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兩天裡,萬克的股價上漲了超過5%,盤中有一股極爲強勁的資金在掃貨,目前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來路。但是有傳聞,救市資金看上了這家企業,現在已經有很多資金摩拳擦掌,準備進去大撈一筆。”
兩天之後,在假日酒店的一間高檔商務會議室內,鍾石這邊的代表正式和姚清華這邊的團隊展開談判。
鍾石這邊總共只來了兩個人,一名西裝筆挺的年輕男性,另外一名則是穿着休閒裝、秘書模樣的中年女士。她落座之後就打開筆記本,不停地敲打着什麼,像是在記錄談判的過程,全程沒有說一句話。自然,談判也沒她什麼事。
反觀另一邊,除了姚清華父子正裝出席之外,還有會計師、財務顧問、律師等五人,整個團隊共有七人,包攬了會議桌整整一邊。除了人數衆多之外,他們的手頭上還配備着不少的工具,包括隨時看盤的筆記本電腦之外,還搬來數十個文件夾,包括了各種財務數據和分析報告等這些能夠影響到股價的文件。
他們一進來,就各司其職地開始準備,其中一名長髮女子端坐在姚清華的左邊,不停地遞送着各種文件,時不時和她右邊的男性助手低聲交談着什麼。而在姚清華的右邊,則坐着一名律師模樣的男子,在談判的過程當中,他不住地在記錄着什麼,偶爾會提醒姚清華一些注意點。
除了這四人的主要團隊外,其他包括姚小強在內的三人則分散着坐在兩側,其中一名年長點的男子陪着姚小強,小聲地解釋談判的要點,很顯然是個指點的角色。另外一名年輕女士,則負責整理查找文件,完全是個打醬油的角色。
擺了這麼大陣勢的姚清華完全不知道,自己對面那個笑臉盈盈的鐘石方“代表”,其實只不過是個天域基金的分析師,正在燕京出差的他被鍾石臨時召集過來,充當所謂“談判代表”這個角色。
至於這部分的股權,鍾石原本是打算拿來威脅萬克,既然作用已經達到了,那它的歷史使命就完成了。至於會賣出一個什麼樣的價格,鍾石定下的低價是不要低於當初吸納的價格就好。
有了這個簡單的底線之後,這名叫做周安之的分析師就有了充足發揮的空間了,只見他繼續說道,“所以你們每股30元的報價完全沒有任何道理,我們是不可能在這個價位上達成一致的。姚先生,如果你真的想買我老闆手頭上的股份,還請報出一些有誠意的價格來。”
“但是周先生,股價有升有漲,即時的價格參考價值並不是很大。”
不等姚清華說些什麼,於小芙就首先開口說道,“我們談的是萬克的實際價值。這裡有一份文件,內容是在過去十年內萬克的盈利和股價的走勢。根據我們對萬克股價長期走勢的追蹤和判斷,我們認爲每股十五倍的市盈率是最合適的價格。我方出的每股29元的價格,已經在這個估值上足足溢價超過了25%。”
“在一般的股份收購當中,溢價超過20%已經是一個不得了的數字了。現在我們溢價25%,足以彰顯我們的誠意了。如果我們以這個價格在市場上收購的話,也能夠拿到相同的份額。只是我們避免提前暴露意圖,所以纔有現在的談判。我們沒有絲毫不尊重鍾先生的意思,但是我們也不希望價格太過於昂貴。”
這個時候,她身旁的助理將筆記本推向她,指了指上面的畫面。
看到電腦上萬克的股價走勢圖後,原本像是冰山的於小芙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她大大方方地將電腦推向周安之,“周先生,這是萬克即時的股價情況,已經跌破了26元的大關。依照目前的股價計算,我們的溢價超過15%。正如我所說的那樣,即時的股價有升有漲,並不能完全當成交易的價格參考。”
“你不用告訴我,我也知道今天是什麼行情。”
周安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看都不看於小芙推過來的電腦,“不煩實話告訴你,今天是股指期貨的交割日。這個月股市上漲,救市資金的強勢出現,使得這些空頭深陷其中,所以他們要在最後一天儘可能地壓低價格。但是過了今天之後,市場的行情又會再次上漲,這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今天談不成的話,明天的價格可能又會是另外一個局面。”
“還有,不要覺得這個價格能夠繼續維持下去,可能連今天都過不了。”
就在姚清華幾人目瞪口呆之際,周安之又繼續說道,“或許到下午時分,這個價格就會繼續上漲,要知道萬克現在可是市場追捧的熱點之一。看,現在萬克的價格又回到26元了。”
姚清華等人拿過電腦一看,果不其然,在出現一筆大的買單之後,萬克的價格又穩穩地回到了26元的上方。
“這該怎麼辦?”
姚清華朝着周安之點了點頭後,小聲地和於小芙商量道,“如果真的按照他說的那樣發展下去,我們的成本只會越來越高。”
“他說得沒錯,如果救市資金盯上萬克的傳聞是真的話,那麼萬克的價格只會越來越高。”
那名投資顧問也探過頭來說道,“而且他說的其他內容也基本屬實。雖然說萬克的盤面很大,上漲的空間有限。但是根據我的專業判斷,按照目前的行情繼續下去,萬克的股價站上30元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用慌,先看看他要的價格再說。”
於小芙臉色不變,和其他兩人商量道,“現在的談判有點被動,我們被對方牽制住了節奏。等會對方報完價之後,我們再好好商量一番我們的底價。”
“好。”
姚清華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臉來對周安之說道,“不如這樣周先生,給出一個你們認爲的合理價格,我們再好好地討論一下。”
這種示弱的做法在談判當中是大忌,一般來說策略是一點一點地上加價格,直到對方滿意爲止。但現在姚清華等人將主動權交給對方,很顯然是因爲萬克股價的突然變化,讓他們亂了分寸。
“31元每股的價格。”
周安之彷彿意識到了這一點,略一沉思就報出了一個讓對方瞠目結舌的價格來,“這是鍾先生交代下來的底線。低於這個價格的話,我很難向我的老闆交代。”
他說的是沒法交代,但是沒有說不能繼續談判下去。
“31元的價格實在是太高了,我們沒有辦法接受。”
這個三人小集團又湊到一起低聲談論起來,於小芙面色凝重地說道,“單單這個價格,我們就要付出一百二十億的資金,實在是太不划算了。我提議將這樁交易押後,一年半載後等到萬克的股價下跌下來後再重啓談判。”
“這倒是個辦法。”
那名男性財務顧問點了點頭,“目前市場有救市資金的進入,不可能再出現大跌的情況。像萬克這種大企業能夠影響到指數,必然會受到救市資金的極大關注。如果現在停止交易的話,可能要一年或者更多的時間,等到救市資金撤退的時候,萬克的股價必然會出現下跌。”
“你們說得都不錯。”
兩人都建議姚清華不要在這個時候做決定,但是姚清華自己的態度非常堅決,斬釘截鐵地說道,“但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根據我的判斷,未來的三年內地產行業將再次出現井噴式的發展。在在目前生育率急速下降的情況下,這可能是最後一波暴富的機會。相比起多付出幾十億的價格,反而是錯過成爲華夏首富的機會才更讓人感到遺憾。所以你們不要勸我放棄這筆交易了,怎麼想盡可能地壓低價格就行了。”
老闆就是老闆,儘管其他兩人都不太贊同,但也只能執行他的意見。
事實也證明姚清華的確有遠大的目光,在他成功收購了萬克部分股權之後,他的身家也因此暴漲了五倍,並且一舉成爲整個華夏最富有的幾個人之一。
“有了,港股!”
那個財務顧問絞盡腦汁想了半晌,突然說道,“我們可以用港股來壓價。”
這裡必須要說一下,萬克集團同時在華夏和A股市場同時上市,兩地的價格也有所不同。華夏的股市目前處於一個估值較高的位置,而在香港市場,萬克的估值則相對偏低。
姚清華的眼中頓時亮了。
“對於31元的這個價格,我還是認爲偏高。”
三人又商量了半晌,這才由姚清華說道,“如果實在談不攏的話,那麼我們只能從二級市場吸納了。周先生,你應該知道在香港市場,萬克的價格可是遠遠比華夏的要便宜很多。”
“你們說的的確是個問題。”
周安之眉頭蹙起,思索了半晌後,這纔回答道,“香港市場的估值的確是偏低,另外如果只是吸納不到5%股份的話,那31元的價格的確有點離譜。但是有三點姚先生不要忘了,第一在香港市場上市的萬克股份有限,完全達不到你控股的目的;另外就是香港市場盤踞着很多國際資本大鱷,如果萬一消息走漏的話,你接下來吸納的成本將成倍的增加;第三則是在香港市場很多是優先股,這些股票是沒有投票權的,我想姚先生應該看不上這樣的股份吧。關於這幾點,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
“不如我們雙方各退一步,29.5元每股。”
又和財務顧問商量了一番之後,姚清華這才黯然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只能先從香港市場吸納夠舉牌的普通股,然後再在內地市場上吸納了。”
“30.5元每股。”
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周安之臉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這是我們能夠給出的最低價格了。”
“30元每股。”
猛然一咬牙,姚清華又加價了,“這個是我能夠給出的最高價了。如果這個價格還不能夠讓你們滿意的話,那麼這次交易恐怕就要告吹了。”
他站起身來,向對方伸出手掌。
“……”
怔怔地看着姚清華半晌,周安之突然嘆了一口氣,就在其他屏息的人以爲交易要告吹的時候,他突然站起身來,笑容滿面地對姚清華說道,“成交!”
“好,那我們現在就擬訂合同草案,回頭你將這份文件帶給鍾先生過目,我明天會在這裡設宴,歡迎他大駕光臨。”
如釋重負的姚清華終於也露出了笑容,用力地晃了晃周安之的手。
這邊的周安之笑着答應了下來,同時掏出手機,將已經預設好的短信發了出去。
“拋掉萬克的股票!”
這邊的鐘石接到短信之後,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即對交易員們說道,“空頭認輸的跡象已經很明顯了,這一次我們不選擇硬碰硬,讓一部分人逃出去。等到下一個月的合同,我們對大空頭展開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