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之後才知道,原來這父子二人是躲張娘娘的,張娘娘託人給李章說了門親事,李章不喜歡那家的娘子,而且那娘子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要分家,要房要屋的,彩禮單開的老長。
李家的情況薛雲裳還是知道一點點的,以前那個家家徒四壁,能換吃喝的都換了,還欠一屁股債。那一年張娘娘帶着一身傷生李瑋,無人敢上前搭把手,幸好遇到路過的薛相如和李用,李用俠義押着穩婆來接生的。那時薛雲裳有一個乳孃了,張娘娘出了月子求報恩,薛相如才勉爲其難的答應薛雲裳交與她哺乳。
之後李章的生父親戚以欠賭債爲由,收走了李章家的房子,母子三人一度差點流落,李用當時已經襄城的衙役,之後李用出錢贖回了房子。外人不明所以李章何嘗不知,在李章的心中李用就跟神一樣,只恨自己不是李用親身的兒子。
“來雲兒陪我們爺倆乾一杯。”“對咱爺三個以前乾一杯。”
“不不還要加個阿夕。”
一桌四個人有兩個早就迷糊了,李用跟阿夕肯定是清醒的,薛雲裳因爲身體原因大小就喝藥酒,薛相如基本不會管她,她自己也不會貪杯自己有分寸。
“阿夕,走你陪我去退婚,阿夕你知道吧,那就是個母老虎,我不能娶個母老虎回家,我要娶就娶個識字的,我自己不識字,我媳婦得識字呀,將來好教我兒子,我兒子要考秀才考舉人,他要做官的,走;阿夕你陪我去。我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那母老虎我不要了,我就不要。”
“你個男子漢大丈夫幹嘛不自己去退親,還拉阿夕去。”
“走,阿夕。”李章步伐不穩的託着阿夕,阿夕看薛雲裳好像喝了很多酒,很不放心的樣子。
“雲兒有我在,你們小心,別栽倒進水溝裡面。哈哈······”
“李伯伯咱爺倆喝,別管他們。”你乍還不醉,我要問你話呢!薛雲裳急死了,再喝她就該醉了。
今天她其實就是想借着人多,想把李用灌醉的,想套一點點消息,可惜生薑還是老的辣李用越喝越神清氣爽,她倒是自覺眼看就要趴下了。最後只聽見李用在耳邊說:“原來你不能喝醉!”
第二天她頭痛欲裂頭重腳輕的,下來牀給自己倒一杯水潤了潤嗓子,丫的這身子不行呀,以前的好酒量哪去了,上一輩兒陪爺爺喝酒的好酒量哪去了?
“阿夕,阿夕·····阿夕。”上哪裡去了?接着屋裡屋外都沒找到人,心想難道他又出去打臨工了。
“薛娘子,薛娘子,小娘子你在家嗎?”
正當薛雲裳剛剛洗完臉,家裡就來了人了,她還沒梳頭呢!
“你在這裡呀,小娘子,我是你孫叔父,還記得我嗎?”
孫長勝以前常常看見他,老爹失蹤後來過幾次,今天這大清早的他來幹嘛?
“奧喲,小娘子,你在這裡呀,大人叫我帶你去問句話。其實也沒個啥,你先別怕,聽我說,那個昨晚,你怕不怕?”
-_-!大清早的誰把他放出來的?有話說呀!這是幹嘛呀?
“孫叔父早上好。”薛雲裳對這人有點無奈,這麼大人了,連句話都說不清楚,他爹媽白養他這麼大得對多累,雖然不喜歡這人說話的方式,但禮節還是要顧的。
“那個你家的阿夕,他吧;你別怕啊,他已經被抓起來了,你放心好了。”
“說到底什麼事?”薛雲裳厲聲道。
 天知道她費了多大力量才壓下,想罵人想打人的衝動,這孫長勝太墨跡了。還名字還叫長勝,就他這德行,打仗要是上前線有一千死一萬。太墨跡了。
“你家的阿夕強爆了李章的未婚妻,那個你別怕,他已經被抓住了!”
“什麼什麼什麼?你說什麼阿夕強暴了李章的未婚妻?李章什麼時候有未婚妻的?”孫長勝的話着實讓薛雲裳抖了個激靈酒意全消。
“你別怕,別怕。他已經被抓起來了!你先換件衣衫跟我去見縣太爺,你別怕,真的不要怕,縣太爺人還是不錯的,你不要怕。”
怕你妹啊,這貨是怎麼活這麼大的?真想拍死他急死人了!一句說不到正題!
“走 !”薛雲裳一把揪住他捕快袍角,拉着他往外走。
“薛娘子,薛小娘子你還沒有換衣服,要不要套件外套啊!哎哎你慢點呀,當心摔着。”
這是男人嗎?白長這麼大的高個子了,娘們兮兮的。
當披頭散髮的薛雲裳出現在大堂的時候,衆人都以爲孫長勝帶了個傻丫頭來了!
“堂下何人來也,速速報上名來。”
胖縣令搖着摺扇子,眼睛眯成一條縫,衣襟上依稀可見點點油漬。他整個的樣子有點想個對人愛搭不理的蟾蜍,還是個會打官腔的蟾蜍。以前老爹上班的時候可沒見過他這德行。
“城西薛家孤女薛雲裳,見過大人。”
“嗯,免禮。”
胖縣令那又鬆又肥的下巴顫動兩下,愛搭不理的樣子,隨便跟薛雲裳說了兩句。這也難怪原本薛相如就不是什麼大人物,除了會看病驗屍之外還能有啥值得他高看的呢!
‘李伯伯呢?’這襄城縣不是現在有五個衙役的嗎,怎麼就看到一個孫長勝,李用李章呢?阿夕人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此時李用李章就在堂後聽審,因爲涉及親屬,他們理當避嫌。雖然說那親屬關係還沒有坐實,但也要避嫌。
“傳人犯!”坐了半天的胖縣令伸了個懶腰,用衣袖擦擦眼睛。彷彿他剛剛睡了一覺,或是是做了什麼重體力活。
“帶人犯薛啞巴,帶人犯薛啞巴!”
‘誰讓你們這麼叫他的?他不叫啞巴,他不叫啞巴。’薛雲裳不知道怎麼的,一聽到這些這麼叫阿夕,一股怒火騰的一下起來了,小拳頭握得緊緊的。
不一會兒阿夕被人像拖死狗一樣的拖來了,明顯這被打了,而且打的還很重。薛雲裳看到長期照顧自己的人被打成這樣,心疼的喲!
“阿夕。”薛雲裳要往阿夕的身邊衝,無奈被人攔住了。“你們放開我,你們爲什麼打阿夕,他不是壞人,你們怎麼可以打阿夕。”
“大膽,公堂之上豈容汝黃口白牙誣賴本官,來人;給我打!”
薛雲裳的話讓胖縣令好似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就炸了毛弓着腰,要置她於死地的樣子。
“慢,薛家孤女打不得,襄城百姓素來知大人仁義無雙,今日這般對一個孤女黃黃天地,大人乃一方父母官,這樣做傷民心吶!”
“是啊 ,是啊!這是薛大夫的遺孤,打不得呀,大人!”
“大人,饒恕這小女娃 一次吧!”
求情之聲不絕於耳,胖縣令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眺了眺眼眉,像是要把眼睛睜大一些,好看清眼前這個有點狼狽的小女孩。
“不知薛家阿夕所犯何事,遭此大過!”
衆人原以爲剛剛縣令的陣勢肯定嚇到薛雲裳了,她應該嚇的不敢出聲了,所有人都這麼想包括孫長勝。
“你是什麼身份,這麼對本官說話。”
胖縣令非常不悅,喊她來就是走個過場,隨便問幾句話的,這倒好誰給出的注意,帶了小麻煩精來了,以前看她還蠻可愛的,今日有多少日子沒見了,怎麼這麼的讓人厭惡呢?
“薛家家主,阿夕義妹薛雲裳是也,不知家兄所犯何事,身受次刑法。”
啪;“案犯薛阿夕,昨晚借酒行兇,毀人清白,苦主現在何處?”
阿夕此時的表情很可謂是悲喜交加,他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那小女娃說他是他哥哥,她是家主,是啊,薛家的家主。
“啓稟大人,苦主傷心欲絕,此時上不了這大堂。”
“案犯薛阿夕,你可知罪?”胖縣令突然厲聲問道。
只見阿夕一直含淚死命搖頭,大堂外的鄉民指指點點小聲的議論。衙門外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
“案犯過於狡詐,鐵證如山你還膽敢狡辯,來人給我打。”
“且慢大人,這大堂之上只有被告,不見原告,就算原告苦主不能親自過堂聽案,起碼也派遣個能主事的代理人吧!阿夕乃一口不能言之人,大人的所知的是不是一面之詞呢?”
“你;大膽。”胖縣令不知是不是因爲激動了全身冒汗。
“大人吶,這小娘子說的在理,不來人的確不是個正事,我看吶這事是有蹊蹺,乍其他人沒事就這不會說話的啞巴出了事呢!”
“嘖嘖嘖······這原告避而不見這是告哪門子的狀?這縣官大老爺是審哪門子案?”
有句話說的好:羣衆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此話果真是真理不假。有一羣鄉民撐腰只要等到李伯伯來就好一點點了,到時候請他去查辦,此事定會水落石出。
她哪裡知道,李用李章父子就在後堂,前堂一舉一動他們看的是清清楚楚,李章幾次想出來幫薛雲裳一把,李用一直攔着,眼看薛雲裳跟那狡詐的老官兒周旋很是不解,但李用不讓他出去他也沒有辦法。
十分不解,昨日酒多了人有點迷糊,但這阿夕不像是那種大奸大惡之人,平時看起來很良善呀!他要是那心懷不軌之人,雲兒早就落入他的魔掌裡面了,還是雲兒還太小,已經被他矇蔽了?李章心急如焚,這雲兒乍這麼冥頑不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