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也並無不可。”
細思了片刻之後,鍾石又說道,“不過我們在商言商,我那些股權是在17元左右時候吸納的,平均成本在18.2元左右。現在雖然行情不太景氣,但是按照市價來說,這些股票的價格依然在25元附近浮動。如果姚先生想要吃下這部分的股份,恐怕要付出一部分的溢價才行。”
“這個我能夠理解。”
姚清華點點頭表示理解,“就是不知道鍾先生打算溢價多少?不煩實話告訴你,10%到20%是我能夠接受的底線。”
他這裡耍了一個小聰明,故意說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區間來,就是要考察鍾石的心理底線。
誰不想鍾石一眼就看出他的小把戲,根本不接這一茬,當即擺了擺手道:“這種瑣碎的小事,怎麼能勞煩姚董親自和我談呢?再說這裡只是喝茶聊天的地方,並不適合談太嚴肅的生意。這樣吧,過幾天會有人主動找姚董談這個事情,到時候你和他們商談就可以了。”
鍾石這麼做主要有兩方面的考慮,第一是議價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去談比較好;另外他考慮的一點則是目前股市形勢大好,如果他有意向的話完全可以在市場上擡高萬克的股價,在這種情況下他就能從姚清華的手中得到更多的利潤,儘管他不一定會這麼做,但必須要讓姚清華明白這一點。
“看着吧,這幾天萬克的股價還會繼續上漲的。”
他舉起茶杯,突然無緣無故地來了這麼一句話。
“鍾先生,你說什麼?”
說者看似無意,聽者可是有心。姚清華當即就是一愣,立刻反問道,“萬克的股價會繼續上漲,這是什麼意思?”
“誰知道呢。”
鍾石故作高深地笑了笑,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像萬克這麼好的公司,我想救市資金應該不會錯過吧?”
“這個……”
姚清華嘿嘿一笑,不敢接着說下去。不知不覺之間,他就落了下風,自然不想越來越被動。
不過在他內心深處,卻是對鍾石的這番說法不屑一顧的。根據他的分析判斷,如果救市資金想要持倉萬克股票的話,那麼他們早就有所舉動了。但是到目前爲止,救市資金的大部分持倉都被媒體曝光,其中並沒有像萬克這樣的地產巨頭,反倒是國企性質的地產企業有入這個榜單,所以他認定萬克應該不會進入這個榜單。
不過很快現實就狠狠地打了他的臉,就在第二天救市資金突然出現在萬克的買方上,並且直接將價格推高了5%之後,他立刻就亂了陣腳。
心急如焚的姚清華很快就和鍾石的團隊展開談判,並且最終在當天收盤價的基礎上以20%的溢價收購了鍾石手頭上的全部股份。
不過就在他剛剛鬆了一口氣之際,萬克股市又突然面臨了一波近乎崩盤的跌勢,最低跌到了15元每股的水平,氣得剛剛在高位接盤的姚清華差點吐血。
整整過了一年之後,就在姚清華對萬克集團展開最激烈攻勢的時候,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下他得知整件事的真相。那時已經成爲全華夏資本市場關注焦點的姚清華,這才知道鍾石的手段有多麼變幻莫測。當時的他長嘆一聲,久久無語。
不過現在的姚清華可不知道這麼多,在意識到鍾石要結束談話後,主動地起身告別,“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在燕京等候着鍾先生團隊的大駕光臨了。對了,多謝鍾先生今天能夠抽出時間來接待我和犬子,實在是感激不盡。”
當看到鍾石正欲起身,他又慌忙地說道:“鍾先生還請留步,今天已經叨擾夠多的了。對了,末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就是等交易達成之際,還希望鍾先生能夠出席在下舉辦的宴會。”
他是打定主意要和鍾石套上交情了。
“這個……”
鍾石略一沉思,就答應了下來,“好說,只要我到時候有空的話,就一定會參加的。”
汐州的商人不僅在粵東香港一帶,就連全華夏都佈滿了他們的身影。這個羣體雖然行事極爲低調,平日裡不顯山露水,但能量卻是大得驚人,而且最好抱團。儘管鍾石不需要這個羣體的支持,但如果能夠藉助這個機會,結交一兩個朋友也是不錯的。
“留步,一定留步。”
見鍾石答應下來,姚清華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真誠的笑容,再三阻止了鍾石的相送後,隨即和姚小強揮手告別。
“爸,你這個態度……”
剛剛出門不久,心急的姚小強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是不是太過於低聲下氣了一點?看看他這副模樣,居然敢說自己是全球金融的第一號人物。我的天吶,他纔多大,就敢吹這麼大的牛皮?”
“你給我閉嘴!”
離了鍾石的住所之後,姚清華再也不用壓抑心中的怒氣,當即一個耳光就甩了出來,只聽得“啪”一聲脆響,緊接着姚小強的左臉頰上就浮現出五道鮮紅的血痕。
“你這個蠢貨,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
怒氣未消的姚清華指着一臉懵然的姚小強罵道,“你居然敢在裡面說那樣的話,知道不知道已經快要把人給得罪死了?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如果你不是我姚清華的兒子,別人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可是……可是他說自己是……”
倍感委屈的姚小強捂着臉龐爭辯道,“這種講大話的人也能相信嗎?爸,你不要被他矇騙了!”
“你知道什麼?”
姚清華冷哼一聲道,“你以爲我這幾次在香港沒有收穫嗎?告訴你,這個人不要說我,就算是李家誠都惹不起,至少在資本上是沒辦法和他抗衡的。所以不管他說了什麼,你都不能夠當衆反駁。”
“什麼?”
姚小強自然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事,驚嚇得下巴都要掉了下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爸……爸……這些是真的嗎?”
雖然李家誠的根基在香港,但作爲汐州幫的商界大前輩,同時也是華人世界的鉅商之一,他在姚清華這些後生晚輩當中有着崇高無比的地位。對於姚小強這樣的人來說,李家誠更是神一般遙不可及的存在。
而現在他心目中這個神話,竟然不如剛纔那個年紀輕輕的傢伙,這種認知上的巨大反差讓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嘿嘿嘿,你只看到我的示好,卻沒有看出對方不冷不熱的態度,那說明什麼?”
姚清華又繼續說道,“那說明人家根本不在乎我的示好,因爲別人足夠強大,所以只能由我充當討好的這一方。你如果連這點都看不出來,以後還怎麼在商界混?一個人首先要認清楚自己的位置,然後才能因地制宜地做出決策。你啊,還是太幼稚了!”
“爸,我知道錯了。”
雖然姚小強並不怎麼有出息,但他至少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比較聽話,所以姚清華纔會經常將他帶在身邊耳提面命地教育。
“好了,我們現在回酒店。”
看到姚小強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姚清華又覺得不能太打擊兒子的自信心,當即拍了拍兒子的腦袋,“把會計師和財務顧問都叫來開個會,看到底出多少的價格最爲合適。不過有這樣一個機會,能夠結交上這樣的朋友也是不錯。就算最後做不成生意,但只要能夠和對方扯上關係,日後總還是會有合作的可能的。”
一想到最後鍾石答應出席宴會的事,姚清華就喜笑顏開。
“咱們趕緊走吧!”
看到姚清華一臉的笑意,姚小強就覺得有點丟臉,四下看了看之後,拽着姚清華就往外走,“時間緊急,我們快點回去和會計師們討論討論。”
“切,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
姚清華拍落掉姚小強的手,呵呵地笑道,“也好,咱們就早點回去。”
兩人很快就消失在人來人往的巷子當中。
……
“這兩個傢伙是怎麼回事?”
誰都沒有注意到路邊停着的一輛suv上,深色玻璃後的兩人默默地看着先前的一幕,當姚氏父子的身影消失之後,其中一人才開口道,“老子打兒子,這是爲什麼啊?”
“無外乎就是一些管教罷了。”
另外一人冷冷地笑了兩聲,“也不知道他們談得怎麼樣了。不過看姚清華最後的笑容,就知道整件事應該談得差不多了。”
“那麼說我們的事有希望了?”
先前一人頓時來了興趣,忍不住追問道,“到時候我們只要守株待兔,就能夠將鍾石那個傢伙搞定?”
“姚清華這個傢伙最喜歡事成之後請人吃飯,我覺得他一定會這麼做。”
說話的人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送到另一人的身前,說道,“看看上面的資料,他的喜好都被調查得一清二楚。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到時候鍾石會出現在他們的飯局上。等他們結束了飯局,就是我們下手的最好機會。”
“不過以防萬一,這裡還是要佈置人手盯着的。”
他慢慢地轉動着後視鏡,打理了兩下一絲不苟的髮型後,又陰惻惻地說道,“不管怎麼樣,這一次不僅要將鍾石搞定,還要讓警察一方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後視鏡當中出現的,正是周長安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