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座城池的屍體……”李元亨臉色冰冷,神情憤怒,微微睜開的雙眼中,迸射着一道又一道的怒火,“讓你清理了兩天多的時間?”
“是啊,秦王,屍體實在是太多了,那突厥狗賊幾乎就是見人殺人,沒有留下任何的人!”守將神情緊張,但隨即又緩緩擡頭,顯露一股疑惑的神色,“只是末將有一件事覺得十分的奇怪!”
“什麼事?”李元亨聲音低沉,就像是在壓抑自己心中即將噴射而出的怒火似的。
“回稟秦王,整座城池,末將沒有發現一具小孩子的屍體!”守將拱着手,滿臉掛着疑惑。
“什麼?”李元亨頓時覺得腦袋裡‘噌’的一下子冒上來一股滾燙的血流,直讓他腦袋發懵,那已經被怒火燒紅的雙眼如鷹般盯着守將,“你沒有發現一具,小孩子的屍體?你確定嗎?”
“回稟秦王,就算在下吃了雄心豹子膽,有千百個膽子,也絕對不敢對秦王說謊啊!”守將身體戰慄不止,朝着少年重重的磕着頭,道。
聽到肯定的回答,李元亨臉上‘嘭’的一下子,就顯露出讓人望而生畏的冰冷殺意。
“原來史書中的記載都是真的!”李元亨鼻孔中大喘着粗氣,臉上那冰冷的神情,“突厥那羣禽獸不如的東西,果真是吃人肉的!”
少年這一副神情,讓看到的衆人都深深低着頭,深怕自己迎接上少年的目光。
“秦王!”蘇定方拱着手,深深地低着頭,“末將曾經也有所耳聞,突厥人會選取小孩子,用作自己的事物,入境這城裡沒有一具小孩子的屍體,莫非是都讓他們給擄掠走了?”
“必是這樣!”李元亨氣的咬牙切齒,目光如炬,瞪着北方,“此仇不報,本王誓不爲人!”
“此仇不報,我等誓不爲人!”衆人拔出武器,振臂齊聲高呼道。
看到衆人都拔出了武器,地上跪着的守將一下子就變得驚慌起來,連連磕頭,道:“秦王,秦王,末將無罪啊,末將無罪啊!”
“無罪?沒有保護好這裡的百姓,身爲大唐將軍,你還敢說自己無罪?”李元亨眉頭緊鎖,迸射怒火的雙眼瞪着那人,“他們的死,和你們都脫不了干係!”
聽到這話,守將身體發生一陣劇烈的顫慄,連忙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他的額頭已經被地板磕破,並且留下一灘鮮血,哀求道:“秦王,末將知錯了,末將知錯了,還請秦王饒命啊!”
而跟在守將身後的衆人也‘噗通’一聲,全都跪倒在地,身體發生一陣陣激烈的戰慄。
“既然知罪,那你想怎麼辦?”李元亨神色冰冷,微眯的雙眼卻顯露一股怒意,“本王可以讓你不死,但是你今後,要是在這樣,百姓死了,你還活着,那本王就將你碎屍萬段!”
“多謝秦王,多謝秦王,末將一定牢記在心,一定牢記在心!”守將神情激動,再次磕頭謝恩。
“進城!”李元亨擡起手,猛地向前一揮,隨即便緩緩驅馬向前。
而聽到少年這聲音,跪倒在地的衆人連忙退散到兩旁,給這羣人讓開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來到城內後,李元亨緩緩行走,並且審視着周圍的每一寸土地。
雖然這些土地已經被清理過了,但是仍舊有大片烏黑的血跡、濺射的血跡在其上。
放眼看去,一片狼藉,原本爲人類遮擋風雨的院落,此刻只剩下殘垣斷壁,那燒的焦黑的房樑,倒在搖搖欲墜的牆壁上,那破敗不堪的大門,就像被什麼撞開了似的,中間破了一個大洞。
那拖拽形的血跡、漂濺形的血跡,滿眼都是!
還有那道路旁邊帶着血跡的木籤子,之前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很難想象,也不難想象。
很難想象突厥人竟然真有那麼殘忍,不難想象這些木籤子不久之前,已經扦插着人體!
緩緩前行,坐騎每每前行一步,那周圍的景象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割着李元亨正在滴血的心臟。
看不下去?不行,必須看下去,倘若不親眼看看突厥畜生的行徑,又怎麼能夠讓自己對他們的仇恨更加的深刻呢?
安樂州?這怎麼能叫做安樂州呢?
這不是地獄嗎?這不是人間地獄嗎?怎麼能夠叫做安樂州呢?!
無法接受!無法接受這座安樂州城內,竟然發生這樣慘絕人寰的屠殺。無法接受自己的同胞手足,在這一場劫難中,遭受這般非人的待遇。
無法接受!
當這一萬多人都進入了安樂州城後,城門緩緩被關閉,並且發出‘吱呀吱呀’痛苦的哀嚎聲。
那守將大步朝着少年的方向跑去,神情驚慌、激動!
因爲少年前行的速度並不快,所以他也沒用多長時間,便來到少年的身旁,對着少年拱着手,道:“秦王,您一路勞累,此時應該還沒有進膳吧?末將這就去讓人準備膳食,好嗎?”
“去!”李元亨臉上神情沒有任何的改變,仍舊是一副沉浸許久的冰山似的,嘴脣微張,從聲帶中,迸射出一個字來,道。
“遵命!”守將朝着少年深深的鞠了一躬,隨即擡手招來兩個兵士,“你們去準備膳食,不管你們用多少人、從哪裡調人,但記住,一定要快!”
“遵命!”兩個士兵大手應答後,便將所有鎮守城池的士兵全都呼喚走了。
當所有士兵離開之後,守將朝着少年拱着手,道:“秦王,末將心中有一個請求,不知道該不該講!”
“說!”李元亨聲音低沉,道。
“末將想投靠在秦王的麾下!”守將單膝跪在地上,朝着少年拱着手,“經歷這次劫難之後,末將心中滿腔怒火無處施展,可是楊都督平生做事都是謹小慎微,只要敵人不攻打,他就一定不會出兵!”
說完這話,守將連忙擡起頭,激烈的擺了擺手,倉惶道:“末將不是說楊都督做事有問題,而是,末將實在是忍不住內心一腔報國的熱血啊,以前,只能看着敵人來犯,自己卻從來不出擊!心中十分的……憋屈!”
“別激動,本王明白你的意思!”李元亨扭頭看着此人,雙眼微眯,“如果你想投靠在本王麾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有什麼本事?本王爲什麼要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