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化言語中的揶揄之意,鍾石又豈能聽不出來?只是此時他已經懶得再和這羣人打交道,索性重新再找一個租客完事。
雖然一般的租約都是籤長約,而且毀約金數額肯定也不少,但此時鐘石只想快刀斬亂麻,哪裡還會在意這點數目?
見鍾石明顯地不耐煩了,廖小化連忙衝着已經石化了半天的馬世廉使了個眼色,這才慢騰騰地挪到窗邊打起電話。他可是有點摸清鍾石的秉性,知道鍾石一旦露出這樣的表情,就說明這件事情已經讓他非常不爽了,後果可能就有些嚴重。
自始至終,廖小化都是抱着一種看熱鬧的心態來旁觀這件事情的,對他來說,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那名女銷售員低頭服個軟,說不定因禍生福,鍾石一高興還會在這裡狠狠消費一筆。
哪裡知道這個女銷售居然這麼不長眼色,居然做起了“強項令”,而且還當衆讓自己的老闆下不了臺,這就直接惹怒了鍾石。
爲今之計,只能讓馬世廉先穩住鍾石,然後廖小化再從租客方面想想辦法,如果能夠不撕毀租約的話,還是儘量不要撕毀爲好,雖然這裡是黃金地段,根本不愁沒下家。
眼看鐘石站起身,準備和兩位女士一道離開,馬世廉趕緊走上前去,又是作揖又是道歉,連聲說道:“這位先生,實在是抱歉,想不到你居然是我們的業主,你看這事弄的……”
見鍾石臉色毫無變化,他心中就是一凜,眼珠滴溜溜地一轉,就將主意打到劉蘭和付紅妝身上,覥着一張老臉說:“兩位太太,今天的事完完全全是我們的不對,實在是對不住了。還請兩位太太能看在我這點薄面上,將今天的事就此揭過。好不好?”
他雖然是對着劉蘭和付紅妝說話,可眼角卻時不時地瞄向一旁的鐘石,顯然是想通過曲線救國的方式來打消鍾石的念頭。
其實在他的心中,對鍾石是這棟大廈的業主的說法將信將疑,不過他本人並沒有接觸過這裡的業主,所以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廖小化所說的話的真假。
不過總歸是以和爲貴,做生意的人最能拉下面子,如果能好好地解決這件事,又何必犯得着冒犯業主呢?這點分寸,馬世廉還是懂的。
在看到鍾石一系列強勢的表現後。劉蘭和付紅妝早就消了胸中的悶氣。此時見到這名矮胖的經理低聲下氣。甚至額頭上不住地冒出汗珠也顧不上擦拭,兩人心中就有所不忍,相互看了一眼之後,劉蘭就悄悄地拉了拉鍾石的衣袖。低聲說道:“小石頭,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他們也不容易,再說我們也解氣了。”
對於廖小化所說的鐘石是這棟樓的業主的消息,她們也很吃驚,但反應遠遠沒有其他人那般劇烈,畢竟這幾年家中的變化可是有目共睹的。雖然很多事情她們並不知道,但她們隱隱地覺得,鍾石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拖着鼻涕到處亂跑的小孩了。
母親大人發話。鍾石就算再牛也不敢不從,他轉過臉來,放緩了臉色對馬世廉說道:“就憑你們店員的服務態度,稱上本港最差也不爲過。要是媒體一曝光,恐怕就真的門可羅雀了。算了。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讓這個銷售在這裡道個歉就沒事了。”
見鍾石態度放軟,馬世廉心中就是一喜,隨即板起一張臉,極其嚴肅地對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陳芝敏呵斥道:“快來給兩位太太,還有這位先生道歉,否則你立馬去財務那裡結賬走人,聽到沒有?”
陳芝敏不屑地看了馬世廉一眼,半天才擠出兩個字:“沒門!”
“你……”馬世廉勃然大怒,揚起手臂就要抽陳芝敏的耳光,可手掌高高舉起後,片刻後又只能輕輕放下。這只是他擺出的一種姿態,如果真要打下去的話,恐怕他自己就要吃上傷人的官司了。
陳芝敏顯然看穿了馬世廉色厲內荏的本性,又看到他這副做作的姿態,臉上鄙視的神情就更加濃了,正準備夾槍帶棒地再諷刺兩句的時候,馬世廉懷中的移動電話突然響起。
此時這個電話正好給了馬世廉一個臺階下,他悄然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偷偷地撇了鍾石一眼,又怒氣衝衝地盯了陳芝敏一眼,惡狠狠地丟下一句:“你給我等着”就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這邊,鍾石已經懶得看他拙劣的表演,重新和劉蘭等人坐回沙發椅上,有滋有味地品着茶水,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們這邊的結果。
……
“董事長,我是馬世廉,旺角分店的經理。”馬世廉一接通電話,就聽到電話裡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立刻挺直了腰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隨着對話的進行,馬世廉的臉色也漸漸地變幻不定起來,瞄向鍾石這邊的目光也不經意地多了起來,到了後來,已經不自覺地正面直視着鍾石,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嘴巴張大得幾乎可以放下一個雞蛋,整個人完全處於一種徹底石化的狀態,彷彿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喂,喂……”電話那頭的人連續說了幾句,都沒有得到迴應,不禁有些氣惱,提高嗓門嚷嚷道,分貝之高讓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他洪亮的聲音。
馬世廉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將電話移開耳朵少許,但下一刻就回過神來,連忙低聲下氣地對着話筒快速地解釋着什麼。
其他人對這個突然響起的聲音大多是付諸一笑,並沒有太當一回事。反倒是陳芝敏聽到這個聲音,臉色就是一變,一雙眼睛飛快地瞄了馬世廉手上的電話一眼,隨即滴溜溜地亂轉起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天后,馬世廉才停下解釋,將手中的電話往陳芝敏的手中一遞,神色有些複雜地說道:“董事長讓你接電話。”說罷深深地看了陳芝敏一眼。
此時在他心中,已經將陳芝敏罵了個狗血淋頭,你既然是個大小姐,早點說出來不就完了嗎,現在搞得我兩頭不是人,既要擺平這邊,又不能得罪你這個大小姐。哎,這年頭做點事真難!
陳芝敏小心翼翼地接過電話,開口第一句話讓所有人就是一愣,只聽到她撒嬌道:“老竇(爸),你做咩啊?”
“原來是大小姐啊,怪不得這麼硬氣呢!”廖小化嘿嘿一笑,湊到鍾石面前,低聲說道:“鍾生,你放心,這口氣我一定幫你出,他老竇只是個小角色,比你差遠了。”
鍾石有些無語,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自言自語道:“我像是仗勢欺人的人嗎?”
廖小化就是一陣無語,心說你不像仗勢欺人的人,你根本就是!嘴裡卻說着:“這件事是他們不對在先,給這個小姑娘一點教訓也好,讓她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
鍾石的臉上露出了微笑,顯然對廖小化這個馬屁很是受用。
這邊陳芝敏講了幾分鐘電話,神色一直變幻不定。等掛了電話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騰騰地挪到鍾石的面前,不情不願地說道:“鍾生,這件事都是我的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鍾石已經懶得和這個前倨後恭的女人再說什麼了,不耐煩地擺擺手,說:“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你對不起的是這兩位,道歉也別道歉錯了人。”
陳芝敏頓時氣得柳眉倒豎,眼看着就要發作,卻聽到此時傳來一聲低沉的咳嗽聲,正是一直在觀察着的馬世廉及時發出的。這一聲提醒了陳芝敏,她緩緩地吐了一口氣,等再擡起頭來已經換成一張盈盈笑臉,柔聲細語地對劉蘭和付紅妝說道:“兩位太太,先前都是我的不對,給你們二位說對不起了。今天你們選的首飾都算我的,這裡是兩張貴賓卡,只要你們在任意一家隆運店內消費,都可以打八折的。”
劉蘭對這個女子印象極其惡劣,當下冷冷地回絕道:“道歉我們接受了,什麼勞什子的卡就不必了。我們可是北姑,買不起你們店裡的東西。”
陳芝敏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的,但又不敢發作,一時間就僵在那裡。
還是馬世廉圓滑世故,趕緊過來解圍道:“既然大家都說開了,就沒事了。說起來這件事都怪我,實在是太失職了……”
“好了,事情既然都解決了,我們也該走了。”鍾石對馬世廉恰如其時的插科打諢,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就開口打斷他的話,隨即站起身來望向劉蘭和付紅妝。
劉蘭和付紅妝聽到這話,自然也不會再逗留,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裡。
就在這時,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道“砰”的聲音,像是玻璃碎裂,又像是金屬相撞,一直懶洋洋地站在門口的趙曉武渾身一抖,立即挺直腰板,沉聲說道:“是槍聲!”
像是呼應他的話,隨即從外面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然後是更多沉悶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廖小化反應較快,快走幾步到窗戶前,準備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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