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街頭,連續兩天回家碰壁的楊霖,帶着養在長樂樓的徐月奴逛街。
幾個侍衛隱在人羣中,暗中保護兩人,再往遠看,還有幾個也是親衛的熟悉面孔。
徐月奴今日穿着一身淡綠的衫子,長髮被一條絲帕束在腦後,嬌俏的五官明**人,看起來英氣十足。
她的心情極佳,霖郎一連陪了自己兩天,還帶自己出來逛街市,挽着楊霖的手臂,徐月奴笑嘻嘻地把一串糖葫蘆遞到他的嘴邊,道:“這家的山楂又大又紅,你來嚐嚐。”
楊霖心裡有事,還是咬了一顆,笑道:“真甜,跟你一樣。”
這時候,路邊的茶社內,一個人大聲讀着邸報,旁邊聚集了一羣人,駐足來聽。
楊霖豎起耳朵聽了一句,無非是廢除皇城司的事,這個衙門的裁撤,對京中的父老老說,可是一件大事。
至少以後走路,不用提着小心,躲避奔馬了。而且大媳婦小姑娘,也可以放心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門,閒漢潑皮們更是不怕什麼時候突然就挨一頓毒打了。
聽邸報的,無不拍掌叫好,楊霖笑道:“這皇城司,還真是人憎狗嫌。”
徐月奴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皇城司,跟着楊霖點頭,楊霖的個子不低,但是在徐月奴跟前,竟然還矮了一些。
她就是想小鳥依人,也奈何不了自己那一雙逆天長腿,楊霖走了幾步就覺得路上的行人,都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兩個人。
如此扎眼可不是什麼好事,剛想帶着她離開,卻見唸完邸報,有人對着那人喊了句:“劉幹辦,今日的邸報就念完了麼?”
那人不耐煩地道:“完了完了,不念完,俺敢收起來麼?大過年的,也不讓人消停。”
楊霖詫異地道:“這念邸報的,是朝廷中人?”
旁邊一個人,本來看着他帶着一個如此高佻,姿容秀麗的美人,心底一酸莫名地就看他不順眼。
眼下更是嗤笑道:“此乃通政司新增的項目,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不是俺們東京人士吧?”
他的語氣十分欠揍,流露着一股東京人的傲氣,這裡伺候人的博士,也是看不起外面的鄉巴佬土包子的。
楊霖笑道:“在下兩淮揚州人,敢問這位小哥,這通政司念邸報的,城中有幾家?”
“此乃俺們老公相,蔡太師的高招,在城中各個街道,都有一處,統共不下三十處。”說完幸災樂禍地笑了笑,道:“剛剛那個,是趕上了正月當值,想跟妻子孩兒團聚,都不行嘍。”
楊霖帶着徐月奴走開,面帶笑意道:“蔡太師着實有些手段,單以才具論,放眼千年王朝,歷代宰輔,他也堪稱中上之姿。可惜就是私心有些重,用在國事上的不過三成,照樣是於國有大功,治國有建樹。”
“那他全力施爲,豈不是更厲害?”徐月奴問道。
楊霖搖了搖頭,道:“他若是能全力施爲,就不是他了。現在用他做宰相,他照樣會去拉幫結派,結黨自利。”
徐月奴對這些既不感興趣,也不懂,附和了幾句,便不再言語。
楊霖又走了幾個店鋪,給她買了一些首飾,心中念道,老是在外飄着也不是個事,難不成老子堂堂少宰,大宋越王,還能混到有家難回?
這小妮子油鹽不進,我就先去勸勸她姐姐,讓鄭後說服自己妹子不就是。
想到這裡,楊霖豁然開朗,又哄了徐月奴一會,才說是有公務要辦。
送到長樂樓之後,徐月奴戀戀不捨地和他話別,楊霖帶着已經靠上來的陸謙等人,直奔艮嶽。
在路上,路過那個攤位,楊霖讓陸謙買了兩串糖葫蘆,興沖沖地來到艮嶽。
守衛的內侍省人,因爲剛剛上任,十分盡職盡責。
楊戩的乾兒子,內務總管小年子掐着腰,正在給手下的閹人番子訓話:“皇城司做出那檔子醜事,已經被解散了,你們都給我加點小心,就是一個蒼蠅,也得嚴明瞭公母。”
正說着,一羣人騎着馬本來,爲首的一個手中拿着兩個紅色的武器,隔得遠也看不清是什麼。
宦官們攔住路就要驅趕,待看清楊霖之後,小年子哎吆一聲,道:“拜見越王殿下,殿下吉祥!”
“開門,我要見鄭後。”
小年子這才發現,他手裡的武器是兩個糖葫蘆,連忙堆笑開門。然後牽着馬繮,給楊霖帶路。
艮嶽如今是有些冷清了,那些妃子們在時,鄭後只覺的她們頗爲煩人,恨不得全趕出去自己才清淨,現在倒巴不得有兩個留下作伴。
她今日閒極無聊,正在親自教兩個小帝姬女紅,突然就看見遠遠來了一人,看樣子似乎還是個男子。
鄭後眼角冷笑一聲,料定是楊霖,坐直了身子。
楊霖來了之後,先是使了一招葫蘆大法,把兩個小帝姬收買,讓她們出去玩。
看着兩個女兒走了,鄭後稍微有些不安,問道:“楊少宰,怎麼有空來看我們這被人遺棄的母女。”
誰他孃的遺棄你了,還不是你勢利眼,不肯去堆玉樓陪你老公麼。
楊霖心裡鄙夷,但是嘴上卻笑道:“鄭後說的哪裡話,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妹夫我向來是把你們當自家人看得。”
“那可不敢攀附,我們不過是可憐的人,哪像少宰這般,哦,應該稱呼越王殿下,這般的煊赫...我們母女,在這院子裡,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說着說着,就從懷裡拿出一個帕子,擦起淚來。
楊霖心裡暗罵,真是親姐妹,一樣的臭毛病。不過這個可不是自己的媳婦,不用那麼心疼,他劈手奪過帕子,道:“你聽我說完行不行!”
鄭後沒想到他這般無禮,一時呆在原地,腳下微微一晃,臉色頓時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