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日元市場終於穩定了下來。
波j方面到底還是默默地吃下了鍾石的啞巴虧,最終出手將日元的漲勢繼續維持了下去,甚至曾經一度將日元拉昇到111.62日元兌換1美元的超高水平,不過最後市場對此進行了自動修正,最終日元的匯價在115附近徘徊。
短短四天的時間,從135到115,日元波動接近15%。雖然日元市場一向不太穩定,但如此幅度的波動在這幾年內都非常罕見。在讓很多行家跌破眼鏡的同時,也讓空頭一方損失極爲慘重。
此後的市場慢慢趨向於平和,多空雙方最終接受了日元升值的事實,整理頭寸之後在115附近活動,至此日元的外匯市場暫時進入了一段平靜期。
日元的外匯市場突擊行動這纔算是真正的告一段落,在政治壓力下,波j方面不得不出手扶持日元,在給東南亞國家一個交代的同時也將做空日元的國際炒家坑慘了,以至於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來自世界各地的資金都不敢輕易地押重倉在日元外匯上。
……
“真是讓人吃驚,我們竟然在同一時間虧損了這麼多,實在是難以置信!”
在紐約最負盛名的阿爾西斯餐廳,索羅斯悠閒地叉起一塊小牛肉,放到口中慢慢地咀嚼着,片刻之後又抿了一口馬吉奧紅酒,這才輕描淡寫地說道。
對於這些頂級富豪來說。即便虧損得再多,也絲毫影響不了他們對生活品質的追求。身家到他們這個地步,即便不是刻意追求,圍繞在他們周圍的東西都可能是這個星球上最好的。例如剛纔索羅斯吃的小牛肉,就是今天早上剛從澳大利亞空運過來的,喝的紅酒也是用加本力蘇威翁的葡萄釀製的,自然都是極好的東西。
而坐在索羅斯對面的,則是剛剛病癒出院的朱利安.羅伯遜,只是他此時紅光滿面,一臉精神。半點病人的模樣都沒有。正在有滋有味地嘗着牛排,對索羅斯剛纔所說的話一副渾然未覺的模樣。
這兩人竟然又走到了一起!
自然,雙方都對之前的齟齬隻字不提,權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只不過雙方都不曾忘記有這麼一回事。深藏在心底。
“是的。我也損失慘重!”酣暢淋漓地填飽了肚子之後,朱利安.羅伯遜這才端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後。心有餘悸地說道,“如果不是我的投資者比較忠誠的話,這一次恐怕就很難度過了。可即便如此,最近還是出現了一筆高達二十億美元的資金贖回申請。”
“哦?這麼多的資金?是那個公共資金嗎?”一聽到這話,索羅斯的雙眼立刻眯了起來,臉上神色變幻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於這個老對手的心思,朱利安.羅伯遜哪裡還不明白,當下哂笑一聲,略帶不屑地說道:“喬治,你就不要想了。你以爲我沒有挽回過嗎?我親自飛過去和他們的主管面談,他們對目前的金融市場動盪產生了恐懼,寧願投到其他的公共基金或者是國債上面,也不願意投到股票和其他衍生品上面。所以你也別想了,再說你也別指望從我這裡能夠打探出投資者的身份來。”
作爲頂級的對衝基金經理,原本是不缺少投資者的青睞,尤其是在業績出色的情況下,全球的投資者揮舞着支票哭着喊着請求他們來幫助打理資金。但目前的情況發生了一些逆轉,由於業績在短期內下滑得太過嚴重,使得勢利的投資者們開始重新考慮起這些基金經理的能力來。而隨着資金管理規模的增大,像以前那樣每年都取得高增長的情況越來越難,而華爾街最不缺少的就是青年才俊,這些人像雨後春筍般地接連冒出來,其中一些人甚至創造出讓人瞠目結舌的年化收益率來,在這種情況下,資金自然是樂意轉向這些青年才俊的身上。
即便現在追捧索羅斯的投資者隨處都是,但很顯然索羅斯明白未雨綢繆的道理,只是朱利安.羅伯遜稍微透露點風聲,他就拐彎抹角地打聽了上去。
對於資金的來源,這些對衝基金最喜歡的就是各種公共基金。這些以退休金和養老金爲主的公共基金基數十分龐大,除了專人打理之外,還需要另外增加投資渠道來分散風險。某些時候,對衝基金就成了他們青睞的投資方式之一。
對於對衝基金來說,這些資金所要追求的並不是多麼高的超額收益率,而是跑贏市場,跑贏通脹。從這方面來說,對於充分追求業績的對衝基金壓力並不算大,因此這些公共基金也成爲對衝基金最喜歡的客戶之一。
每年對衝基金的經理都會召開會議,將自己或者有意創立新基金的人推銷出去。當然,這些只是在固定的圈子裡。而那些成名已久的頂級大佬們自然不需要參與到其中,但有時候他們也要親自出動充當說客,勸說那些公共基金的經理將資金交給自己打理。
對於朱利安.羅伯遜的揶揄,索羅斯只是笑了笑,沒有做太多的解釋,便岔開了話題,“朱利安,最近你我都遭受了嚴重的損失,看上去是不是我們應該做點什麼,來彌補這些損失?”
平心而論,這兩支基金最近遭受的三場鉅虧,全是政治的因素所造成的。其中香港政府的瞞天過海,俄羅斯政府的潑皮耍賴,日本央行的逆勢扶市,嚴格說來都是不可抗因素。經濟原本就和政治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兩者互爲奧援。但投資者不會聽你這種解釋,他們只想要自己的錢滾錢。越變越多。
因此如何用業績安撫投資者成爲他們眼前最急迫的事情。
“我清楚你的意思。不過恐怕需要用兩三個月的時間來準備,纔可能發動下一次的攻勢,畢竟他們目前勢頭正旺。不過如果能夠說服天域基金在關鍵時候脫手股票的話,我們的時間就可以大大提前。”
朱利安.羅伯遜用潔白的餐布擦了擦嘴,衝着服務生打了個響指,很快年輕英俊的服務生就走了過來,手腳麻利地將朱利安.羅伯遜面前的盤子端走。等到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他這纔好整以暇地說道。
“這個恐怕很難!”索羅斯的眉頭立刻高高蹙起,想了又想之後,他才緩緩地說道。“關於天域基金和鍾石。我們的人和他們接觸過,這是一個難纏的小傢伙,非常強硬,非常固執。非常棘手。不過沒有關係。只要我們聯手。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和香港一起玩完。”
“哦,是嗎?”朱利安.羅伯遜故意避開“聯手”一說。將注意力集中到鍾石的身上,“在我的印象當中,喬治你還沒有把類似的話放到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這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小傢伙,竟然能夠得到你如此高的評價?”
“我只能說,這是一個神奇的傢伙!”索羅斯想了又想,最終用了一個“amazing”這樣的詞語來形容,“92年的時候,據說我和他曾經在英國見過一面,但是我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現在看來,恐怕在那個時候,他甚至插手到攻擊英鎊當中。要知道,當時他不會是個青少年。”
“這一次我們就是敗在他的手中,估計他打理的資金超過200億美元。上帝啊,我們這些老傢伙花了幾十年的時間,纔有着這樣的資金管理規模,而他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小傢伙,就能夠管理着和我們一樣規模的基金,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蹟。”
即便是知道了這些事情很久,但索羅斯在敘說的時候仍然難以掩飾內心的驚訝,以至於朱利安.羅伯遜看到他這副表情時,心中的驚駭比他要劇烈數倍。
“香港,真是讓人意外!”仔細聽完之後,朱利安.羅伯遜沉默了良久,半天之後這才緩緩地說道,“可能是政府的資金,通過這個人來打理,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他管理的資金,畢竟這件事太過於駭人聽聞,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的。”
“或許會出現你所說的現象,但這基本不太可能。我們剛剛在那裡失敗,現在又要重新返回的話,恐怕很難說服跟隨着我們的遊資。這需要時間,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當然,就我個人而言,香港的經濟制度還是存在着問題,我們不可能放過。”
“至於具體情況,我還需要時間考慮。最近美國股市或許會出現一波行情,我和我的員工們需要對此認真研究一番。不過我們的全球市場會時刻監視其他市場的情況,如果我們覺得時機合適,我會聯繫你的。”
說完之後,朱利安.羅伯遜站起身來,禮貌地朝着索羅斯點了點頭,隨即徑直地朝着門外走去。
“既沒有給出積極的迴應,也沒有當面拒絕。嗯,這種效果不錯!”索羅斯望着朱利安.羅伯遜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他很清楚,自己已經在對方的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就等到合適的時候萌生髮芽了。
對於目前的局面,繞不開的就是儘快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取新的利潤來說服投資者,因此即便是朱利安.羅伯遜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索羅斯也很清楚,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是心急如焚。不過因爲那件事情在作梗,雙方對彼此都還不是足夠信任,而一旦跨越了這個心坎,雙方再次聯手必然是遲早的事。
利益,只有利益纔是永恆的朋友。
在心中暗暗得意了半天之後,索羅斯這纔不動聲色地轉過頭來,準備繼續未完成的用餐。在享用完一頓豐盛的大餐之後,索羅斯招了招手,服務生立刻走上前來,將賬單遞了過去。只是輕微地掃了一眼之後,索羅斯就立刻臉色大變,直接脫口而出道:“該死的,這傢伙竟然沒有結賬!”
服務生心中暗暗鄙視,但臉上卻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滿的情緒,他很清楚這兩位用餐者的身份,只能腹誹道:“就憑藉你們兩人的身家,用這樣一頓幾百美元的晚餐,值得分彼此你我嗎?上帝啊,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樣的怪物啊!”
不情不願地開了張1000美元的支票後,索羅斯還不忘對服務生說道:“給我零錢(give/me/the/change)。”這讓服務生對他的鄙視又加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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