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賊的恐嚇非常有效,被王立押出成都城後,熊耳夫妻果然打起了腳底抹油的主意——沒辦法,賈老賊身上那股殺氣實在可怕,宋軍衆將對熊耳夫妻的那股敵意也着實嚇人,這些都足以打消熊耳夫妻對美好前途的任何憧憬。不過思來想去,熊耳又覺得就這麼放棄未免太可惜,便抓住王立對軍隊下令的機會向唐笑低聲問道:“夫人,宋蠻子的將領對我們敵意都很深,賈老賊也未必靠得住,我們該怎麼辦?”
“你的意思呢?”唐笑第一次主動詢問丈夫的意見,顯然她心中的猶豫和矛盾還遠在熊耳之上。熊耳哭喪着臉答道:“我想找個機會逃跑,看賈老賊的架勢,隨時有可能翻悔殺人,我們如果不趕緊找個機開溜,只怕腦袋就保不住了。可這麼一來,我們以前的努力就又白辛苦了,想想實在不值得,所以我又捨不得跑。”
“再捨不得也得放棄了。”唐笑抿緊紅‘脣’,咬牙說道:“本來賈老賊爲了以後繼續招降‘蒙’古漢軍,說什麼都不會隨便殺我們,可是沒想到宋蠻子軍隊裡的將領會這麼針對我們,賈老賊縱然暫時饒過我們,但也架不住衆口鑠金,難保不會對我們生出殺機。所以,爲了謹慎起見,我們還是有機會就跑的好。”
“熊夫人,熊將軍,賢伉儷在談些什麼親熱話?”熊耳和唐笑低聲嘀咕時,王立已經安排好軍隊佈置,遠遠就大笑寒暄,態度十分之親熱,不過王立嘴上是向熊耳夫妻兩人同時打招呼,眼睛卻直勾勾的盯在唐笑嫵媚的臉蛋上,對唐笑的垂涎已經昭然若揭。因爲天‘色’已晚,熊耳倒沒注意到王立正在打他老婆的主意,只是賠笑道:“王將軍,末將和賤內當然稱讚你的武勇,把大宋軍隊治得服服帖帖的。”
“熊將軍誇獎了。”王立打個哈哈,又飛快轉向唐笑,親熱的微笑說道:“天黑夜冷,熊夫人請趕快進大營,末將已經讓人給夫人準備了一頂舒服的暖帳,供夫人休息。”
“多謝王將軍。”唐笑早看出王.立對她的意思,得意偷笑之下更是賣‘弄’,嬌滴滴的向王立道謝,還千嬌百媚的王立嫣然一笑,風情萬種。這下子不僅王立眉開眼笑,受寵若驚,恨不得立即就把唐笑攬入懷中親熱,就連熊耳都看出問題不對了,冷哼一聲,拉起唐笑大步就走,並且故意離王立許遠。王立看在心裡,惱在肚裡,只是當着衆多宋軍士兵的面不敢發作出來。
王立倒沒有吹牛,他給熊耳夫妻.準備的軍帳確實不錯,不僅被褥清潔柔軟,還生有銀炭炭火,起居用具無一或缺,可越是這樣,熊耳就明白王立是在對他老婆居心不良。惱怒之下,熊耳夫妻剛剛入住之後,熊耳立即下達了逐客令,“王將軍,天不早了,我們夫妻早些安歇,不敢耽誤將軍公事。”
“熊將軍不必客氣,今天晚上沒.什麼重要軍務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和唐笑在一起,王立那裡捨得離開,一雙眼睛只是不斷直勾勾的盯着唐笑。可天不遂人願,就在這時候,外面王立親兵大聲叫道:“王將軍,有緊急軍令,請立即大帳來一趟。”王立大爲掃興,只得在熊耳的怒視目光中告辭離去。
“以後少和王蠻子眉來眼去,他沒安好心。”王立前腳.剛走,熊耳就凶神惡煞的向唐笑喝道。唐笑冷笑,答道:“誰和他眉來眼去了?你那隻眼睛看見我和他眉來眼去了?沒用的東西,既然知道他對我居心不良,那你爲什麼不敢當着他的面說出來?衝我一個‘婦’道人家發火,算什麼英雄好漢?”
熊耳無語,只好一屁股坐在‘牀’上,低着頭生悶氣。唐.笑則一邊冷笑着暗罵熊耳無用,一邊踮着腳溜到帳篷‘門’口,從‘門’簾的縫隙裡偷看帳外動靜,尋找逃跑機會。讓唐笑喜出望外的是,帳篷外面的宋軍看守並不嚴密,僅在帳篷‘門’口有兩個宋軍士兵把守,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看守,而在軍營深處,因爲宋軍主力已經入駐成都的緣故,大部分營帳都是黑黢黢的,地廣人稀,極利於熊耳夫妻連夜逃脫。
雖說已經有逃脫的機會,‘門’口的兩個守衛也不.難對付,但唐笑心中卻又猶豫起來——沒辦法,爲了確保向宋軍投降後的榮華富貴,熊耳夫妻付出的代價相當不小,就這麼輕易放棄,唐笑肯定捨不得。就在唐笑內心天人‘交’戰、猶豫難決的時候,又有一隊宋軍士兵打着火把過來,爲首的人正是離去不久的王立。
“狗蠻子,果然拜.倒在老孃的石榴裙下了。”唐笑心中冷笑,趕緊退回帳中坐好,擺出名媛風範等待王立到來,準備讓王立更加深陷自己情網。但出乎唐笑的預料,王立的腳步聲到了帳篷‘門’口後,足足小半個時辰不見王立叫‘門’,唐笑不免大爲驚奇,幾乎懷疑自己的魅力失效。又過了許久,王立終於在帳外叫道:“熊夫人,你休息了沒有?末將王立求見。”
王立的聲音有些吞吐,也夾帶着一些遲疑,唐笑最擅長察言觀‘色’,立時就發現事情不對,熊耳卻搶着叫道:“我夫人已經睡了,王將軍有什麼事請明天再來。”王立又遲疑了片刻,這才低聲說道:“那算了,我明天再來。”
“王將軍,我還沒睡,請問你有什麼事?”發現事情不對的唐笑當機立斷,不顧熊耳阻攔,衝到帳篷‘門’口打開帳‘門’。帳‘門’外,王立臉‘色’‘陰’鬱,看到唐笑出來,只是勉強才擠出一絲笑容,客氣道:“熊夫人,深夜打擾,多有失禮,還望夫人勿怪。”
“王將軍不必客氣,有事請直說。”唐笑嫣然一笑,‘誘’人的大眼睛凝視着王立雙眼,既是‘誘’‘惑’也是觀察王立的內心。王立的眼神中先是一陣沉‘迷’,又是一陣慌‘亂’猶豫,直到熊耳過來攔在唐笑和王立之間,王立才咬着牙說道:“熊夫人,這裡不太方便,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這裡有什麼不方便的?有什麼話直說。”熊耳衝王立咆哮嚷嚷道。唐笑則益發感到事情不妙,立即繞過熊耳走出帳‘門’,媚笑道:“好,王將軍請領路。”
“我不准你去。”熊耳那肯給自己戴綠帽子,伸手就去抓唐笑細嫩的胳膊。誰知唐笑早料到他會阻攔,搶先一步走到王立身旁,主動拉起王立的手媚笑道:“王將軍,不用理他,他就這個脾氣,我們到別處說話去。”
“賤人,站住!我揍死你!”老婆當面勾搭其他男人,熊耳幾乎氣瘋了過去,衝上前去就拉唐笑。唐笑忙一邊躲開,一邊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王立,眼中盡是可憐巴巴的懇求之‘色’,王立又遲疑了一下,終於伸手攔住熊耳,喝道:“住手,打‘女’人算什麼男人?有本事和我打!”王立帶來的心腹親兵也一起拔刀,怒視熊耳。
別看熊耳胖大如熊,其實膽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被王立一嚇立即收手,只是無力的嚷嚷道:“王立,你深夜帶走我的夫人,打算幹什麼?你信不信我告到賈太師那裡,請他治你的罪!”
“如果你有機會向賈太師告狀,那你就儘管去告吧。”王立冷哼一聲,拉起唐笑就走,熊耳有心想追,卻懼於王立親兵人多勢衆,手裡還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只能眼睜睜看着王立把他老婆帶走,不過最讓熊耳氣得幾乎瘋狂的是,唐笑竟然主動依偎到了王立身上,用專屬於他的豐滿‘胸’脯摩擦王立胳膊……
……
“臭婊子,臭婊子!等你回來,老子一定要宰了你,砍了你!”直到王立和唐笑走遠後,熊耳才躲在帳篷裡破口大罵起來,賭咒發誓要把唐笑千刀萬剮——不過鑑於外面就有宋軍士兵守衛,熊耳也就是敢罵罵老婆,不敢直接罵王立。足足罵了近一個時辰,熊耳的嗓子都罵沙啞了,可唐笑還是沒有回來。熊耳無可奈何,只好學起鴕鳥戰術,躲到‘牀’上準備到夢中教訓公然**的唐笑和王立。
“換班了。”帳外傳來宋軍換崗的‘交’談聲,一個宋軍士兵低聲問道:“怎麼樣?裡面的睡着沒有?”
“剛纔一直在罵,剛安靜了一會,現在估計睡着了。”另一名宋軍士兵低聲答道。開始那宋軍士兵低聲笑道:“讓他睡吧,也就最後這一個安生覺了,到了明天,他再想睡也沒機會……。”
“噓,小聲些。”答話那宋軍士兵壓低聲斥道:“別他孃的張嘴胡說,小心把裡面的韃子看好,要是讓韃子跑了,小心你的腦袋。”
宋軍士兵的‘交’談聲聲音雖小,但夜深人靜中,熊耳在‘牀’上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熊耳的三魂也就飛了六魄,再聯想到王立開始的話,熊耳頓時在心裡驚叫起來,“不對,賈似道老賊明天就要殺我了!怪不得王立那個狗蠻子敢公開帶走我媳‘婦’,原來他已經知道賈似道老賊就要殺我,所以纔有恃無恐!”
清楚了自己即將面臨的危機,熊耳馬上把綠帽之恥拋到九霄雲外,開始琢磨起如何逃脫賈老賊的毒手。大概是上天看熊耳實在可憐給他點補償,過了一段時間後,帳外竟然傳來了均勻的鼾聲,熊耳大喜過望,趕緊下‘牀’輕手輕腳的‘摸’到‘門’邊,從縫隙裡往外一看,兩個看守他的宋軍士兵席地而座,竟然背靠着背昏昏睡去。熊耳見機不可失,趕緊輕輕打開帳‘門’,輕手輕腳的從兩個宋軍士兵身邊‘摸’了過去,迅速消失在茫茫黑夜中——至於被王立帶走的唐笑是死是活,熊耳已經來不及再去做任何擔憂了……
……
成都平原戰事基本結束,麻煩的兀良哈臺被解決在成都,心頭兩塊大石頭落地,鬆懈之下,賈老賊一直睡到第二天才懶洋洋的從‘牀’上爬起來。醒來後,賈老賊沒有急着洗漱更衣,而是習慣‘性’想要到院子裡打一套太祖長拳鍛鍊身體——身體是娶老婆的本錢,賈老賊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英年早夭。可剛剛打開房‘門’,賈老賊就看到子聰、高達和咎萬壽三人守在‘門’外,個個臉‘色’嚴肅,凝重無比,賈老賊楞了一下,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全都守在這裡?”
“太師,這段時間你太過辛苦,已經兩天沒睡覺了,所以小僧們沒敢叫醒你。”子聰吞吞吐吐的說道:“熊耳那邊,出了點小事情。”
“出什麼事?他們沒跑?計劃失敗了?”賈老賊趕緊問道。子聰膽怯的看賈老賊一眼,低聲說道:“計劃很成功,熊耳是被我們嚇得連夜逃跑,也按着我們給他佈置的逃亡路線逃跑,落入了劉元興兄妹的包圍。”
“那不是很好嗎?”賈老賊莫名其妙的問道。子聰硬着頭皮答道:“熊耳是落入了劉元興的包圍,也被劉元興兄妹聯手處死——但他的夫人、也就是殺害劉黑馬的真正凶手唐笑,被王立‘私’自放走了。現在劉元興兄妹已經帶着軍隊到了成都城下,要我們‘交’出殺害他們父親的唐笑!”
“‘混’帳東西!”賈老賊差點沒氣瘋過去——本來以賈老賊的如意算盤,故意嚇跑熊耳夫妻,讓他們落入劉元興兄妹之手,既可以借劉元興的手除掉想殺又不能直接殺的熊耳夫妻,事後用追封官職的手段籠絡人心,便於繼續招降其他‘蒙’古漢軍;又可以安撫劉元興兄妹和控制劍閣的田雄、夾谷龍古帶等人,進而招降他們,徹底封死阿里不哥軍隊的入川道路!可這麼一舉兩得的妙計,卻因爲王立的破壞,就要面臨着完全流產、甚至適得其反的危機了。
“王立爲什麼放在唐笑?他和唐笑是什麼關係?”幾乎氣瘋了的賈老賊問了一句廢話。咎萬壽哭喪着臉答道:“下官通過調查王立的親兵得知,王立是被唐笑的美‘色’‘迷’‘惑’,在‘牀’上把我們的計劃告訴了唐笑,又禁不住唐笑的苦苦哀求,‘私’自放唐笑從安全的道路逃走了。下官已經安排騎兵和斥候去追捕唐笑,但那個賤人逃走多時,還騎得有王立送給她的戰馬,估計能追上的希望很小。”
“王立在那裡?有沒有把他抓起來?”賈老賊咆哮怒吼道。高達垂頭喪氣的答道:“我剛派人去抓王立,劉元興兄妹就帶着軍隊來到了成都城下,王立明白自己罪大,已經讓從人把他捆了,自己到城中來請罪,現在就押在成都東‘門’。”說罷,高達又補充道:“太師,王立的事可以放在一邊,現在劉元興的軍隊已經在成都東‘門’和我們對峙上了,一定要我們‘交’出唐笑。”
“一子錯,滿盤皆輸啊。”賈老賊長嘆一聲,大吼道:“馬上去東‘門’,本官要親自向劉元興兄妹解釋。”說着,賈老賊擡‘腿’就走,後面宋軍衆將忙叫道:“太師,你還沒換衣服。”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什麼衣服?”賈老賊一邊快步奔跑,一邊怒氣衝衝的說道:“你們當阿里不哥的人都是傻瓜嗎?如果唐笑逃到他們那邊,他們肯定會以‘交’出唐笑爲條件招降田雄和夾谷龍,一旦得手,我們這一年來在四川的辛苦就白白‘浪’費了。”
穿着睡衣,騎着快馬衝到東‘門’,賈老賊首先就看到自縛跪在路旁的王立,旁邊還有張世傑和楊晨煥兩大悍將。見賈老賊過來,王立忙膝行到賈老賊面前,落淚道:“太師,末將一時糊塗,鑄成大錯,請太師治罪!”賈老賊也是氣急,頭一次舉起馬鞭‘抽’向宋軍將領,一鞭‘抽’得王立滿臉開‘花’,王立不敢躲也不敢叫,只是哭泣道:“末將罪該萬死,請太師多‘抽’幾鞭。”
“‘抽’你有屁用!本官恨不得一刀砍了你!”賈老賊怒吼咆哮。那邊張世傑和楊晨煥忙一起單膝跪下說道:“太師,王將軍雖犯軍法,但他只是一時糊塗,望太師念在他對大宋忠心耿耿和以往的功勞份上,饒他一命!”
“我何嘗不知道王立對大宋忠心耿耿,這次和兀良哈臺的決戰,他身中三箭兩刀,仍然率軍衝殺在最前面……。”賈老賊幾乎落淚,搖頭說道:“但他這次所犯之罪實在太大,造成的後果也遠比你們想象的嚴重……唉,算了,先陪本官出城去見劉元興兄妹再說吧。”張世傑和楊晨煥等將再不敢說話,只是率軍保護賈老賊出城,王立也被軍士押出了東‘門’。
出得城外,文天祥率領的宋軍隊伍已經和劉元興的軍隊佈陣對峙,文天祥單騎立於陣前,正在向劉元興兄妹苦苦解釋着什麼。賈老賊不敢怠慢,忙也策馬衝了過去,賈老賊的戰馬還沒停穩,劉元興就在對面破口大罵道:“賈似道,你這個無恥無信的老賊,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們的?只要我們在簡州讓路,你就把熊耳夫妻‘交’給我們,我們讓路了!後來你又說要我們‘交’出簡州城,我們也完好無損的‘交’了!打成都的時候,你不許我們的進城,我們就沒進城和你搶成都糧倉!你的所有要求,我們都一一滿足了,現在唐笑賤人在那裡?在那裡?!”
“劉將軍,切莫動怒,請聽本官解釋。”賈老賊檫了把汗,先看看劉元興身邊的劉安鳳,卻見劉安鳳滿臉殺氣,正在用帶着淚痕的美目怒視自己,賈老賊一陣心虛,趕緊扭頭叫道:“把王立押上來!”宋軍士兵依令而行,迅速將王立押到陣前跪下。
“劉將軍,劉姑娘,事情是這樣的。”賈老賊指着王立,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向事實上的老婆和事實上的小舅子一一述說了一遍,末了賈老賊叫道:“劉將軍,事情全屬偶然,本官決非故意失信,還望將軍和劉姑娘明查。唐笑雖然逃走,但本官遲早有一天還會抓住她,到時候本官一定把她‘交’給你們,以實現本官諾言。”
“賈似道老賊,你要騙我多少次?”劉安鳳哭出聲來,指着賈老賊罵道:“你要我做的事,我那一件沒做到?我只是求你能幫我父親報仇,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放走我的殺父仇人,你到底是什麼居心?你還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
“鳳妹,我真不是故意的。”賈老賊急得語無倫次,連‘私’下里對劉安鳳的親熱稱呼都當衆喊了出來。那邊劉元興更是大怒,吼道:“閉嘴!我妹妹是你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叫她?賈老賊,你也少拿那些鬼話來‘蒙’我,‘私’放戰俘乃是軍中殺頭死罪——他王立敢這麼做嗎?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交’不‘交’出唐笑賤人?”
“劉將軍,唐笑真是被我放走的。”王立還算硬氣,直起身體叫道:“賈太師沒騙你,是我‘色’‘迷’心竊,一時糊塗放了唐笑。你如果覺得不解氣,就來‘抽’我幾百鞭子出氣,不要再爲難賈太師了。”
“想用苦‘肉’計來‘蒙’我?誰不知道賈似道老賊詭計多斷,普天之下無人能敵,本將軍這次不上當了!”劉元興指着王立吼道:“如果真是你放的,那賈似道老賊就應該執行軍法,將你當場處斬,這樣我才相信!”
王立語塞,只是將哀求的目光轉向賈老賊,賈老賊則左右爲難,一邊是功勳累累的猛將,一邊是心愛的‘女’人和至關重要的中立勢力,實在叫賈老賊難以選擇,而宋軍衆將誰也不敢開口,只是屏息頓氣等待賈老賊的決定。一時間,在場數萬人鴉雀無聲,無數道目光全都集中到賈老賊身上。
“劉將軍,劉姑娘。”良久後,賈老賊終於開口,一字一句的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唐笑確實已經逃走了,本官現在唯一能做的,是全力追捕唐笑,一旦抓獲,立即送到你們軍中,任由你們兄妹處置,以實現本官對你們的承諾。但爲了讓你們相信本官的話而殺王立,恕本官不能答應。”
“末將謝太師,末將謝太師。”王立死裡逃生,‘激’動之下向賈老賊連連磕頭,發誓結草銜環以報賈老賊大恩。劉元興則瘋狂大笑,“果然是詭計!果然又是你的詭計!好,好,你言而無信,也休怪我們也不守承諾了!”說罷,劉元興一揮手,喝道:“全軍北上,去劍閣與田雄將軍會師!”
劉元興也還算冷靜,知道自己的幾千人馬絕對不是賈老賊十萬大軍的對手,所以果斷選擇揮師北上。命令一下後,劉元興軍立即列隊出發,小心提防着宋軍突襲,緩緩北上。這邊高達趕緊湊上來,在賈老賊耳邊低聲說道:“太師,劍閣關自古就是天險,本來就易守難攻,如果劉元興的軍隊去和田雄會師,我們再想拿下這個北伐漢中的咽喉勢必更加困難。不如乘此機會,把劉元興軍消滅在成都,各個擊破。”
“不能動。”賈老賊搖頭,低聲說道:“不是本官要徇‘私’情,而是劍閣關正在田雄手裡,我們如果這個時候背盟偷襲劉元興,忠於忽必烈和劉黑馬的田雄必然在一怒之下倒向阿里不哥,那我們剛剛到手的成都平原就無險可守了。所以必須得放劉元興北上,一來爲安撫田雄,二來讓田雄有足夠兵力替我們抵禦阿里不哥,爭取休整時間。”
“太師高明,下官這就去約束軍隊。”高達點頭答應。賈老賊又擡起頭,大吼道:“大宋將士全軍聽令,沒有本官帥令,‘私’自向劉元興軍發動進攻者,立斬!”
“謹遵太師號令!”宋軍衆將整齊答應。可就在這時候,劉安鳳忽然掉轉馬頭,直接向賈老賊衝了過來,宋軍將士上前攔截卻被賈老賊喝開,任由劉安鳳直接衝到賈老賊面前。出乎賈老賊的預料,劉安鳳並沒有上來就賞給他幾個耳光,而是在賈老賊面前勒住戰馬,往賈老賊的腳下重重吐了一口唾沫,哭罵道:“騙子!”罵完,劉安鳳又掉轉馬頭,大哭着衝回劉元興的隊伍。
“這次我真沒打算騙你。”賈老賊喃喃說道。
劉元興的軍隊逐漸走遠,最終消失不見,就在宋軍衆將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賈老賊忽然又提高聲音,喝道:“高達將軍,大宋軍法,將領泄‘露’軍機,‘私’放重要戰俘,‘奸’yin降將之妻,罪當如何?”
賈老賊忽然又開始發難,宋軍衆將也立即把心提到嗓子眼,高達遲疑了一下,這才小聲答道:“泄‘露’軍機,罪當處斬。‘私’放重要戰俘,罪當處斬。‘奸’yin降將之妻,也罪當處斬。”
“大聲點,本官沒聽清。”賈老賊昂起腦袋,大聲吼道。高達無奈,只好也用最大聲音答道:“回稟太師,泄‘露’軍機,罪當處斬!‘私’放重要戰俘,罪當處斬!‘奸’yin降將之妻,也罪當處斬!”
“很好。”賈老賊點點頭,忽然大聲喝道:“來人啊,將王立即刻處斬!以明軍紀!”
“太師……。”王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軍衆將也個個驚叫出聲,異口同聲向賈老賊問道:“太師,你剛纔不是饒了王將軍了嗎?”
“誰說本官饒他了?”賈老賊大聲答道:“本官剛纔之所以不殺王立,是因爲劉元興‘逼’迫本官而殺,本官豈能爲討好敵人而自斬大將?現在劉元興已走,本官爲明軍紀,正國法,自然要將王立斬首示衆!”
宋軍衆將黯然無語,當下高達和子聰二人帶頭下馬,上百名宋軍將領一起下馬,單膝跪到賈老賊面前,抱拳異口同聲說道:“王將軍雖犯軍法,但念在他對大宋忠心耿耿,請太師法外開恩!”
“請太師法外開恩!”無數宋軍中低級將領和士兵也向賈老賊單膝跪下,異口同聲的爲王立求情。王立則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哀求着看着賈老賊,淚流滿面。
“將士們,不是我賈似道狠心,可軍法重於山、高於天啊!”賈老賊終於落下眼淚,大哭着說道:“將士們,你們應該聽說過金國韃子評價岳家軍的話——撼山易,撼岳家軍難!嶽武穆爲什麼能百戰百勝,就是因爲他賞罰分明,軍法如山,他的親舅舅犯了軍法,也照樣被他處斬!我們大宋要想光復漢家江山,不學習岳家軍的賞罰分明,軍法如山,光復大宋江山,驅逐韃虜,永遠都只是一個口號,一個永遠停留在口頭上的口號。”
“將士們,你們低下頭看看腳下的黃土。”賈老賊嚎啕大哭,“就在這四川的土地上,我們無數的大宋將士灑下熱血,犧牲生命,張實將軍,楊立將軍,王佐將軍父子,還有段元緒將軍和千千萬萬的無名將士,他們都爲了保衛四川、爲了保衛大宋而犧牲!他們本來有的是機會逃走,也可以向韃子屈膝投降,可他們沒有這麼做,這是爲了什麼?因爲他們是真正的軍人,他們熱愛大宋,熱愛千千萬萬的大宋子民,我們如果在這片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的土地上徇‘私’舞弊,包庇觸犯軍法的罪人,將來我們到了九泉之下,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他們?還有什麼臉面高喊,我們是爲了光復大宋江山而來?”
喊到這裡,賈老賊已是痛哭失聲,宋軍衆將士紛紛灑下淚水,逐漸站直了身體。而王立也是瘋狂大哭,向賈老賊磕頭出血,“太師,末將該死!末將願以死捍衛軍紀!末將願以死謝罪。”
“你放心,你的妻兒老小,本官會讓人把他們接到臨安居住,讓他們享受你的俸祿。”賈老賊哭泣着向王立說道。王立大哭磕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稍微平靜片刻後,賈老賊收住淚水,喝道:“來人,將王立拖下去處斬。”這次宋軍將士再不阻攔,迅速將王立押到軍隊面前,斬首示衆。可就在鮮血飛濺的那一刻,賈老賊又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哽咽着小聲說道:“是我不好,我忘了郭老先生的那首詩,是我害了王立。”
“太師,王立違反軍紀,咎由自取,怎麼能說是你害了他?”子聰小聲問道。賈老賊當然不能回答真話,只是痛苦的搖搖頭,又大聲說道:“王立一事,本官用人不明,亦有罪過。本官將上表朝廷,自貶三極,以正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