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活不動了

陳聿簡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彷彿就此消失在了欒城,誰都找不到他。宋培禮同何嘉莉經過一番商量之後,決定由着他去。

何嘉莉躺在病牀上,窗外淅淅瀝瀝下着小雨,整個人城市都灰濛濛布上一層水汽。連帶着心情都是如此。

宋培禮剝了個橙子,遞到了她的面前,何嘉莉側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伸手接過卻沒有吃的打算,只是拿在手裡。

“怎麼了還在因爲老四的事情不高興他是不是一直沒來看你”宋培禮拿了紙巾擦了擦手。

何嘉莉低嘆了一口氣。低垂了眼簾,淺淺一笑,搖了搖頭,說:“竇蘭英教育的還不錯,禮數方面他做的很周到,雖然沒有天天來,但每隔兩三天都會過來看看我,讓保姆燉補品送過來,也會詢問我身體狀況。兒子該做的他都做的。挺好的。”

“你也別想太多了,好好養病,開心點。等身體好了,我會跟他說,讓他帶你出去旅行,也好培養一下感情。有些事情要慢慢來,現在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咱們有的是時間,也終於可以開開心心過日子了。”

“等你康復,咱們一家就去老家拜祭他們,我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風風光光的給他們修墓了。”宋培禮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寬慰。

何嘉莉對着他笑。將手裡的橙子放在牀頭櫃上,點了點頭。說:“是啊,小心翼翼的過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一趟了。培禮啊,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什麼”

“你說當初我們的決定是不是錯了,不該換孩子,應該讓他跟我們一起,其實也不會壞了原本的計劃。說真的,聿簡是我親手養大的,雖然看着他我心裡也會膈應,但這麼多年,人心都是肉長的,要說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何嘉莉說着,眼眶微微發紅,吸了吸鼻子,無奈一笑。說:“有時候我會想,這些事情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呢一切的一切都是周景仰和唐仕進造的孽。可是每次一入夜,我就想起想念的夜晚,孩子的啼哭和家人淒厲的叫聲,我又會氣的發抖。”

“是唐仕進和周景仰自己幹了見不得人的事兒,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那時候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老宅就起火了,熊熊大火。那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心那麼狠,一個都不肯放過,那我們爲什麼要放過他們我們的命不是命,他們的命就是命了”

“也該讓他們嚐嚐看,被害的感覺。比起唐仕進和周景仰,咱們做的算不得什麼,那都是他自己的兒子乾的好事,也不是我們陷害的。很多時候想想,我們就應該像他們一樣,趁着他們睡着的時候,一把火燒死他們全家這樣才叫痛快。”

何嘉莉低低的笑着,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擡起了眼簾,深深的凝視着宋培禮,“可現在看到衍卿,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受。他是我的兒子,可我從來沒有養過他,想靠近又總覺得中間隔着無法跨越的鴻溝。”

“而且,我也能感覺到他對我們是有所排斥的,就算他做的一切都是很好,很到位,沒有任何怨言。可就是因爲這樣,我反倒覺得我更加接近不了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培禮笑着搖了搖頭,起身坐在了牀沿上,伸手攔住了她的肩膀,輕輕的拍了拍,道:“是你太心急了,之前你還說我,現在看來你比我還着急。慢慢來吧,或者我該帶着他去老家看看,我想他會慢慢體會到的。”

“不管當初我們的決定是否正確,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就不要多想了。總之現在我們籌劃了那麼多年的計劃總歸都已經完成了,把他們爲之奮鬥拼搏了一輩子的產業變成一場空。讓他看着自己的家業慢慢敗落,這對周景仰來說纔是最痛苦的。”

“像他這種人,只喜歡名和利,喜歡地位。那我們就讓他當最底層的人。”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說:“聽話,這些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好嗎好好養傷,開心點。接下去,咱們的生活,最重要的就是開開心心,纔不枉這麼多年來,我們吃的苦。嫁給我,讓你受苦了。”

何嘉莉聞聲,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眶一熱,眼淚便落了下來,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笑說:“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個,我什麼時候抱怨過我從來都不後悔嫁給你,真的。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是會跟你在一起的。”

宋培禮也微微紅了眼眶輕嘆了一口氣,輕撫了一下她的頭,“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在我身邊,陪着我支持我。謝謝你還在,沒有死在那場火裡,我想如果沒有你和小靜,我支持不了那麼久。真的謝謝你們。”

他們相擁在一起的時候,周衍卿正好站在門口,透過房門上的小窗戶看到裡面的情景,他便收回了手,沒有打擾他們。

他站了一會,準備轉身離開,一回頭便看到了陳羲和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的站在他的身後。他怔了一下,眉頭微微一蹙,很快就露出了一絲淺笑,轉身禮貌的衝着他點了一下頭,說:“你好。”

陳羲和噗嗤一笑,搖了搖頭,說:“有必要這麼禮貌嗎我又不是你的客戶,也不是你的合作伙伴,咱們可是親兄弟,你這樣就太見外了。就算你一時沒法子接受,但我們現在同屬一個公司工作,連朋友都不是”

周衍卿淡淡一笑,沒說什麼。

陳羲和看了他一會,擺了擺手,並不跟他較勁,說:“算了,你纔回歸不久,我也不勉強你。這來都來了,幹嘛站在門口不進去媽可是很想見你的。”

“噢,我不想打擾他們,打算明天再來。”

“一家人沒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進去吧。”他微笑着推了他一下,敲了敲病房的門,等裡面的人應聲,他纔開門進去。

何嘉莉迅速的抹掉了眼角的眼淚,見着他們兩個一起進來,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眼裡帶着一絲欣喜,說:“你們兩個怎麼一塊來了,說好的”

不等周衍卿說話,陳羲和便笑道:“是啊,這不已經下班了嗎,老四給我打電話問我要不要來醫院看你,然後就一起來了。”

周衍卿聞聲側頭看了陳羲和一眼,正好對上了他的目光,淡然一笑,並沒有出聲反駁。何嘉莉聽到這話顯然十分開心,笑着點點頭,說:“是了是了,你們兩個現在在同一家公司,挺好。”

病房內的氣氛表面上看起來十分和諧,但在周衍卿的眼裡,和諧溫馨的是他們,而不是他。他知道他跟他們是一家人,身上流着一樣的血,他們也把他當成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待他也很熱情。

但他總是無法融入,像個局外人,格格不入。

這天晚上的病房內,他們一家人難得齊全,有說有笑,一直到醫院探視時間過了,他們才散。宋培禮最近一直親自照顧何嘉莉,周衍卿也看的出來,他們夫妻的感情確實很好。

也算是伉儷情深了,跟周景仰同竇蘭英的情況完全不同。

自從周景仰被軟禁在周宅,竇蘭英因爲中毒傷及神經,導致下半身癱瘓,現在已經被接回周宅,同周景仰待在一個房間。周宅原來的那些傭人全部被撤換,包括一直在照顧竇蘭英的小姚。

周衍卿去的時候,竇蘭英根本沒人照顧,看管他們的人說,宋培禮說了,他們是夫妻,可以互相招呼。周景仰身子骨硬朗,照顧竇蘭英還是綽綽有餘的,因此根本用不着傭人。

照道理說,確實如此,周景仰手腳靈便,應該照顧得了竇蘭英。然而,周衍卿看到的情景,周景仰壓根就不管竇蘭英。

周景仰看到周衍卿的時候,異常激動,直接就一柺杖打了過來,怒罵,“你這個畜生怎麼說我們也把你養大成人,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當初我就不該心軟把你留下來,第一次撞不死你,就應該再撞一次”

第一次,周衍卿生生挨下,這第二下,周衍卿一把扣住了他的柺杖,用力的搶了過來,直接丟在了地上,冷笑了一聲,並不跟他多說一句廢話。

徑直的走了進去,站在了牀邊,有一股十分濃重的臭味,他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周景仰。

“你看什麼看蘭英會有這樣的下場,還不都是你害的虧得她當初對你那麼好,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

竇蘭英緊閉雙眼,看着像是睡着了,但周衍卿看的出來,她並沒有睡着,只是沒有臉見人。她半身癱瘓走不了,那麼就只能假裝睡覺,裝作看不到任何人。

竇蘭英也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如今淪落到這種境地,她多少是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現在被軟禁在這裡,更是過的渾渾噩噩,不願意清醒,更不想看到周景仰的面孔。

簡直厭惡至極。

周景仰站在外面,嘴巴幾乎沒有停過,一遍遍的說着,“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有什麼資格這麼做我就不信換你們任何一個人不會這麼做我有什麼錯想活下去是錯嗎又誰會願意死”

“你們這麼害我,遲早會得到報應的都是唐仕進這個膽小鬼,怕東怕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初就應該看着那火燒完再離開就沒那麼多麻煩了都是一羣畜牲不得好死這一切都是唐仕進出的主意,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要找就應該找他他現在都死了,我的兒子一個個的也都被你們給毀了還不夠嗎”

“殘忍”

房間內十分安靜,因此周景仰的聲音也顯得異常清晰,一字一句都傳入了周衍卿的耳朵。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冷笑,到了今時今日,他依舊死性不改,這一瞬間周衍卿的心底冒出了一絲怒意。

此時,竇蘭英的眼皮動了動,下一秒便緩緩睜開了眼睛,雙目沒有焦距,直直的看着吊頂,數秒之後才稍稍側了一下頭,看了周衍卿一眼,聲音沙啞,道:“你走吧,別在這裡了。”

周衍卿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說:“我會跟他們說,讓你們兩個分開待着,我會找個看護過來照顧你的起居,會把你弄的乾乾淨淨。雖然你是被矇在鼓裡,才把我當成是親兒子那麼照顧疼愛。”

“但不管怎麼樣,都是你把我養大的,當年的車禍也是你救得我,沒有你我也許就死了。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裡,不會讓你太難過。”

他一字一句的說着,冷冷淡淡的聽起來沒什麼感情。

竇蘭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脣角露出了一絲極淺的笑,閉了閉眼睛,張嘴正想說話的時候,周景仰大概是聽到周衍卿的話了,迅速的走了過去,猛地扯住了他的衣服,說:“你要是記得這份恩情,就應該把我們兩個一塊從這裡弄出去,找個地方安頓好我們。我知道現在唐氏和裕豐宋畜牲有意要交給你打理,你要是記着這份恩情,就應該知道要怎麼做”

“那畜牲根本就沒把你當兒子看待,你就是他用來報復的工具,生娘不及養娘大,都說養育之恩無以爲報,現在是你回報的時候了就看你有沒有良心了你要是敢對我們下狠手,是會遭報應的”

周衍卿沒有看他,只伸手扣住了周景仰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把他給扯開了,淡聲說:“嗬,周景仰先生你好像忘記我的身份了,你都還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我還早。”

他低頭又看了竇蘭英一眼,禮貌的說:“我走了。”

竇蘭英沒說話,只閉上了眼睛。

“你也是個畜牲跟那宋畜牲一模一樣沒良心的東西,白眼狼”

周衍卿出了房間,還能聽到周景仰的罵聲,他大概也是氣急敗壞,一直被關在房間裡,活動範圍來來去去就那麼點空間,整日裡還要面對一個吃喝拉撒不能自理的人,他更是心煩氣躁。

周景仰活了大半輩子,從來都是他呼風喚雨,現在卻舉步維艱,一個兩個都不把他放在眼裡,這樣的落差,他自然是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的是敗在宋家人的手裡,明明是他佔盡了優勢,最後落敗的竟然是他,自然是接受不了

開頭幾天他還能夠冷靜,心想着還有一個陳聿簡,可日子一天天過去,沒有絲毫動靜,報紙上卻已經在報道他身體不適打算退休的消息,陳聿簡依舊沒有出現。

再加上宋培禮不知道葫蘆裡賣什麼藥,還不知道要怎麼對付他,他就越來越不能淡定了,根本坐不住。

他盯着躺在牀上的竇蘭英,胸口不停欺負,臉色鐵青,說:“你是不是真的傻了你就沒看出來周衍卿對你還有一點情分”

“你不嫌臭嗎”不等周景仰說完,竇蘭英就打斷了他。

周景仰微微皺了皺眉,深深吸了口氣,眉頭皺的更緊了一點,臉上露出了一絲嫌惡,轉而卻變得和顏悅色起來,彎身坐在了牀邊,問:“要不要喝水”

“你不是說讓我少喝水少吃東西,這樣就可以減少排泄了嗎”

周景仰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忍着怒氣,嘆了口氣,說:“我知道我的態度不好,這不是因爲我太生氣了嗎他們對付我沒關係,可爲什麼要對付我們的孩子呢”

竇蘭英哼笑了一聲,“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難道你心裡想的不是孩子們替你受了罪,你就覺得自己可以被放過了嗎”

周景仰現在本身就脾氣有點急躁,竇蘭英連着頂了他三回,自然是忍不下去,猛地站了起來,指着她的鼻子,說:“你什麼意思”

竇蘭英只哼哼的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我跟你說,姓宋的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裡等老四出來,我們在從長計議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你會變成現在這樣,也都是他們一手造成的你能忍”

竇蘭英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難得目光如炬,眼裡滿是寒意,哼笑了起來,眼裡慢慢的凝聚了一股深深的怨恨,一字一句咬着牙說:“周景仰,我到今天才真正看清楚你的心腸到底有多黑,我變成現在這樣,不是別人害的,都是你害的如果當初我沒有嫁給你,永遠都不會發生這種事”

“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千挑萬選的選中了你你就應該被人千刀萬剮”

自從兩人被軟禁在這裡,這大概是竇蘭英第一次情緒失控,衝着他吼,“我恨你”他說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拼盡全力想要打他。

然而,這一段日子以來,她吃喝都很少,身上沒什麼力氣,拳頭砸在他的身上也是虛弱無力的。

周景仰只隱忍了數秒,就用力的掙開了她的手,竇蘭英顯然是對他忍無可忍終於爆發,她下半身不能動,上半身還能動,便死命的撲過去,牢牢揪住他的衣服。周景仰往後退,也沒用什麼力氣,竇蘭英整個人被他從被子里拉了出來。

半個身子離了牀,那股臭味更加濃重,周景仰滿臉的嫌棄,一把就扯開了她的手,說:“你瘋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鬧什麼”

“你倒是有臉說我了,你以爲你自己是個什麼好東西善妒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你會有今天都是你自己找的,跟我沒關係你活該我告訴你,清萍都比你這個毒婦要好可憐我跟她的女兒成了替死鬼,要不是你,那一年周衍卿就死了,我們周家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現在還有臉說我”周景仰怒道,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竇蘭英半個身子摔在地上,雙腿還掛在牀上,她擡眸瞪視了他一眼,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說:“就算那年周衍卿死了,你仍然逃不過今天的下場周景仰,你纔是最畜牲不如的那個”

周景仰緩步走到她跟前,竇蘭英沒什麼力氣,因此支撐的十分辛苦,重重的喘着氣,眼裡滿是怨懟。

他沒有用手,而是用柺杖的頭,擡起了她的下巴,冷聲說:“竇蘭英,你要想清楚這裡只有我和你,接下去的日子你想好好的,就應該對我客氣一點,凡事都聽我的。不然的話,以後你的日子會很難過,明白了嗎”

竇蘭英被他的話給氣樂了,一時沒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就在周景仰快要再次爆發的時候,她忽然停住。在周景仰沒有半分防備的情況下,忽然擡頭,衝着他的臉,吐了一口口水,笑說:“真不知道以後會難過的人到底是誰”

周景仰的臉色一黑,站了一起,狠狠的朝着她的胸口踢了一腳。

傭人進來送飯的時候,竇蘭英像一隻死狗一樣躺在地上,臉上有傷痕,嘴角有血跡。這麼多天下來,周景仰除了開頭幾天照顧過她,之後就再沒有照顧過她的吃喝拉撒。因此牀上的情況不容樂觀,場景十分噁心。

傭人看到這個場景嚇了一跳,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周景仰,正好被他瞧見,便回瞪了一眼,厲聲道:“你看什麼看滾”

她也沒多說什麼,放下了飯菜就出去了,轉而給宋培禮打了個電話,將情況說了一下。

傭人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正好周衍卿跟他在一起說話,說的正好是竇蘭英的事情。宋培禮耐心的聽她說完,低低一笑,看了周衍卿一眼,旋即將手機調成了免提,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你把剛纔的話再重複一遍。”圍嗎記技。

對方又說了一遍,宋培禮讓她稍後再打過來,就把電話給掛了,微笑的看着周衍卿,說:“聽見了”

“我的耳朵沒問題,您的手機也沒問題。”

“周景仰是什麼樣的人,不用我再說了吧。”宋培禮雙手抱臂,轉身面向了窗戶,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周衍卿笑說:“我從來都沒有否認過您說的話,我也一直都知道周景仰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現在更瞭解了。”

“一個人能從頭壞到底,我也是挺佩服的。看到他這麼對他自己的老婆,我現在倒是相信當初我父親是看錯了人,周景仰從來就沒有好過。當年他們下墓,最該防的人不該是那三個職業的盜墓賊,而是周景仰。”

周衍卿沉默了半晌,並沒有接着他的話題說下去,只說:“竇蘭英是無辜的,周景仰做的事情她一直都不知道,就算她不是個好人,但對我還是好的。所以”

宋培禮擡手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說:“你放心,我知道要怎麼做,我會把他們兩個分開,安排看護去照顧竇蘭英。不過,你還是把在周家的事情忘了吧,包括竇蘭英。你該知道她對你的好,是有前提的。最後她知道你不是她兒子的時候,也放棄了你。”

“我知道。”周衍卿點了點頭。

“安盺已經把輿論做足了,再過幾日,你就去裕豐上任吧。慢慢的把公司裡的人員進行調換,讓公司徹底成爲我們的企業。等你的公司信和做的足夠大,就讓信和併購裕豐和唐氏,從今以後商業巨頭就是信和了,你會成爲年紀最輕的成功富商。”

周衍卿擡起了眼簾,看了他一眼,問:“那您呢”

“我會在背後幫你。”他說着轉頭看了他一眼,稍稍往後退了一步,走到了他的身側,擡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兩下,說:“老四啊,一直以來我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只是對於周唐兩家的仇恨,我始終放不下,或者說永遠都沒有辦法放下。”

“我是親眼看到你爺爺的慘狀,親眼看到宋家老宅燒成灰燼,你的那些叔叔,我的親兄弟,親兒子,全部死在那場火裡,我救不了他們,你知道當時我有多痛苦嗎我寧願死的是我,我寧可跟他們一起死在裡面。”他扣着周衍卿肩膀的手緊了緊,就算現在報了仇,再回憶當初的事情,他依舊憤憤難平。

“當你看到自己的血親一個個都死了的時候,是不會願意獨活的,在這世上活一分鐘都覺得久。”

周衍卿不說話,只低垂着眼簾,安靜的聽着,不爲所動。

宋培禮看着他冷漠的臉,心下沉了沉,吸了口氣,也不再多說什麼,收回了手背在身後,說:“總之,你儘快適應吧。過幾天等裕豐的事情搞定了,你跟我去老家一趟。”

“好。”

周衍卿依舊站着周家老五的身份,對外界來說,名正言順的繼承了周景仰的位置,董事會的人沒有人提出異議,畢竟他現在手裡的股份已經是裕豐第一大股東了,而且周景仰現在病重,周家也就只剩下周衍卿一個人有這個能力接管裕豐了。

周嘉遇和周瑜娜仍然留在裕豐工作,周衍柯的兒子周嘉弋在周衍柯跟容萍離婚的時候,也跟着容萍去了容家,在裕豐受挫的時候,他賣掉了手裡小部分的股份,辭掉了裕豐的工作,跟周家算是斷的徹底乾淨。

周衍坤的私生子周麟是個混子,不足爲奇,總有一天會像他父親一樣把自己給作死。現在仍然留在裕豐的周家子孫,似乎也就只有周嘉遇和周瑜娜兩個人了。

他們知道家裡是出事了,周景仰不是重病而是被周衍卿軟禁了,消息出來之前,周衍卿找他們兩個聊過。因此在周嘉遇和周瑜娜眼裡,周家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周衍卿爲了得到裕豐的手段。

起碼周嘉遇大概是知道自己的父親被捕入獄,應該就是因爲周衍卿和程旬旬,現在程旬旬也遭殃了,那麼就是周衍卿一手促成的了。

周衍卿對他們兩個說:“你們要是能安安分分的,就繼續留在裕豐,如果不能,就不要讓我出手了。你們兩個不是笨蛋,應該知道我話裡的意思。”

他們兩個考慮過後決定先留下來,看看情況,其中自然也想着先蟄伏其中,想辦法怎麼把周景仰救出來。

畢竟他們不知道其中的恩恩怨怨,他們只知道周景仰是他們的親爺爺,竇蘭英是他們親奶奶,他們是一家人,總不能看着他們被人軟禁,而不聞不問。

周衍卿接管裕豐之後,他們提議說讓唐氏就讓陳羲和管,但周衍卿並沒有採納,仍然是自己管理兩家上市集團公司,其中還要經營信和,預期讓公司在一兩年之內能夠跟唐氏和裕豐平起平坐,然後順利的併購成一家公司。

宋培禮已經開始讓人物色地皮了,打算重建一棟大樓,讓三家公司連在一塊,也找了著名的建築設計師,爲他構思有特色的大樓,不但要成爲商業巨頭,更要成爲欒城標誌性建築。

這一家子在事業上也是頗有幹勁,興致勃勃。

宋培禮並沒有急着對付周景仰,而是先將重點放在了事業和回鄉修墓的事情上。其實在事業上,宋培禮也是有目標的,他把事業上的目標和報復的計劃合併在一塊,正好報了仇,也向自己的目標更靠近了一步。

說實在,他能夠今天的地位,也是吃了不少苦頭,做了很多犧牲的,他爲人處事都比較圓滑,因此不管是黑白兩道都吃的開,關係都不錯。

這麼多年,他先奠定自己的基礎,才一步步的展開報復,所以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足足花了大半輩子,他不悔。

周衍卿也一心忙於事業,不過跟宋家人的關係依然是不遠不近的處着,看起來和諧,但其實有個撞不破的隔閡在中間。

周衍卿心裡也很清楚,他現在看起來好像坐擁了三家公司,手裡捏着最大的權利,但其實所有的權利都在宋培禮的手上,他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決定,宋培禮都知道。而陳羲和他們表面看起來都依着他的決定,但他也察覺的出來,在他決定之前,是宋培禮已經提前打過招呼的。

宋培禮要給他名譽,卻沒有給他實實在在的權勢,然而周衍卿並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也沒有絲毫反抗的跡象,安安分分的按照宋培禮鋪的路子走下去。

等公司運作正常,周衍卿跟着宋培禮去了一趟老家,很山裡的村子,外口還有貞節牌坊,整個村子的建築還保留這原來的樣子,古色古香的。

宋培禮帶着他憑着記憶去了原來宋家老宅的位置,當年原本都是廢墟,也沒人敢佔有這塊地方造房子住,畢竟那場大火燒死了不少人,村子裡還有不少關於這塊地的靈異故事,說是晚上有人路過這邊,親耳聽到悽慘的哭喊聲,簡直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恐怖至極。

嚇壞過不少人。

很早以前老宅的附近的老房子裡都是有住戶的,現下宋家老宅地基附近的老房子基本上都空了,還成了危房也沒有人修葺。可能跟這些故事也有點關係,村子裡的人都認爲宋家一家幾口人全部都死在了這場火裡。

當年的火勢很大,足足燒了一夜,什麼都燒燬了,因此村子裡的人對這件事都是印象深刻。現在去村上隨便拉個人問,估計也能問出個大概來。

周景仰在發現周衍卿不是自己兒子的時候,早就派人到這個村子裡等着,守株待兔。等了幾年一無所獲之後,周景仰就讓人過來惡意的在這塊地上造了個公廁,心想着能夠把人逼出來,結果當然還是一無所獲。

自然,這個公廁也沒人敢來上,一直是閒置的,並且特別突兀。

那個公廁已經被宋培禮給拆除了,現在這塊地還是空的,宋培禮打算還原當年的宋家老宅,當然他不但有這個想法,現在已經有所行動了。

設計師施工隊都已經準備就緒,就等着挑個良成吉日動工了,還有修墓的事兒,他找了風水大師挑了一塊風水寶地,規劃出了大致位置和麪積,再過幾日也要動工了。

而原先他們一家子都是由村子裡的人負責下葬的,沒有什麼講究,就是草草的給埋了,因爲當時那些個屍體都燒焦了,根本無法辨認誰是誰,所以墓碑上他們連字都沒有字,因爲不知道要怎麼寫,只籠統的寫了一個宋氏。

宋培禮不怪當時的村長,能給挑個地方下葬就已經很不錯了,幾十年過去,那塊地方長滿了雜草,當初他們幾個死裡逃生,爲了不被周景仰和唐仕進知道,所以一直以來沒有回來過。

宋培禮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方式宋家下葬的地方,立着的墓碑都倒了,雜草叢生,連墳包都看不出來了,完全跟山體已經融合了。

周衍卿看到那塊倒地的木質墓碑,上面就寫着宋氏一族這一墓,這一刻他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動容。

也許他的身上確實是流着宋家人的血,所以到了他們葬身之處,總會有些感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或者說是他知道整件事的緣故,總覺得這裡和剛纔宋家老宅的地基那裡,總有一種陰冷之感。

或許當年死的那些人,都是不甘心的,想想那年的宋培禮才二十歲,其他幾個都比他小,都還沒享受過這個世界的精彩,就這樣死了,任誰都不會甘心的。

好在宋培禮上來的時候找了個農夫,讓他把這裡的柴草都清理乾淨,足足清理了有兩個小時,而周衍卿跟他就站在附近看着,兩個人一直沒有交流,就這麼靜靜的看着,神色肅穆。

周衍卿原本以爲宋培禮會在這個時間好好的給他灌輸一家人的思想,然而他沒有,年近六十的他,跪在墓碑前哭了。陰沉沉的天空十分應景,微風拂過涼涼的,耳邊全是樹葉沙沙聲,不知怎麼連周衍卿都覺得眼睛有什麼熱熱的東西要冒出來。

周衍卿在那裡待了三天就回去了,宋培禮繼續留下來要親自監工,走到時候他囑咐周衍卿要多去看看何嘉莉,其他倒也沒什麼話。

他上車的時候,宋培禮扣住了車門,彎身看了他一眼,說:“希望你能夠理解。”

周衍卿只是對着他淺淺一笑,“一切小心。”

宋培禮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就關上了門,一直站在村口看着車子消失在眼前纔回去。

當新聞媒體大肆塑造周衍卿最年輕有爲的商人時,容政在無聲無息中與他疏遠了,只有陸靖北找了他一次,兩人多多少少還有些聯絡。

容政徹底的放下了在信和的職務,全心全意的回了容氏工作,兩人倒是在生意場上碰見過幾次。碰見的時候,容政對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但周衍卿也是能感覺到異樣的。

大概在容政的眼裡,他心裡的周衍卿不是像現在這樣的,現在的周衍卿對他來說是個陌生人。而好兄弟的關係只用在生意上,周衍卿並沒有去刻意找他解釋什麼,沒什麼可解釋的。

他跟孫傲的關係比之前更好了一些,偶爾會一塊吃飯,孫杰也參與其中,因爲程旬旬的關係自然會對他冷嘲熱諷幾句,周衍卿不以爲意。

程旬旬的父親俞學鈞原本打算在欒城定居一段時間,然而他的房子什麼都準備好了之後,家裡打來了電話說是出事讓他趕緊回去,而他回去之後就再沒了消息。

周亞男專程去了一趟監獄看她,說了好多寬慰的話,卻是隻字不提周衍卿,更沒有把外面的情況透露半句。程旬旬也沒多問,只是默默聽着她她,很少說話。

周亞男看着她一時沒忍住就哭了,摸了摸面前的玻璃窗,說:“旬旬,你一定要堅持住,我等你出來,你放心我會養你的。”

程旬旬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只說了一句謝謝。

後來,周亞男去了西藏,去西藏之前她去移動恢復了自己之前的號碼。

程旬旬在牢裡每天過着一樣的日子,日復一日。

直到她聽到消息,她被離婚並失去了孩子的撫養權。

深秋天氣漸冷,落葉歸根。

羅杏難得一個人出現在了周衍卿的家門口。

周衍卿應酬回來,就看到她在門口來回渡步,聽到動靜頓時停住了腳步,轉頭往後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擡手看了看腕錶,說:“比我預期的要早。”

周衍卿今天喝的有點多,臉頰微紅,現下有些口乾舌燥,不由舔了舔脣,走了過去,拿出鑰匙開了門,問:“是你有事,還是安盺有事”

“到了現在,安盺有事還需要我來幫她傳話嗎”羅杏不請自進,換了鞋子,走到客廳裡坐了下來。

周衍卿去廚房給自己倒了被冰水,一口氣喝下之後,又倒了一杯,順道給羅杏泡了杯茶,就端着茶杯出去了,放在了她的面前坐在了單人沙發上,說:“那就是你有事了。”

羅杏搓了搓手,眼珠子轉了一圈,笑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現在還需不需要我。”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眉梢微微一挑,“什麼意思”

“隨便問問唄,你跟安盺”她頓了頓,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你們打算複合”

周衍卿手上的動作稍稍頓了頓,低笑了一聲,說:“還沒有這個打算。我這麼回答你,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不知道。”她聳聳肩,默了一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現在對旬旬真的不聞不問了嗎”

周衍卿沒有回答,只是兀自喝着水,現在無論是誰跟他說程旬旬的事,他都是這種樣子像是沒聽見,根本不會理會。

羅杏這趟過來,就是因爲怕他真的對程旬旬不聞不問,她摩挲着杯壁,吐了口氣,說:“旬旬自殺了。”

周衍卿微微一頓,片刻繼續不動聲色的喝水,淡淡應了一聲,問:“死了”

“沒有。”羅杏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站了起來,說:“我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你到底還是去見她一次吧,她若真的想死,這一次不成功,下一次沒準就成功了,誰知道呢,對不對”

她走到他的身側停住了腳步,側頭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旬旬也很無辜,不該死啊。”

她說完沒做任何停留就走了,她知道周衍卿不會給她任何讓她能夠安心的答案,對於程旬旬的事,他什麼都不會說,除非程旬旬真的死了。

屋子的門輕聲關上,偌大的房子裡安靜的落針可聞,周衍卿捏着杯子的手緊了緊,半晌才機械的擡手一口一口的將杯中的水全數喝完。

隔天,他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上班工作開會應酬吃飯,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什麼消息都沒有聽到。

當晚的應酬碰上了安盺,散局的時候,她送他回去。

“你今天喝的有點多,你現在的身體還是少喝點吧。”安盺想扶他上樓。

周衍卿推開了她,說:“不用,我還沒醉到這個地步。”

“你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好。”安盺並不執着,他將她推開,她就沒有再上前,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說道。

周衍卿笑了,說:“我心情好不好,你看的出來”

“爲什麼”

周衍卿挺直了背脊,轉身面對她,目光深邃,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彷彿要將她一眼看透一般,他挑了挑眉,笑說:“原來你是故意讓羅杏來告訴我啊。”

“什麼羅杏告訴你什麼了”

周衍卿斜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只勾了一下脣,就轉身走了。

安盺雙手抱胸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周衍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才轉身拉開門上車。

程旬旬在兩週之後回到監獄,脖子上抱着厚厚的紗布,臉色蒼白,陸筱看到她就笑了,小聲的說:“你真的是太特別了,真的是比任何人都要下定決心去死,比我還厲害,我佩服你。你這個朋友,我一定要交,真心的。”

程旬旬微微動了動眼皮,看了她一眼,啞着嗓子,說:“你不該救我。”

“那怎麼行,你那麼年輕,又那麼美。我可不想看到你就這麼香消玉殞了,你在裡面死了,外面的人會很痛快,你甘心啊”她說着,目光往她的脖子上掃了一眼,伸手輕輕的摸了摸,想到當時的情景,她的臉色就變了變,微微皺了一下眉,說:“你怎麼會對自己那麼狠呢。”

“因爲我累了。”她用氣聲說,“從小到大都在爲了活着掙扎,既然那麼難,那我就不掙扎了。”

“你甘心”

“不甘心。”她閉上了眼睛,臉色白的更一張紙一樣,雖然她還有呼吸,可整人卻沒有生氣,低聲說:“可是我累了,連不甘心都支撐不住我了,我是活不動了。”

此時此刻,陸筱臉上的笑容全然沒了,她不知道在程旬旬的身上發生了多少事,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對着她溫和一笑,伸手抱住了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抱抱她。

程旬旬在她耳側輕聲說:“謝謝你,如果還有下次,就不要管我了,好嗎”

陸筱沒說話,只是將她抱的更緊了一點,往後的日子,將她看的更緊了一些。

約莫一週之後,氣溫又往下降了幾度,程旬旬感冒了,一咳嗽脖子就疼,天天臉色白的更鬼一樣,旁邊的人都不敢碰她,感覺她就像個易碎品,一碰就會碎。

獄警對她還算十分照顧,天冷給她添衣,知道她現在身體不行,還給她專門改善了伙食。但她卻吃的很少,所以營養一直跟不上,整個人就越發的瘦了,都快成火柴人了。

這天,獄警叫她出去,說是有人來看她。

這一瞬間,程旬旬眼裡終於有了一絲光,眨眼之間,就消失了。

她起身出去,亦步亦趨的跟着獄警出去,到探監室,她擡眸往外看了一眼,那人背對這邊站着,但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她就認出來他是誰了,周衍卿。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看,西裝筆挺,比以前更加沉穩。

程旬旬頓了好一會,在獄警的催促下,纔回神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周衍卿轉身,正好便對上了她的視線。

她坐於獄內,他立於獄外,兩人隔窗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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