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走了進去,房間中有三人,其中兩人都是識得。
見到宋江進來,張子建也是喜悅,上次一別已是數月不見。
他站起身來,給宋江寒暄一下再開始介紹:“這位是我恩師,這位宗澤老大人。”
宋江一一見禮,侯蒙親熱的招呼宋江坐下。宗澤對宋江笑道:“我和你還是有緣,幾日前有老友在這和我歡聚,和你有過幾句閒聊,那時我身負朝廷罪責,不便見你,不想今日還是見着了。”
宋江也陪笑道:“自是有緣。”
張子建見人已到齊,喚夥計開宴,回頭怪道:“三郎,你如今名聲大了,架子也是大了不少,竟然姍姍來遲要兩位大人等你。”
宋江確是刻意壓着時間來的,他平生最不愛的事情便是等人。宋江也不說話,只是笑笑站起給兩位老者陪個不是。
侯蒙卻在幫宋江解釋:“這也不能怪文啓,子建有所不知,今日他是到夷山馬場領取戰馬去了。想必一日奔波勞累不堪,能來赴老朽之約我已是高興的很。”
宋江連忙起身說道不敢。張子建驚訝問道:“文啓,我今日方到不明事由,我只聽說你昨日是威風八面,可你怎的去夷山領馬?”
宋江微微一笑,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宋江不知怎麼答話,侯蒙開口道:“這事情說來也是話長,知道原委的人不多,老夫倒是知道得詳細,既然文啓不願開口,我便講於你們聽聽。”接着他便把那日集英殿上的事情講述一遍,卻又說出了一件連宋江都不知道得事情。
原來那天宋江到達湖心島之前,蔡京在官家面前感嘆了一句:“要是有五千義勇這般不畏生死的精兵爲先鋒,伐遼之事易耳。”
這句話說的頗爲小聲,在場便只有幾人聽到。這才引得官家有將義勇民軍收歸禁軍之心,故撥了戰馬五千給義勇之事。
宋江這才明白,原來這五千匹馬中還有這般緣故,不禁感嘆着蔡京當真是對官家瞭如指掌,只消一句話便可讓人上天下地。侯蒙說完此事,目不轉睛的看着宋江忽然問道:“文啓,聽說你與蔡京二子蔡絛關係密切,不知此話屬實?”
宋江坦然道:“的確屬實。”
宗澤怒道:“那日我在隔壁便聽到你這邊有鄆王和茂德帝姬在座,便覺你貪圖富貴,故不願與你相見。不想你不光是貪圖富貴,還攀附奸臣,那今日這酒喝得還有什麼意味?”
宋江心裡有些莫名其妙,這宗澤在歷史上好大名聲,怎的脾氣如此暴躁,說起話來不留辦點餘地。
侯蒙拉住宗澤,有些疑問道:“文啓,我看你不象那種勢力小人,但又想不出你攀附蔡京是何用意?若是想以此登上朝堂,你現在丁憂之期卻又不能,如是爲了你那義勇民軍,更是讓人摸不到頭腦。”
張子建也勸道:“三郎,你那民軍訓練有素,滅幾個區區盜匪已是足夠,我聽說你的殺父仇人早就被你掃平了,你如何還是花偌大精力與此?”
宋江心中猶豫,這許多的事情他哪裡敢說?他手上把玩着酒杯,心裡籌措着說辭,那幾個人俱是眼睜睜的看這他,看他有個如何說法。
宋江沉默一會有些猶豫的問道:“幾位大人,宋江有些事情看不明白,想要當面請教,不知幾位能否真心實意的回答我。”
侯蒙和宗澤對視一下,張子建急着說道:“三郎有話便問,何必吞吞吐吐。”
宋江還是不說話,只是看着上首那兩位。
想了一會,侯蒙點頭說道:“你儘管問來。”
宋江又看着宗澤,宗澤同樣點點頭但沒有說話。
宋江見他們都已點頭答應這才發問:“幾位大人對伐遼之事如何看?誰勝誰敗?”
侯蒙想想說道:“按理說,遼國現已是精兵強將損失殆盡,我大宋應有七成把握。”
宋江聞言又看看剩下二人,二人均是點頭。宋江哈哈笑道:“謬矣,這朝堂上便沒有明眼之人麼?我宋軍必敗!”
幾人大吃一驚,侯蒙急問:“文啓何出此言?可有什麼根據?”
宋江苦笑:“我既然敢說,必有我的依據。”宗澤張子建也是全神貫注,等着聽他說話。
宋江說道:“前些年遼國不穩,童貫使人徵遼,大敗而回,可有此事?據說在徵遼之前,官家問過种師道將軍意見,老種將軍答道:不可輕動,可有此事?”
侯蒙點頭道:“這事情殊爲隱秘,三郎從何得知?”
宋江笑笑接着說道:“去年童貫發十五萬西軍徵夏,老種將軍又是力鑑不可,結果西軍遇伏損失十萬之衆,可有此事?”
這事情天下皆知,三人俱是點頭。
宋江再問道:“此次伐遼,二種將軍均是反對,童貫一意孤行並提拔劉延慶欲取代二種掌控西軍,可是有此事?”
這次三人均是瞠目結舌,這事情三人都是不知。侯蒙震驚之餘,仔細推敲一下,擊掌嘆道:“三郎是如何得知,是蔡京講與你聽得?”
宋江苦笑:“蔡京如何會告訴我如此大事,我那日在殿上見劉延慶吃癟,二種將軍在旁冷笑,便猜出了一二。”
侯蒙上下打量宋江,有些不可思議:“三郎,你當真是大才,就那短短時間,便被你看出這許多,還能推敲出這種結論,真叫老朽汗顏。你所說十有**會是事實。”
宋江嘆道:“我哪裡是什麼人才,只不過對伐遼之事上了心,日日用心揣摩,那日見殿上每人各有心中盤算,便知伐遼之事必敗也。”
張子建終是忍不住了,抓着宋江肩膀着急道:“三郎,你說話可否爽快些,不要總是吞吞吐吐。”
宋江點頭道:“這伐遼之敗便敗在此處,軍中之事,最最忌諱的便是將帥離心,到時候帥要打,將要撤,就算不撤也是陽奉陰違,這仗還怎麼打?更何況徵遼西軍纔是主力,這主力都不打,讓河北禁軍去打麼?”
宗澤不以爲然道:“二種將軍豈是如此小人,北伐大計怎能當做兒戲,你此言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