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衝着我們來的?”鍾石眉頭一皺,但轉瞬就舒展開,雖然事發突然,但他的臉上不見絲毫的驚色。
當聽到槍聲的時候,馬世廉彷彿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蒼白得像一張白紙,可隨後又一股血涌上大腦,漲得整張臉通紅。
若是有人細心留意,肯定會對他瞬間變臉的功夫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聽到鍾石發問,已經抱頭蹲下的馬世廉和陳芝敏兩人身軀不約而同地就是一震,相互看了一眼後,就齊齊地望向鍾石,兩雙眼睛滴溜溜地不住亂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去年,香港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綁架事件,李姓超級富豪的大公子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綁架。更爲駭人的是,綁匪帶着炸藥背心親自到李家談判,生生地敲走了十億港元的現金。整件事轟動了整個香港社會
此時樓下已經亂作一團,女人尖銳的哭喊聲,沉悶的敲擊聲以及混亂的奔跑尖叫聲,此起彼伏地傳過來。趙曉武貼在牆面上聽了一會,搖了搖頭,說:“不大可能,看來像是搶劫。”
說完,他猛地踢了一腳蹲在地上的馬世廉,又指了指廖小化,沉聲說道:“不要裝死了,趕快把這個沙發椅搬到門後,先堵住大門再說。”
馬世廉給他這麼一踢,疼得差點罵出娘來。他是開珠寶行的,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乖乖地配合劫匪的行爲,多半是不會傷及性命的,因此第一時間就按照以前訓練的方式乖乖蹲下抱頭,陳芝敏也是如此。但此時讓趙曉武這麼一攪和,顯然是打算頑抗到底,他正打算出聲制止,但突然看見趙曉武從腰間掏出一支黑亮的手槍出來,頓時將要說的話生生地嚥了回去。
“媽,伯母,你們到那張辦公桌底下躲躲。”鍾石轉過身來。對手足無措的劉蘭和付紅妝說道,手指指向招待室裡那張寬大的辦公桌。
劉蘭和付紅妝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早就嚇得不知所措,要不是看到鍾石還如此鎮定自若,她們恐怕已經嚇得暈過去了。兩人在鍾石的指引和攙扶下,抖抖索索地躲到辦公桌的後面。
“小石頭,你也躲到這裡來!”鍾石安頓好兩人,正準備離開,可劉蘭哪裡會讓他就這麼離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無比焦急地說道。
看着劉蘭滿臉緊張的神情。鍾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不露聲色地向回抽動手臂,低聲安慰道:“媽,伯母,你們不用害怕。估計樓下只是搶劫這家店的,他們搶夠了就會跑,否則就會給警察抓住。我們只要把門堵住,讓他們一時半會進不來,就沒事了。”
說話間,他連連抽動手臂,無奈被劉蘭死死地攥住,根本抽不出來。
劉蘭兩手死死地攥住鍾石的胳膊,指甲深深地掐入了肉上。兩眼望着鍾石,說了一句“兒子……”,突然間淚水就盈滿了眼眶,不受控制地嘩嘩地流了下來。
“既然這樣,鍾石。你也在這裡躲一會吧。”付紅妝也是滿臉緊張,但還算鎮定,“你出去也沒有用,還害的你媽白白擔心。”
此時劉蘭已經失去了方寸,聽了付紅妝的話只知道不住地點頭,同時把鍾石的手臂攥得更緊了。
這時,廖小化和馬世廉已經把整張沙發椅挪移到門後,趙曉武也將所有的窗簾拉上,隨即來到書櫃前,招呼正在擦汗的兩人:“別愣着,快來把這個書櫃搬到門後。”
廖小化和馬世廉搬個沙發椅,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正在大口喘氣的時候,就聽到趙曉武的命令。廖小化還好,急忙走了過來,雙手搭住書櫃的一側,就準備用力。馬世廉卻慢騰騰地走了過來,不滿地嘟噥着:“憑什麼我一個人出力,不讓這小子幹活?”說着,用手一指,正指向躲在辦公桌後的鐘石。
生死關頭,他竟然還有心思計較這些,趙曉武氣得頭髮倒豎,將手中的槍衝着他一晃,口中罵罵咧咧道:“撲街,你要再廢話,老子一槍先斃了你,信不信?”
落在劫匪手裡,最多是損失一些金銀珠寶,性命大可無憂,而且這些財務已經投保,還有保險公司做後盾,馬世廉自然不會心疼。但如果得罪了眼前這凶神惡煞一般的趙曉武,說不定他氣急之下真的能將自己擊斃。馬世廉稍微一衡量,就將其中的利害關係想清楚,趕緊伸出手來,和廖小化一起哼哼哈哈地將厚重的書櫃挪移到門後。
書櫃剛一挪好,趙曉武走近前來,扳住書櫃猛然向後一拉,整個書櫃就轟然向後倒去,快要接觸地面的時候,趙曉武果斷伸出一隻腿,穩穩地抵住書櫃,隨後別起手槍,彎下身去,雙手緩慢地放下整個書櫃,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這時門後已經抵上了整張沙發椅,連帶着一張厚重的書櫃,倘若有人從外面進入的話,恐怕一時三刻根本就進不來。
“你們幾人,躲到牆後面去!”趙曉武忙完這一切,仔細地敲了敲牆壁,這纔對幾人說道,回頭又對不遠處的鐘石揮了揮手,示意他將頭低下去,這才站起身來,將整個身子貼在靠近門口的牆壁上。
整個過程中,趙曉武無疑是最爲鎮定的一個,這和他出身要人保護組,又在非洲磨鍊了幾年的經歷不無關係。除此之外,鍾石還算比較鎮定,他知道即便是綁匪,只要乖乖地付了贖金,一般都不會有太大的人身危險。而廖小化則算是最爲積極的一個,這和他早年曾被賭場扣留、遭遇綁架等行爲也有莫大的關係。至於馬世廉和陳芝敏,則是有過相關的訓練。
這一切雖然描述起來繁雜,但真正只耗費了半分鐘的時間,他們剛忙完,就聽到外面噔噔噔的腳步聲大作,很快一道惡狠狠的聲音傳來:“全部不許動!趕快把櫃檯裡的首飾裝進這個袋子裡,動作要快!”緊接着就聽到女人的尖叫聲。
趙曉武瞳孔猛然一縮,回頭衝着衆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拉來槍栓,打開保險。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門邊。
衆人的心早已經懸到了嗓子眼,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這個時候哪裡還需要趙曉武的提醒?
外面的吵雜聲持續了一分多鐘,隨後就聽到一個聲音在喊:“兄弟們,快點,警察已經來了,我先頂着。”話音未落,就聽到隱隱約約傳來了警笛聲。
彌頓道是香港最繁榮的商業大街之一,這裡人流如織,異常繁榮。因此一出現意外情況。附近的警署立刻就接到相關的報警。並且在第一時間派出機動部隊支援在附近巡邏的軍裝警察。
警笛聲由遠及近,很快變得清晰起來,只是開着巡邏車的警察萬萬沒有想到,當他們剛趕到出事地點時。赫然發現一個男人正大搖大擺地站立在大街當中,他用頭罩蒙面,手持一柄自動步槍,正遠遠地對着巡邏車。
“ak47!”駕駛員眼神好,遠遠地就看見那人手中的槍,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忙不迭地急轉方向盤,高速行駛的巡邏車猛然打了個轉,就遠遠地停在離那人數十米外的大街中心。
就在這時。蒙面男子手中的槍響了,嘟嘟嘟的一陣巨響,下一刻就在巡邏車上印下數十個拳頭大小的洞,顯然是子彈威力太大,連巡邏車厚重的車皮也抵抗不了。
“快。快,快撤退!”司機早就一把拉開車門,撒腿向後面跑去。隨後巡邏車的後門也被打開,跳下幾個軍裝警察,跟隨着司機向後跑去。此時的他們哪裡還有半點維護安全的警察形象,完全是一副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的模樣。
這也不奇怪,一般警員配發的手槍有效殺傷半徑只有十幾米,而ak47自動步槍的殺傷力可以達到五百米,而且一旦被擊中,基本上就是一個非死即傷的局面。在火力差距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也難怪這些平日裡正氣凜然的警察紛紛抱頭鼠竄。
由於第一輛巡邏車停在路當中,後面跟來的其他車輛開不進去,只能停在後面。停車下來的警察紛紛詫異先前同僚的反應,不過當他們一聽說悍匪有ak47,紛紛臉色就是一變,雖然並沒有像之前那幫警察一樣抱頭鼠竄,但也個個駐足不前,開始遠遠地觀看起來。
當外面響起“嘟嘟”的低沉聲時,趙曉武的臉色猛然就是一變,他太熟悉這種槍聲了,也深知這種槍支的殺傷力,對於到底能不能平安度過這一關,他第一次變得沒有把握來。
好在外面的搶劫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聽到有個聲音喊道:“經理呢,經理在哪裡?”隨後一片沉寂,沒多久一道腳步聲就衝着招待室而來,然後就是“砰”的一道踹門的聲音,聲音低沉又激烈,顯然是全力而爲的結果。如果沒有沙發椅和書櫃雙重抵門的話,恐怕這一腳就已經把門給踢開了。
趙曉武臉色不變,只是由單手持槍變成雙手持槍,就等着劫匪進來之後一槍斃命了。
“咦?”門外的人顯然很驚訝,這一下全力而爲竟然沒有把門踢開。劫匪撓了撓頭,正準備想其他辦法的時候,就聽到同伴大聲喊道:“不要再弄了,外面警察已經來了,撤了!”
“哦!”聲音有些沙啞的劫匪隨口應了一聲,隨即惡狠狠地說道:“操他媽,算你們這次走運。”說話之間,對着門內連續開了幾槍,又猛然踹上一腳。
清脆的槍聲頓時引起銷售員們的一陣激烈的尖叫,隨即就聽到劫匪惡狠狠地威脅道:“叫什麼?你們這些小婊子,平時怎麼不見你們叫牀這麼大聲,操!誰再叫就打死誰!”
銷售員們的叫聲頓時戛然而止,劫匪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噔噔噔地下樓去了。
子彈穿過門板,狠狠地打在對面的牆上,濺起一陣石灰粉末,充斥着整個封閉的空間。要是在平時,這些人早就咳嗽起來,可此時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丁點的聲音。
就這麼半天的時間,屋內的所有人都覺得時間變得特別漫長,彷彿經歷了一輩子的時間。等到樓下的警笛聲漸漸遠去後,他們纔回過神來,但一時又不敢出去查看外面的情況,只能繼續保持原來的姿勢。
“他們走了!”趙曉武一直將耳朵貼在牆面上,等外面稍微有些清靜後,才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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