可是儘管如此,奴隸卻沒有後退,仍是前赴後繼,決絕之意讓人震憾。

正殺間,芒鬆芒贊只聽一陣如雷的蹄聲響起,尋聲望去,只見又是一片人潮馬海,不計其數的旗幟在風中飄揚,上書一個斗大“唐”字,格外顯眼。

“一定要快,一定要趕在唐軍攻城之前,殺光這些卑賤的奴隸!”芒鬆芒贊一個勁而的告誡自己,他的盤算很不錯,然而,很快就破產了。

因爲趕到的這支唐軍手持的旗幟之上,除了那個斗大的“唐”字,還有一個大大的“杜”字,寒風之下,旗幟獵獵作響。

杜睿到了,繞過了正面戰場之後,杜睿的大軍突然出現在了邏些城的城下。

“關門!快關門!”芒鬆芒贊驚恐的大吼着。

邏些城的城門緩緩關閉,杜睿的大軍隨後便到,只可惜來晚了一點點。

杜睿抽出了腰間的寶劍,指着邏些城大喊了一聲:“攻城!”

縱馬奔馳之間的唐軍將士聞令,紛紛抄起勁弩,對着城頭就是一通猛射,唐軍的戰刀,長槊,勁弩是當世的三大利器,勁弩一發威,城頭之上的芒鬆芒贊君臣登時就有不少人中箭身亡。

好在芒鬆芒贊身邊還有人保護,這才倖免於難。

格魯見狀,大驚道:“贊普!不行了!快快返回王城暫避!”

邏些城和長安一樣,也分爲內城和外城,內城就是贊普一家所居住的王城,和外城相比,城牆更加高達,也更加利於防守。

芒鬆芒贊此刻已經六神無主,還能有什麼見識,在衛士的護衛下逃進了王城,那些大臣們也紛紛逃了進去。

“上撓勾!”

杜睿在幾輪箭雨過後,緊跟着再次下令,馬背上的唐軍將士紛紛取出撓勾,在手中掄圓朝着邏些城的城頭扔了過去。

格魯一見,知道大勢已去,這些唐軍分明就是精銳之中的精銳,人數多達數萬,邏些城的外城城牆並不算高,駐守的軍隊不是在外面和唐軍廝殺,就是跟隨芒鬆芒贊逃去了王城,想要抵禦數萬唐軍的進攻根本就不可能。

格魯心中發苦,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怎樣,也只能以死來報答松贊干布的知遇之恩了。

“殺!殺!”

格魯雖然喊得聲嘶力竭,可是在城內城外無數唐軍,奴隸的呼喊聲中卻顯得那麼無力。

雖然杜睿引軍攻城,邏些城內的奴隸們反抗的也越來越兇,最明顯的增長就是奴隸手中的武器越來越多,那是他們在斬殺了吐蕃兵士後,把彎刀搶過來使用了,有了武器,這讓奴隸的膽氣更足,砍殺起來異常兇狠。

格魯的一顆心直往下沉,照這樣下去,他不可能在唐軍攻破外城之前把奴隸殺光,這對吐蕃來說,後果極爲嚴重。

若是在唐軍攻破外城之前,他還不能平息奴隸的暴.動,那麼,唐軍邀擊於外,奴隸暴.動於內,吐蕃的災難就降臨了。

“噗!”

還沒等格魯想到辦法,突然一根羽箭狠狠的扎進了他的咽喉之中,從他的後脖頸透頂而出,格魯的一雙眼睛瞬間睜得老大,朝城下看去,正好看見杜睿一手持弓朝他冷笑着。

這就完了嗎?

格魯不甘的看着城下,看着身邊的吐蕃軍士面帶驚恐的紛紛逃走,看着唐軍搭着撓勾上了城牆,耳邊還回想着那些奴隸的歡呼,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飛身上了城牆的唐軍迅速在邏些城的外城之中蔓延開來,城門被打開,越來越多的唐軍一擁而入,不可阻擋。

“投降!我們投降!天朝大將軍!我們也是奴隸,我們投降啦!”

吐蕃軍士的抵抗之心隨着唐軍進城徹底的熄滅了,紛紛丟掉了兵器,跪伏於地,大聲哀求着,請求饒命。

杜睿也不想大開殺戒了,畢竟以後守護吐蕃,還需要這些人,一聲令下,唐軍立刻停止了殺戮。

“勝利!勝利!”

邏些城外城,還有邏些城外頓時響起了陣陣歡呼聲,這其中最爲高興的居然不是唐軍,而是那些吐蕃奴隸,他們知道他們付出的犧牲總算是有回報了,他們自由了。

杜睿看着那些漸漸聚集起來的奴隸,城內城外,黑壓壓的一大片,足足有數十萬人之多,一個個衣衫襤褸,鬢髮蓬鬆,面黃肌瘦的,都是奴隸。

杜睿登上城牆,大聲道:“本帥待大唐皇帝陛下宣撫四方,深知爾等苦楚,自今日起,你們自由了!”

“天朝萬歲!天朝萬歲!”

奴隸們聞言,頓時歡呼了起來,有些年老的奴隸甚至痛哭流涕,他們從出生開始就是奴隸,每天每日都要支差,勞作,總算是解脫了,這一刻他們感到無比的輕鬆,快意,對大唐的感激之情也是溢於言表。

杜睿接着吩咐道:“本帥還要分給你們田地,牛羊,從今天開始你們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由的勞作,耕種,從今天開始你們可以挺直了腰桿,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大唐子民了!”

“大唐萬歲!大唐萬歲!”

如果說此前他們還對大唐有所牴觸的話,此刻他們的心中卻是史無前例的自豪,身爲唐人的自豪。

他們也都見過行商的唐人,知道唐人過的都是神仙一樣的日子,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也是唐人了,豈能不激動。

隨着邏些城外城的喊殺聲漸漸平息下來,對邏些城的攻擊也隨着告一段落,困守王城的芒鬆芒贊雖然暫時安全了,但是等待他的必將是滅亡。

“兄長,趕緊下令吧,我們攻進王城,一舉滅了吐蕃。”秦束渾身浴血的走了過來,那一萬吐蕃禁衛軍已經全都成了他的刀下之鬼。

和其餘的吐蕃軍隊不一樣,這些禁衛軍屬於吐蕃的中層階級,一個個死硬死硬的,就是不投降,也讓唐軍蒙受了不小的損失,看着弟兄們戰死了上千人,秦束的心裡也在滴血,對芒鬆芒讚的恨意也越盛,此刻脖子上的血管幾乎都要爆開了,大聲的朝着杜睿請命。

“是呀。大帥,您快下令吧。”

衆將也都跟着大聲附和,覆滅吐蕃,他們都是天大的功勞,如今功勞就在眼前,也不由得他們不急。

“呵呵。”杜睿把他們那副焦急樣兒看在眼裡,不由得大是好笑。

“監軍,你還笑得出來?趁着芒鬆芒贊立足未穩,大舉攻城,完全可以一舉攻佔王城,王城要是被我們攻佔,吐蕃也就滅了呀。”薛萬徹也跟着急道。

“沒錯。”衆將再度附和。

如今芒鬆芒贊惶惶如喪家之犬一般,躲進了王城,王城之內的兵力最多也就兩萬多人,如此良機,杜睿卻竟然不下令,任由吐蕃軍隊撤回城裡,誰能不急?

杜睿看着秦束道:“你知道什麼叫困獸之鬥嗎?此時的吐蕃王城裡全是吐蕃軍隊,糧草豐足,若是我們對王城發起進攻的話,固然能夠攻佔王城,可我們要付出的代價是多少,你算過嗎?”

“啊!?這個~~~~~~”秦束一愣,卻無言相對,這事他絕對沒有想過。

杜睿道:“吐蕃王城城牆高大,易守難攻,如果我們現在就發起進攻,芒鬆芒贊無處可逃,必然會做困獸之鬥,我們雖然能滅掉吐蕃,卻要付出高昂的代價,少說數萬的傷亡是跑不了的。”

數萬的傷亡,是非常高昂的代價,衆人不由得抽口涼氣,他們跟隨杜睿打了這麼多仗,可從來都沒有遭受過這麼大的損失,一個個都養成了精打細算的毛病,數萬人的損失,他們可捨不得。

“此時躲進王城之內的那些吐蕃人,都是頑固之輩,他們多爲論,即使是平民也擁有特權,是以,一旦他們走投無路,必然要拼死一搏,那樣的話,我們必要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斷不能爲。”杜睿接着道。

因爲唐軍到來,吐蕃分裂了,一部分是既得利益者,即奴隸主,他們要維護自己的既得利益,一定要與唐軍爲難到底。另一部分就是受欺壓被欺凌的奴隸,他們歡迎唐軍,視唐軍爲恩人,爲再生父母,奴隸已經歸順大唐,留在城外。

奴隸主全部進入城裡,若唐軍在眼下時節發起攻城,而在城裡不缺糧草的情形下,奴隸主吃得飽,有力氣,必是拼死一戰,那樣的話,唐軍的代價會非常非常高,杜睿可捨不得。

要知道,此時王城裡已經人滿爲患,少說也有數萬,他們若是再依託城池拼死抵抗的話,這對唐軍極爲不利。

“大帥,接下來我們怎麼做?”席君買詢問道。

“圍住城池,然後吃肉喝酒,與吐蕃耗。”杜睿的回答很是讓人驚訝。

“就什麼也不做?”秦束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印象當中,杜睿一向都是足智多謀的,即便是再怎麼艱難的情況下,杜睿也都能想出辦法來化解。

石堡城難不難打,結果呢?

他們都以爲打下石堡城要付出數萬人的傷亡才行,可結果杜睿愣是憑藉着不到兩千人的傷亡就將石堡城一舉攻了下來。

可現在杜睿居然說什麼都不做,和吐蕃人耗着,這算是什麼事兒!

“沒錯,什麼也不做。”杜睿重重點頭道,“王城裡有數萬人,早就人滿爲患了,即使城裡的糧草再多,也是禁受不住消耗,等到他們的糧草消耗完了,就會引起混亂,到那時,我們再上下其手,攻破王城,滅亡吐蕃不過是手到擒來。”

辦法不在新,好用就行,用飢餓打倒敵人這事是幾千年的老法子,卻非常適用,衆將再也沒話說,在杜睿的指揮下,就在邏些城的外城之內安營紮寨,把王城團團圍困。

這一戰,邏些城下的牛羊駿馬全部落到唐軍手裡了,除了分給奴隸之外,全部成了唐軍的糧草,足夠唐軍使用三兩年的了。

沒有了糧草之憂,杜睿也樂的就這麼圍困下去,一來可以讓唐軍將士適應高原氣候,二來還可以騰出手來,安定地方,何樂而不爲。

城內的芒鬆芒贊聞聽唐軍沒有立刻攻城,稍稍鬆下了心,可是等到他又聽說唐軍居然在外安營紮寨,已經將王城圍的水泄不通的時候,他的一顆心頓時往下沉,他知道吐蕃完了,徹底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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