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臨安細話逢故交

大宋金手指 一二二、臨安細話逢故交

臨安城,羣英會酒樓。

這是樓上最好的雅間,當初華嶽衆人便是在此密謀,爲此霍重城還使了些銀錢,只是事過境遷,當初在此密謀者或死或逐或回鄉避禍。而他們密謀要刺殺的主角趙與莒----趙貴誠,如今卻在此處宴客。

“先生,此處菜餚,在行在別具一格,不知是否合先生味

對着鄭清之,趙與莒總是極恭敬的,他親自爲鄭清之斟酒,然後指着那酒瓶道:“此等佳釀,爲海外而來,別具風味,只是較之咱們大宋之酒更爲醇烈。學生是不能飲的,只能敬先生一杯。”

聽他說得誠懇,鄭清之笑了笑道:“你不嗜酒,那是極好的,一杯足矣。”

兩人用的玻璃酒杯,是流求精選特製而成,在“羣英會”酒樓裡,也不過是數套罷了。有如水晶般晶瑩透亮的杯子裡,盛着純清而無雜質的美酒,酒還未入口,那醇香便已經極是動人。

鄭清之輕輕抿了一口酒,他此前也嘗過這種烈酒,有過一次經驗,故此不敢大口狂飲。那如火焰燒過一般的感覺入喉之後,他輕輕一嘆,將滿腹酒氣吐了出來。

“昔者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遂疏儀狄,絕旨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國者。當今天子賢德,每行走于禁苑,便令二內鐺執屏,一書少食酒,怕吐,一書少食生冷,怕痛,嗣子身居貴位,當以二者爲鑑。”

鄭清之一杯入肚,書生意氣便上了來。他看着自家這位弟子,心中極是歡喜,便開口說道。

趙與莒誠站了起來,恭恭敬敬行禮:“謹受教。”

“嗣子雖說天資不慧,但好學不倦,善納人言,已有明君氣象,若是大事果成,他必可超越……”鄭清之心中暗想。卻立刻將這念頭拋開,又笑道:“這酒器精美,佳釀淳烈,只是其所來之處。嗣子可曾知曉?”

“聽得霍廣樑說,是來自流求。”趙與莒道。

“嗣子可知流求所在何方?”鄭清之問道。

趙與莒擡起眼。看着鄭清之,默然不語,鄭清之已經習慣了他這模樣,當他不說話又這般專注地盯看之時,便是在求教了。他略有些得意的一笑。因爲師承呂祖謙的緣故。他頗治史學,故此對於一些典故可以信手拈來。

“《三國志?吳書?孫權傳》中有載,黃龍二年,孫權遣衛溫入海,抵夷州。這夷州,便是今日之流求了。”鄭清之一邊夾菜一邊說道:“孫權好大喜功,昏聵剛愎。故此僻據東吳。始終不得中原寸土,他又目光短淺。原本聯蜀制魏,偏偏爲奪荊州而敗壞盟約,最終致使吳蜀反目。後世執政之人,不可不慎之鑑之!”

他說話時象是有感而發,趙與莒垂眉聆聽,心中卻是一動,這番話語,鄭清之絕對別有所指。

他這是在利用沂王府教授之身份,對嗣子施加影響,表達自己對如今時局政務的看法與態度。

“嗣子,這鱸魚不錯,嗣子也動動筷子。”鄭清之發了一通議論之後,又開始勸菜,趙與莒微微笑了笑,神情仍如暨往,鄭清之也不知道自己方纔言語,他是否聽進去了。

之所以鄭清之會有如此言論,與近來朝堂上爭執之事有關,那便是聯絡蒙古夾攻金國。

自嘉定十四年蒙古與大宋通使以來,有關聯絡蒙古夾攻金國的呼聲便不曾斷過,聲勢之盛,在朝中已經自成一派了。鄭清之對此卻執懷疑態度,他始終覺得,金國弱而蒙古強,去一弱金而來一蒙古,正是前門驅狼後門迎虎,實非智者所爲。只是他官卑言輕,在此事上幾無置喙的餘地,故此藉着趙與莒請他來“羣英會”飲酒的時機,以他人之酒杯,澆心中之塊壘。

還有一個目的,便是從如今開始,就要教趙與莒一些爲君之策。

兩人酒過三巡,不一會兒,外頭衛士來報,說是酒樓東家霍重城求見。鄭清之也知道霍重城與趙與莒原爲同鄉,趙與莒微時與他頗有交情,故此不以爲意。無論是鄭清之或是史彌遠,得知這個當年曾做過了不起之事地霍重城如今只是酒樓東家,做些商賈之事,便對他頗有些輕視,料想一介商賈,能有多少見識,更不可能干涉朝政,故此對於二人的交往,倒不曾過多關注。

更何況趙與莒又極謹慎,與霍重城往來之時,多有鄭清之在場。他明白鄭清之深得史彌遠信任,史彌遠必然後向鄭清之打聽自己與霍重城交往之事,與其遮遮掩掩惹他生疑,倒不如大大方方消其顧慮。

“廣樑,方纔鄭先生說流求是三國時的夷州,你這酒既是自流求來,想必是知道此地的了。”

霍重城見過禮之後,垂手陪笑,鄭清之喜他性子豪邁,沒有一般市儈氣息,故此也招呼他坐下添上一副筷子。霍重城自家卻不敢失禮,只是笑着推辭,卻吩咐廚房再上兩個拿手的菜來。一番寒喧後,趙與莒向他問道。

這卻是當着鄭清之的面打探如今流求情形,偏偏鄭清之還絲毫都不會起疑心。霍重城看了看鄭清之一眼,然後笑道:“小人不曾讀過甚麼書,自然不知道鄭教授說的典故,不過小人這些流求酒器,卻是自慶元府一商人處收來,那商人如今正在小人酒樓會客,若是嗣子與鄭教授有興趣,小人便喚得他來,與二位說說流求情形?”

趙與莒心中怦的一跳,沒料想這些傢伙如此大膽,竟然遣人來了臨安。他此次來羣英會,原本是想自霍重城處探得一些流求如今情形,同時送出自己的密信,可如今看來,倒是有機會知曉流求更詳盡地消息了。

“請那位商人來吧。”鄭清之見趙與莒不作聲,他自家也對流求極是好奇。故此說道。

沒過多久,一人施施然行了來,那人年紀甚輕,不過二十出頭,微微留有鬍鬚,他進來之後,對着二人深施一禮:“小人見過二位尊客。”

鄭清之見他禮甚重,心中只道霍重城對他說了二人身份,他們一個是親王嗣子。一個是國子監教授,受這商人一禮,原本便是應當。故此他也不奇怪,只是上下打量此人服飾。發覺與宋人別無二致,這才問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小人姓王。名鈺,字玉裁。”那人神情總是笑嘻嘻的模樣,回覆鄭清之話時,一雙眼睛轉個不停。

見他神情有些輕浮,鄭清之心中不喜:“你是宋人還是流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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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自然是大宋人士。只是識得一些流求商賈罷了。”王鈺再度拱手。

鄭清之微微有些沉吟。他若只是識得流求商賈,那麼有關流求的情形應只是道聽途說,便是問,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來。那王鈺極會察言觀色,見他這模樣,又抱拳笑道:“小人性子浮浪,又長着張闊口。喜歡東問西問。倒是知曉些流求之事,聽得霍東家說二位是貴人。故此毛遂自薦,願爲二位貴人說說這流求情形。”

趙與莒微微點了一下頭,這個王鈺,原是義學四期的,這些年一直跟着孟希聲歷練,他生性活潑,又喜好諸國方物,一般都駐紮在倭國,嚴格說起來,倒有三年未曾見過趙與莒面了。正是這個緣故,他眼睛纔會不停在趙與莒身上打着轉兒,他也是個極敏銳地人,知道自家這模樣掩飾不住,就乾脆不做掩飾。

“鄉鄙之人,未曾見過世面,聞說是貴人,便盯個不停。”鄭清之微微一哂,心中暗想:“反正也是閒着,聽他說說,若盡是虛張浮浪之辭,便將他逐走就是。”

“你且說說那流求風土人情,與我大宋有何不同吧。”鄭清之道。

王鈺聞言拱手,笑道:“俗語云,十里不同俗,那流求與我大宋,自是有些不同之處。”

他將這些年來流求民俗撿了些說出來,因爲流求移民來自宋金各地地緣故,許多習俗相互雜糅,故此顯得別有滋味。加上他言語詼諧風趣,又不是那種俗不可耐,這一番話說了出來,倒讓鄭清之對他好感大增。

“如此說來,那流求招納京東兩淮之民,頗有我大宋子民在此生息?”鄭清之自王鈺話語中得知,流求地廣人稀,故此在山東燕雲收買人力,數年之間由一默默無聞地海外島夷,變成如今民豐城阜之地,不由嘆息道:“我也嘗聞此事,若非被逼無奈,這些百姓如何肯背井離鄉!”

聽得鄭清之如此說,王鈺卻只是笑笑,不作任何評論。他又說起流求物產風景,說到每年必來的颱風與偶爾會有的地震,鄭清之一邊聽一邊問,不知不覺中便過去了一個鐘點的時間。

“流求國主寬待土人,納其子弟入學,授之以衣食,確實長久之計,實是一代英主。”聽得流求如何同化土人,鄭清之立刻明白其背後含義,正色對趙與莒道:“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海外島夷,尚且如此重學,我大宋須得見賢思齊纔是。”

趙與莒連連點頭,唯唯稱是,心中卻有些好笑,這些策略,原本便是他定下的,鄭清之只怕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他盛讚地那位流求國主便在眼前。

“只是近來流求國內,爲着開港一事頗有爭執。”王鈺見時機成熟,便笑着道:“二位有所不知,流求遠在海外,與諸國通商唯有倚仗舟輯,原先這舟輯盡數歸於國主,故此只許人登島,卻不許人離島。此前數月,我大宋泉州海商,名爲蒲開宗者,揚帆渡海抵達流求,流求國主心慕中華,聽得蒲開宗之語,便欲開港,允許我大宋海船入港補給貿易。”

“此爲好事,海船入港貿易,便可設市舶司收取國稅,爲何會有爭執?”鄭清之奇道。

“無它,故土難離耳,那些移居於此地中原人士,有想搬回中土的。只是他們學得島上製造之術,若是放任他們歸鄉,這流求佳釀便不復流求獨有了。”王鈺說出地理由,在鄭清之看來極符合他商人的身份。聞得此言,鄭清之搖了搖頭,笑着對趙與莒道:“國朝相公呂萊公曾向太宗進言,治國之要,在內修政事,則遠人來歸,自致安靜。流求國主雖是英主,畢竟僻居一隅,器具尚嫌小了。”

王鈺一揚眉,正欲反駁之時,卻被趙與莒擡眼一瞥,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只是脣際掛上一絲冷笑。見鄭清之又轉過面來,他嘴邊的冷笑也消失了。

鄭清之又與他說了兩句,聽得王鈺又說了些流求事宜,便打發他離去。再看桌上菜餚,早已經冷了。

“酒殘菜冷,學生喚廣樑來再熱一熱。”趙與莒微笑道

這讓鄭清之哈哈一笑:“嗣子,今日得聞海外逸事,已經興盡足矣,羣英會酒菜雖佳,也不過飽口腹之慾罷了,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他二人離開羣英會不久,王鈺也與霍重城告辭,因爲頂着一個商賈地帽子,故此他不曾急於離開臨安城,而是在御街等繁華所在四處轉悠,三繞兩繞之後,他便到了曹家花園巷,他自家騎着驢,故此並不覺得累。

過了曹家花園巷之後,王鈺左右看看,見有一處客棧,便牽着驢進去。這家客棧名爲“武林客棧”,生意雖不算興隆,卻也不能說蕭條,客棧裡除了帳房年紀較長之外,掌櫃與夥計都年輕精幹,見他來了立刻殷勤招呼。

“給我一間清靜些地上房。”王鈺笑道:“我雖是外鄉客,行在卻是常來地,若是住得好,以後便帶着伴當一起來你這住。”

“客官儘管放心,小店不敢說是臨安最好的,但卻佔了乾淨清淨這二字。”掌櫃伸手指引道:“隨我來,隨我來,展堂,準備好水,給客官洗塵。”

王鈺跟在那掌櫃身後,二人上了客棧樓上,走向最裡面一間,一個小二拎着木盆水桶,跟在他們後邊,待他們進了房間之後,那小二放下木盆水桶,似乎是在檢查木盆是否漏水,眼睛卻在四下張望,看着有無閒人靠近。

一進了房間,王鈺狠狠抱住掌櫃:“重德學兄,好久不見了!”

那掌櫃,便是秦大石。

注1:儀狄造酒典出《戰國策?魏策》。

注2:寧宗之事,此爲史實。

注3:呂萊公即呂蒙正,其進言之事,可見《宋史?列傳第二十四》

注4:此武林非彼武林,杭城有武林別稱。

三一八龍騎兵一四二忽如一夜春風來三十九暗眼上二零六財迷心竅膽包天七十九今日小鬼見閻王一九三膽破心惶潰窮寇十一北顧下二二七諸是使至朝萬邦一五零朕有婦好名妙真三二七鳳歌笑孔丘一八九狡胡兇蠻吾砥柱二一七總因明君譜華章三四八名繮利索六十九何懼海賊登懸山五十一收拾寶劍看紅妝二二八繼亡復絕責不義一七九量爾虜酋豈吾主二四一猶豫不決名臣心二七零砍不完之韃虜頭二十二秀才下二六一願將鐵軌致天下三十一春好上一二三飛來橫財須思量一十五事端上二四四黃金萬兩火車響二一四國勢維新孰執掌四十弔唁上一二六豈意周公害成王二十九巧取下二十六拜師下二二五山外有山計中計三三七吳文英三三八馮雁亭二二二屯守戍疆爲永例三五零東勝洲招商局三四七財帛動人心三十巧匠上九頑童下二五九鋌而走險奮一擊三四三慷慨赴死易二七三將軍烈火護堅城二十七媒子下一一七忽聞海上有仙山三二二罪人一三八君王自此不上朝三十五迎新下九頑童下一八七勞餘復見寶船沉二六四孰爲鷸蚌孰漁翁二二五山外有山計中計一八六戰罷又迎雙重喜一四零暗行密道通春來二零四千裡救災急先鋒三一一大氣魄十一北顧上十相識上二九四花開花落兩不同一五三富貴豈可忘舊賢一六四後宮佳麗三十六三十五迎新上二六八三士二桃穩如山二四零張馳有度天子政第四十三章二十七媒子下一二六豈意周公害成王一十八志向下一一零險象環生終獲勝二五七盤點盈虧運籌忙三二一生當其時三零一有感二九七敗由驕奢成由儉二十四一年之計下七十回首烽煙平息處一三零以夷致夷有何妨一五七天子壯麗以重威二五一夜中暗隱雷霆手三三二書生豈只有意氣八十三心中忐忑費思量一七一朕心寬厚任擇官一一一亂七八糟亦有得二七七三篇文成似峰迴七十八歸化需得百年計一二七威加海外歸故鄉九十千舟競渡欲揚帆三零五咆哮一九零十里寒光映血衣三五五海外風雲七十二世間多有奇女子三四七財帛動人心二五零休道聖主易欺瞞九十千舟競渡欲揚帆三三八馮雁亭二十九巧取上一九七赤血報國嘉忠勇十四繼昌隆下二六四孰爲鷸蚌孰漁翁二六八三士二桃穩如山二八八三軍協力定中原二十五孔明燈上七十六深入莽荒須放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