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師爺,狗官到底在幹什麼呢?”
胡銓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捋着鬍鬚,聚精會神的聽着秦天德和紇石烈大康的對話,半響過後,點了點頭:“大人在審訊俘虜。”
“胡師爺,你有沒有搞錯,狗官那模樣是在審訊俘虜麼!”嶽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方不遠出的秦天德正和顏悅色的跟紇石烈大康拉扯着家常,時不時的拍一拍紇石烈大康黑乎乎的肩頭,二人有說有笑,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審訊!
“你懂什麼!”胡銓繼續盯着前方的二人,“你比大人只小了幾歲,可論起心機卻是天差地別。你以爲審訊只能是打罵嚇唬麼?你仔細聽聽他問的問題,然後在腦子裡好好想想,就能明白鬍某所言非虛了!”
秦天德提出的問題?沒什麼特別的啊!不就是完顏宗弼如今官居何職,身在何處;此次金人南侵打草谷,完顏亮是否帶兵參與;斜卯阿里如今是否已經調任山東西路;他們此次打草谷總共來了多少人還有就是紇石烈部落的生活瑣事等等。
嶽雷狐疑的看了眼胡銓,琢磨了半天也沒有理出個頭緒,反倒是嶽銀瓶聽到胡銓的說法,認真捋了捋秦天德問題,眼睛驟然一亮。
小半個時辰後,秦天德站起身來,拉着紇石烈大康的手臂指着土坡下那一男一女問道:“大康兄,這二人是怎麼回事?”
紇石烈大康此刻對秦天德已經是完全信任了,他滿不在乎的解釋一通。
他從淮陰城中得到線報,選擇了半坡林設伏,只是不知道押送賀禮的車隊什麼時辰到達,於是在路上抓了一對年輕夫妻,裹挾而至,打算快活快活。
抓來的這對夫妻,女的長得挺水靈的,但誓死不從,好在男的懦弱無能,怕得要死。於是他以男人的性命相要挾,逼迫女子就範,這才得手。快活之後他又將女子賞給手下軍士,而抓來的男人更是願意用這個女子來換取自身的性命。。。。。。
紇石烈大康大大咧咧的說着,說道興起處居然還掃了掃襠部,完全沒有注意到秦天德臉上的笑容中開始散發出冰冷之意。
說到最後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又補充道:“秦兄弟,哥哥實在不知這些賀禮都是你的,所以上次才殺人掠貨。這樣吧,等我回去命人給你送還一半,其他的實在是因爲已經上報猛安大人,所以。。。”
“大康兄這麼說就見外了,那些賀禮就當小弟孝敬大康兄了,只求大康兄給完顏兄帶句話,秦某在淮陰期盼已久了。”秦天德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又看向秦二秦三,“二子,三兒,將那個慫包給本少爺帶過來!”
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已經看到秦天德和擒下自己的金人稱兄道弟,此刻再也沒有之前的張狂,哆哆嗦嗦的跪在秦天德和紇石烈大康身前,再次開始苦苦哀求:“求二位大人在下,在下必定感激不盡,在下回去後一定籌備厚禮給二位大人送來。”
“厚禮麼?”秦天德笑了兩聲,親自解開了書生身上的繩索,“有多厚?”
“在下的叔父乃是楚州通判,膝下無子,對在下視如己出,大人想要多少都行!”
楚州通判?秦天德愣了一下。
宋朝的通判雖然官品不及知州,但大多卻是皇帝直接委派,有直接向皇帝報告的權力,創設之初就是爲了加強朝廷對地方官的監察和控制,防止知州職權過重,專擅作大。
不過如今的楚州通判是誰秦天德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哎呀,你居然是通判大人的侄兒,這真是天大的誤會了。”秦天德扶起了跪在面前的書生,“本官那是淮陰知縣,剛剛多有得罪還請公子不要見怪。”
咦?秦天德這是又想幹什麼?胡銓三人早就將紇石烈大康所說的一切都聽到了耳朵裡,對獻妻苟活的書生極爲鄙夷,可是秦天德居然居然還笑臉相對?
“你是淮陰知縣?”書生頓時又恢復了之前的狂傲,一把甩開秦天德的手,“小小的七品知縣居然敢對本少爺不敬,還指使下人對本少爺無禮,好大的狗膽!”
面對書生的張狂,秦天德並沒有動怒,還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手的秦二秦三兄弟倆,然後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站在自己身旁的紇石烈大康,笑嘻嘻的看着氣焰開始變弱的書生。
“不知者不罪,看你年少無知,本少爺就不追究了!給本少爺備一匹快馬,本少爺要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一匹馬?你的妻子不打算帶回去了麼?她還沒死。”秦天德臉上的燦爛的笑容出現了片刻的凝滯。
“切,不過是本少爺從春花樓贖回來的賤貨,如今連殘花敗柳都不如,死了更好,與本少爺何干!”
“嗯,她如今的確是連殘花敗柳都不如,可她落到眼下的田地,全都是爲了你啊,難道你對他連一點不捨都沒有麼?”秦天德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狗東西!你還敢管本少爺的事,不想要你頭頂的烏紗了麼!”書生惡狠狠的罵道,可是看到紇石烈大康遞來的那不善的眼神,又補充了一句,“本少爺當初也是看她美貌,才替她贖身。如今她用自己的身子替本少爺擋災,就算是還了本少爺替她贖身的五百兩銀子好了。
你若是看上了她,本少爺就把她賞給你了,或者從你手中換匹馬也行!”
秦天德臉上的笑容已經燦爛到了極點,他原本還打算放過這個書生,畢竟對方也算是被金人羞辱的同胞,所以他想試一試此人的品性。
哪怕是此人對那女子有半點不捨,也還算是良心沒有完全泯滅,他都打算放過對方。可是如今。。。
“你,他,娘,姑娘不要!”秦天德正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裡往外蹦着,忽然看到遠處的女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女子左手抓牢毯子,遮蓋住自己大部分身體,右手從地上摸到了散落的髮簪,鋒利的一頭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侯東白,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說什麼真心愛我,這一世都跟我不分開都是在騙我!”女子披散着頭髮,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不停的滑落,“虧我爲了你讓那些畜生。。。你居然說出如此無情無義的話來!”
侯東白臉上沒有絲毫的慚愧,反而厭惡的看向女子:“柔兒,你現在連殘花敗柳都不如,你還想讓我納你入門麼?我嫌你髒!哎呦!”
嶽雷再也忍不住了,縱身衝了過來,狠狠的一腳就踹在了侯東白的後心。
“你敢踹我?”侯東白從地上爬了起來,怒視了嶽雷一眼,又看向秦天德,“他是你的手下,你居然。。。啊!”
秦天德不願再聽到侯東白的聲音,上前一步,一記穿心腿重重的踹在了他的胸口:“二子,三兒,把他給本少爺綁起來!”
“你敢,我叔父乃是楚州通判。。。啊,噗!”
這一下是秦二出手了,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抽打着侯東白的臉上,一條深紅的血印子頓時浮現在侯東白白淨的麪皮上,一口鮮血夾雜着幾顆帶肉的牙齒從侯東白的口中噴出。
“不要!”出人意料的是,女子卻突然大喊起來,遠遠地朝着秦天德跪了下來,“大人,奴家求您放過侯公子,奴家下輩子願做牛做馬報答大人的恩情。”
“姑娘,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護着這個無情無義的畜生麼!”嶽銀瓶心中又急又氣,快步就要跑向金簪抵喉的女子。
“你不要過來!”女子高聲制止了嶽銀瓶,同時手中的金簪已經刺破了脖頸上的嫩肉,顯出了一個紅點。
嶽銀瓶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秦天德,目光中充滿了焦急。女子的事情讓她感到敬佩,她不願意看到女子就這樣煙消玉損,如今只能寄希望於秦天德身上了。
誰說**無情戲子無義!
秦天德先是衝胡銓使了個眼色,示意胡銓讓嶽雷叮囑紇石烈大康,自己則是慢步走向女子,嘴裡同時說道:“姑娘,你是一個好女子,用不着爲了這種人殉情,他捨棄你是他的損失,將來有的是人想要迎娶你!你別動,把簪子放下,我放過他就是了。”
“大人留步,大人當真肯放過侯公子?”
“本官說話一向言出必行!”秦天德不得不停住了腳步,緊張的看着女子,腦子快速轉動。
女子向後對了兩步,望向侯東白,悽然的一笑:“侯公子說的沒錯,奴家如今被金狗污了身子,還有誰肯要奴家,一個連殘花敗柳都不如的賤人。與其活着任世人恥笑唾罵,還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姑娘不要!本官願意娶你,不是納妾,是娶你爲平妻!”秦天德心中大急,眼看女子死意已決,連忙大聲喊道。
“大人,真的麼?你不嫌棄奴家身子骯髒?”
“我秦天德不是那種人!你不要動,等本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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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德邁步就要走向女子,可是剛剛邁出兩步,女子忽然抽泣着說道:“大人,你是個好人。奴家知道你在欺騙奴家,可是奴家心裡很感激,至少奴家能夠在死前有過開心。侯公子,你保重了。”
女子話剛說完,左手握到了抓着髮簪的右手之上,雙手用力,三寸長左右的簪子輕易的刺破了她的肌膚,扎入了咽喉之中。
“混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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