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君頗爲激動,能和摩頡先生弟子合力完成寒梅映雪圖,自然是一段佳話,但是若這畫作上的詩句由自己的夫君來完成,似乎同樣意義非凡。
徐慧君或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於蘇陽的態度,已經改變了許多,以前,蘇陽展現出的才華,一直是她苦惱的事情。
而現在,已經開始面對這種狀況,只不過,還沒有想到完美解決的辦法而已。
徐慧君看向蘇陽,顯然,是打算讓蘇陽出手提詩的了!
蘇陽知道,今天只怕也躲不過的。
他在心裡思索,沒有借用前人的詩句。
蘇陽這段時間,也認認真真學了半年詩書古文,雖然感覺自己有了長進,但若是讓他自己來做,只怕也就是比一般的打油詩略好一些,比起徐慧君,都略差一些的,這樣的詩句,卻是配不上這幅寒梅映雪圖的。
蘇陽嘆了口氣,不過也接受了現實,自己本就是一個平凡人,又何必強求呢!
詩詞歌賦,本就是閒情逸致,也不是他追求的東西!
不過這些詩詞,卻能讓自己達到展現抱負的位置上去。
蘇陽剛剛嘆了口氣,他是在嘆息,自己無法超越故人,但是在某些人耳中,就不是這樣了。
“茗姐姐,今日這裡大都是我們雪梅詩社的人,這寒梅映雪圖又恰和雪梅二字,不如以雪梅爲題,找一首最相配的題在這寒梅映雪圖上,也算是我們雪梅詩社給慧君的賀禮,豈不是一段佳話!”
蘇陽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孫廣明,又是這孫子!
此時孫廣明一臉誠摯的樣子,如果不知內情,只怕還有人真以爲這孫廣明是真心道賀呢。
“廣明兄所言甚是,不過咱們雪梅詩社裡面,要找到一個與摩頡先生高足媲美的,怕是不容易,我看只要是與雪梅二字相合的,都算數,蘇兄肯定對名人詩作爛熟於胸,或許還能找出一些我等聞所未聞的遺篇呢!”在孫廣明身邊,那白雲聰立刻應和一聲,對蘇陽似乎充滿了挑釁之意,顯然是再說,蘇陽之前在婚禮上說的那些,就是從其他地方抄來的!
雖然和徐慧君是有名無實的假夫妻,但面對這兩人一次次的挑釁,泥人都有三分性子,所以,蘇陽看着那一臉得意的兩人,淡然的點了點頭,“二位仁兄的提議妙極了,不如就由二位開始吧!”
林茗煙原本是打算拒絕這個提議的,因爲她這畫作,本就是爲徐慧君新婚之賀,又豈會讓別人摻和。
但是沒想到,蘇陽卻一口答應了,她看了一眼徐慧君,但是卻發現徐慧君一臉平靜,他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好啊,那就由白某先來,上月從梅州傳來一首佳句,乃是梅州趙平章所做。”
《春梅》
晴日尋春喜見梅,一株臨路雪相陪。
濱城南郊他年憶,幽香難隨雪雁歸。
一首春梅,立刻引來數聲叫好,而蘇陽聽了這首春梅,也不得不說,這個叫趙平章的,絕對算是才華橫溢,至少不弱於蘇陽所知道的大多數詩人。
“這趙平章,莫不是梅州第一的才子趙籍。”
“我也聽聞趙籍之名,若非去年守孝在身,金鑾殿上獨佔鰲頭,也尚未可知!”
...
不斷傳來這樣的聲音,而徐慧君和林茗煙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因爲他們都知曉,這趙籍趙平章的名頭,是真的才華橫溢之輩。
蘇陽也記得,書房中那淨月詩集當中,就收錄了兩首趙籍的詩句,可見此人,已經列入名家。
“雲聰兄,你這詩句一出,我怕是不敢開口了!”孫廣明這時候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因爲他的確是找不到比這首春梅更好的了。
不過孫廣明不僅不惱,還滿是喜色,白雲聰這首詩,說的妙啊,因爲不僅僅是一首好詩,更是他們同輩之人,別說這蘇亦恆徒有虛名,就算是真有幾分才華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比梅州第一才子更勝?
“蘇兄,只能看你的了,相信蘇兄見多識廣,必能拿出不遜於這春梅的佳句!”
孫廣明的一句話,將衆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蘇陽身上。
徐慧君此時,心裡也沒有任何底氣,雖然她知道蘇陽能寫出那四言詩,能寫出遊子吟和別離,還有今日那回應自己的詩句,但想要在急促之間,寫出堪比這春梅的句子,怎麼可能?
趙平章才華橫溢,但這一首春梅,只怕也是推敲再推敲之後的傑作!
蘇陽笑了笑,走向旁邊的桌子,一言不發的提起筆來。
衆人都好奇的跟了上去,看這蘇陽,到底能寫出什麼來!
《雪梅其一》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絕。惱人風味阿誰知,請君問取南樓月。
記得去年,望月時節。閒來舊事無人說。爲誰醉倒爲誰醒,到今猶恨輕別離。
“好詩,亦恆之才,不在那梅州趙平章之下!”齊思遠撫掌慶賀。
孫廣明和白雲聰的臉色都難看起來,這雪梅其一,不敢說比那春梅好多少,但絕對不會差。
若說,這是抄別人的,他們自己都不信,這樣的詩句,怎麼可能被埋沒。
而這首詩,不僅有雪梅,還帶上月色,加上了今日中秋佳節的素材,顯然是應景而作。
徐慧君看到最後那句,爲誰醉倒爲誰醒,至今猶恨輕別離!不正是蘇陽自身的寫照嗎?
蘇陽酒醉,從樓閣上摔下昏睡不醒,也正是因爲入贅徐家的事情。
此時中秋佳節,他心中只怕更加不好受吧!
徐慧君這時候,似乎有一些明白了蘇陽的苦悶,入贅,在這個時代,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的確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他若平庸也就罷了,卻偏偏才華橫溢,胸有猛虎!
徐慧君莫名的有些難過,似乎能預見兩三年之後,他們終將別離...
此時,似乎又想起蘇陽送給蘇楓的那首別離來!
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
他們,算夫妻嗎?有過恩愛嗎?
只怕,用相敬如賓來形容,恰如其分,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當他做自己的丈夫!
“這兩首詩,怕是不好分出伯仲吧!”
“我倒是覺得趙平章的已經更勝一籌!”
“你無那等經歷,自然不懂其中已經,蘇亦恆這首雪梅其一,論意境,猶在春梅之上!”
很快,因爲兩首詩的優劣分成了兩幫,還有人猶疑不決,感覺這兩首,都是佳作,難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