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們快滾出去吧!老子都快熱死了!”天氣本來就熱,賈老賊被裹在密不透風的被窩裡,全身汗出如漿,簡直就是苦不堪言。這還不算最慘的,更慘的還是吳潛、趙娥明和李嬌娘等人就在房間裡不肯走,正光着屁股的賈老賊如果從被窩裡跳出來倒是涼快了,但是被這些把他的身上看光光,那賈老賊也基本是完蛋了。無可奈何之下,賈老賊只好用含糊沙啞的聲音冒充孟麗君說道:“吳丞相,公主娘娘,請你們趕快離開房間,小生這病來得甚急,怕是會傳染給你們。”
賈老賊的話並沒有起到作用,趙娥明和李嬌娘等人不但不肯走,反而異口同聲的問道:“酈公子,你這究竟是什麼病?爲什麼來得如此之急?”然後趙娥明焦急叫道:“來人啊,快去宮裡請御醫來給酈公子診病。”李嬌娘則上前一步,溫柔而又焦急的說道:“酈公子,小女讀過一些醫書,若不嫌棄,請讓小女替你把脈診斷。”
“不,不用了,小生現在已經好多了,不用再傳御醫了。”賈老賊沙啞着嗓子連聲拒絕,又懇求道:“吳丞相,你是兩朝老臣,一生忠於皇上,小生算是求你了,你快把公主娘娘請出去吧。公主娘娘乃是萬金之軀,小生的賤疾若是傳染給公主娘娘,小生即便是粉身碎骨,也難辭其罪啊!”
“酈公子果然深明大義,言之有理。”吳潛一想也是,瑞國公主是宋理宗唯一的女兒,她要是不小心傳染上什麼惡疾。宋理宗不知道該傷心成什麼模樣。吳潛便向趙娥明拱手道:“公主殿下,酈公子說得對。你還是先出房間的好,萬一公主娘娘不幸染上疾病,老臣也無法向皇上交代。”
“我不走,酈公子身染重疾,本公主怎麼能棄他於不顧?”趙娥明甚是癡情專一,即便心上人身患重病也不棄不離。但兩朝老臣吳潛卻不敢冒這個險。連連向趙娥明拱手道:“公主殿下,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請你速速離開這個房間,待太醫來查明酈公子的病情再說。”趙娥明那裡肯聽,反倒上來要掀開賈老賊的被子,“酈公子,讓我看看你究竟那裡不舒服。”
“公主殿下,你要是再不離開,小生就立即咬舌自盡。”萬分危急之下,賈老賊只好使出嚇唬一招。沙啞着嗓子嗬嗬叫道:“公主殿下,小生寧可自殺,也不願將疾病傳染於你!”趙娥明嚇了一跳。趕緊收手。又感動道:“酈公子,想不到你對我的身體如此着重。你千萬別亂來,我這就離開房間。去給你傳御醫,你千萬要撐住,我……我……我還要……。”
“公主殿下,你先出去吧,以後地事以後再說。”賈老賊幾乎要哭出來,身上的汗水乾脆浸透了被子牀單。趙娥明深情答應,這才與吳潛一同出去,可李嬌娘卻不肯走,又上前一步說道:“酈公子。$$小女不怕被傳染。請你讓小女爲你號脈,服侍湯藥。”
“媽的。這娘們怎麼這麼煩人?”從第一次見面以來,賈老賊還是第一次覺得李嬌娘十分討厭,又爲了故意破壞酈君玉在李嬌娘心目中的形象,賈老賊索性沙啞着嗓子喝道:“滾出去!你是什麼人,也配碰到本公子的千金之軀?一個女人動不動就要摸男人手腕,你知不知道羞恥啊?”
“你說什麼?你罵我不知羞恥?”李嬌娘如遭雷擊,情不自禁的退後兩步,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這會本就對酈君玉印象不佳地樑薇看不下去了,站出來喝道:“姓酈的,你嘴巴放乾淨點,嬌娘妹妹好心替你把脈,你竟然還惡言傷人?嬌娘妹妹真是看錯你了,你這樣的人即便高中狀元,將來也只是一個品德下流的貪官髒官!”
“天啊,這真是我做惡多端的報應嗎?”幾乎熱暈過去的賈老賊心中叫苦不迭,雖然明知樑薇性格溫柔是個少見的好女孩,賈老賊也只得又硬起心腸說道:“小丫頭,本公子品德再差,也沒有你未來公公和丈夫的品德差,你這個女人貪圖富貴,竟然甘願嫁給國賊丁大全的兒子,這纔是自甘墮落!你比李嬌娘還要不知羞恥百倍!”
因爲焦急的緣故,賈老賊說這段話時最後兩句已經用上了本來聲音,但賈老賊這幾句話全戳在樑薇心頭那塊最疼地傷疤,樑薇不僅沒有察覺賈老賊的聲音變化,反而心如刀絞,掩面痛哭飛奔出房,心被酈君玉傷碎的李嬌娘也跟了出去,同樣是痛哭不止。但賈老賊也顧不得去考慮多了,郭靖剛關上房門,賈老賊就掀開被子光着屁股跳出來,趴到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氣,臉上汗水成流,而賈老賊剛纔躺地牀單上,已經出現了一個無比清晰的汗水浸透的人形痕跡。
“媽地,熱死我了!郭靖,快給老爺我打扇!”幾乎因爲出汗過多而虛脫的賈老賊大口大口的灌着涼茶,向旁邊的郭靖嚷嚷道。郭靖忙拿起蒲扇給賈老賊扇風去熱,又小心問道:“大人,事情鬧得這麼大,吳丞相和公主都派人去請太醫了,我們該怎麼收場啊?”
“再打些水來,多打一些。”賈老賊將茶壺遞給郭靖,又說道:“沒事,從咱們家去皇宮,一來一回起碼要一個時辰,這段時間足夠咱們給孟麗君穿好衣服和重新化裝了,再給她罐些迷藥,到時候孟麗君昏迷不醒,太醫也不敢說孟麗君這個臭娘們沒病,事情就可以搪塞過去了。”
“大人果然高明。”郭靖發自內心的讚譽一句,又接過茶壺推門出去打水,賈老賊則坐到桌邊大口大口喘氣,嘴張得和一隻快要斷氣的蛤蟆簡直沒什麼兩樣。但就在這時候,門外卻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與李嬌娘帶着哽咽的聲音,“酈公子,你還醒着嗎?”
“怎麼又來了?”賈老賊連聲叫苦。.. ..趕緊跳起來把門閂上,這才操着沙啞的聲音沒好氣答道:“你怎麼又回來了?本公子很討厭你,不想見你,你給我走!”
“酈公子,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也看不起我。可我真地懂得一些醫術。所以想爲公子把把脈,看公子地病情究竟如何,並無他意。”李嬌娘在門外抽泣着低聲說道。賈老賊不耐煩的說道:“不用了,本公子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行,你給我走。”
賈老賊地粗暴再一次深深的刺傷了李嬌娘的自尊心,李嬌娘羞憤交加之下頓時淚流滿面,幾乎轉頭就走,但小丫頭也知道她和酈君玉是否有緣已經機會不多,便又強自停下腳步,低聲說道:“酈公子。小女不是不知羞恥的人,小女這就走,但小女還想問你一個問題----在公子心目中。可有小女地寸足之地?”
“他孃的。原來李嬌娘這小丫頭也是追求自由戀愛的急先鋒啊?才見孟麗君這個臭娘們一次,竟然就愛得這麼深?”賈老賊又妒又怒,裝扮成酈君玉恨恨的答道:“李小姐。你說話真是越來越不知道羞慚了,小生與你不過是一面之緣,如何與你談得上男歡女愛?何況公主殿下對小生頗具好感,小生爲前途着想,又怎麼能爲了李小姐你這麼一個鄉野女子而捨棄金枝玉葉的公主殿下?”
門外一片寂靜,李嬌娘的抽泣聲都聽不到了,賈老賊正納悶的時候,郭靖的聲音傳來,“李小姐。你怎麼又來了?酈公子身上有病。不能見客你不知道嗎?”賈老賊楞了一下,忙從門縫中向外偷窺。卻見李嬌娘彷彿呆癡一樣站在門口,直到郭靖又一次詢問時,李嬌娘才向郭靖行了一個禮,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賈老賊心中大快,心說這次你總算對孟麗君這個假男人徹底死心了!
打開門讓郭靖進來,賈老賊先是猛灌了一氣郭靖帶來的摻冰涼水,這纔將仍然昏迷不醒地孟麗君從牀下抱出來,手忙腳亂的替孟麗君穿回男人衣衫,又替孟麗君重新化裝。好不容易做完這一切,賈老賊才與郭靖悄悄離開房間,溜回自己臥室,準備更衣後再去見吳潛與瑞國公主。但眼看就要回到自己房間時,賈老賊家的後花園中忽然傳來樑薇撕心裂肺地驚叫聲,“快來人啊!嬌娘妹妹投水了!”
“投水?不會吧?”賈老賊這下子徹底傻了眼睛,心知定是自己冒充酈君玉辱罵李嬌娘地話讓李嬌娘無地自容,這才自尋短見!緊張與愧疚之下,賈老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三步做兩步的跑進自家後花園,果然看到樑薇在涼亭上哭喊大叫,而自家花園的池塘中正有一人在水裡翻滾掙扎。情況萬分危急,稍識水性地賈老賊也沒做多想,衝過去直接跳進水中,兩個猛子扎到李嬌娘旁邊,一把抱住已經被水嗆得昏迷不醒的李嬌娘,拉住她往岸邊遊。那邊郭靖和賈府僕人也跳進池塘,七手八腳的幫賈老賊把李嬌娘拖上了岸。但李嬌娘已然是氣息奄奄,腹漲如鼓,性命垂危。
“舅父。”“賈少傅。”吳潛和趙娥明也是聞訊趕到現場,見賈老賊出現,兩人不由都驚叫起來。但賈老賊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靠着以前學來的溺水急救知識,先是雙手按住李嬌娘的胸口和小腹上用力下壓,幫助李嬌娘吐出腹中積水,待李嬌娘的腹中積水吐得差不多後。賈老賊又猛吸一口氣,捏住李嬌娘的鼻子,堵住她的櫻脣就往她口中拼命吹氣吸氣,直看得旁邊衆人是目瞪口呆----那年代可不時興口對口的人工呼吸。
“美人兒,你可不能死啊。”賈老賊心中不斷慘叫,同時不斷地給李嬌娘做着人工呼吸,終於,李嬌娘口中發出嚶嚀呻吟,又吐出一股清水,開始自己呼吸起來。賈老賊徹底鬆了口氣,站起來笑道:“好,終於救活了……。”話音未落,賈老賊只覺得眼前一黑,一頭栽在李嬌娘身上……
不要問賈老賊爲什麼會昏迷,做了一次激烈地活塞運動、大量出汗幾近虛脫、猛喝摻冰冷水、又跳進冰涼的池水中救人,經過這些經歷。那怕是鐵打漢子也很難撐住,更何況是賈老賊?不過倒也不用擔心賈老賊就此嗝屁,他昏過去地時候,瑞國公主和吳潛給孟麗君叫的皇宮太醫已經在火速趕往賈老賊家的路上……
賈老賊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天黑後地接近亥時,賈老賊的孝順女兒賈妙已經回到了家裡。正趴在賈老賊身上哭得死去活來,李和張一刀眼睛也是紅通通的,顯然剛痛哭了一場,旁邊圍滿了賈老賊的一干走狗,賈老賊的外甥女趙娥明也守在旁邊。見賈老賊醒來,衆人大喜,紛紛問候,賈妙更是抱住賈老賊大哭,“爹爹,你總算醒過來了。妙兒都快爲你擔心死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太醫說你過度勞累後又激冰水,有可能染上傷寒啊!“妙兒乖。爹沒事。”賈老賊呻吟一聲。又迫不及待的問道:“李小姐呢?她有沒有事?”
“賈大人放心,嬌娘妹妹地身體已經沒事了。”雙眼紅腫的樑薇從賈老賊的衆走狗背後走出來,哽咽着答道。賈老賊大喜。剛想要坐起來時,卻感覺到一陣眩暈,不禁又摔回枕頭上。賈老賊的走狗忙一起動手,將賈老賊攙扶了坐起,宋京壞壞的笑道:“恭喜少傅,那位李小姐的父親李芾也來了,吳丞相正在與他說話,想要親自做媒把李小姐嫁給少傅續絃呢。”
“什麼?吳潛替我做媒?爲什麼?李芾不是很恨我嗎?”天上忽然掉下個大餡餅,賈老賊頓時樂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賈妙則羞答答的說道:“父親真壞。妙兒聽家裡人說。你都當着那麼多人和李小姐親……嘴了,李小姐還怎麼嫁給別人?”說到這。賈妙頗有些不滿的嘀咕道:“老是給妙兒找十幾歲的後孃,那位李小姐,怕還沒有妙兒大。”
賈妙地嘀咕聲音頗大,讓李和張一刀都羞得無地自容,賈老賊卻聽得一頭霧水,“啊?竟然還有這好事?”但賈老賊仔細一想也是,以南宋的社會風氣,自己當衆與李嬌娘接了吻,雖然自己的初衷是爲了救人,可李嬌娘還真沒辦法嫁給別人了!這時候,左丞相吳潛已經領着李芾和李嬌娘進來,李芾地表情自不用說,咬牙切齒吹鬍子瞪眼睛又滿臉地無可奈何;李嬌娘則面無表情,彷彿已經失魂落魄一般,吳潛則捻鬚大笑道:“賈少傅,你終於醒了,聽說你病情的問題不大,本相真是高
“吳丞相。”賈老賊對爲官清廉的吳潛還是有幾分尊敬地,掙扎着要給吳潛行禮。吳潛忙攔住賈老賊,“賈少傅有病在身,不必多禮。”說着,吳潛把李芾和李嬌娘往前面一拉,向賈老賊微笑道:“賈少傅,今天你捨身救下李大人的千金,爲了救人又用了一些不雅的動作,爲了李小姐的名節着想,老夫已經與李大人談好了,由老夫做媒,將李小姐許配與賈少傅續絃。不知賈少傅意下如何?”
“吳潛,我愛死你了!想不到你這個老頭頑固歸頑固,幫起忙來還真夠意思!”賈老賊的嘴笑得完全都合不攏----苦戀李嬌娘多日,今日得償所願,賈老賊還真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了。見賈老賊樂成這樣,吳潛不由大笑,“想不到賈少傅如此高興,看來老夫這杯喜酒是喝定了。賈少傅家財萬貫,這謝媒的喜錢不算受賄,老夫難得逮住一個收錢的機會,可得多要一些。”
“哈哈哈哈……。”賈老賊的幾個走狗一起大笑。只有李芾滿臉痛苦表情,卻又無可奈何。而樑薇紅腫的雙眼中又有淚花閃爍,痛不欲生。可就在這時候,李嬌娘忽然擡起頭來,平靜而又堅定地說道:“吳丞相,爹爹,多謝你們爲嬌娘着想,但嬌娘寧死不嫁!”
“什麼?”衆人地大笑嘎然而止,全都驚訝的看向李嬌娘。李芾急了,拉起女兒地手說道:“嬌娘,爹知道你不願嫁,但賈……賈少傅爲了救你,已經與你……你如果不嫁他,又能怎麼辦?”
“李小姐,你可考慮清楚。”吳潛被掃了面子也有些生氣,沉着臉說道:“大宋以理學爲尊,你與賈少傅已有肌膚之親,你若不嫁賈少傅,天下真沒人敢要你了。”說到這,吳潛又放緩口氣說道:“李小姐,賈少傅雖然年紀大一些,但我朝王安石六十續絃十八,蘇軾四十二歲納妾十六,都傳爲千古佳話。賈少傅功勳蓋世,你配以賈少傅續絃,也沒埋沒你。”
“不,不,不。”不管是吳潛的好言相勸還是李芾的責罵怒喝,李嬌娘都是木頭人一般的呆癡不動,僅是喃喃拒絕。見此情景,賈老賊心灰意冷,長嘆一聲說道:“吳丞相,李大人,多謝你們的美意,既然李小姐不肯答應,那這事就算了吧。本官會傳令家人,不許他們把今日之事外傳一句,李小姐也不用擔心名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