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紈絝圈子當中,付成文算是不成器的那種。儘管他的父親位列燕京公安局局長一職,也算是個權柄威重的一號人物,但付成文卻是膽小如鼠,儘管有時候會熱血衝動,但大部分時候卻是唯唯諾諾的一個軟弱性格。
“我說是什麼事呢,不就是打了人嘛。”
聽到付成文的話,三人先是面面相覷,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神情充滿了鄙夷和不屑。冀立心更是揶揄道,“小付,打就打了,你難道還怕有人來找你麻煩嗎?”
“就是。”
童曉東嗤笑道,“怎麼着,難道說還有不開眼的警察敢來抓你不成?我說小付,你跟我們混也有一段時間了,怎麼膽子還這麼小啊。”
周長安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向後一躺,雙眼微微地眯起,很顯然這點小事他都懶得理會。
這三個公子哥,渾然沒有將付成文出手打傷人當回事。
“那我……我……”
原本付成文是來向三人求助,但看目前的情形這三人沒有絲毫出手相助的意思,天人交戰了半晌之後,他才遲疑着說道,“剛纔……那幾瓶酒還放在……我這就去取回來。”
“去吧!”
這幾人一陣無語。沉默了片刻後,冀立心就揮了揮手,“小付,不要怕,如果那個人還躺在那裡,讓服務員打醫院電話,大不了賠點錢就是了。去吧,關鍵時候亮出身份,只要不搞出人命來,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這番話基本上就在教付成文該怎麼處理後續了,聽聞之後的付成文心中大定,感激地看了冀立心一眼之後就默默離去了。
“我說哥幾個,這個小付實在是太沒用了吧?”
付成文走後,童曉東忍不住抱怨道,“這麼點小事,也要我們來出面,真不知道他是幹什麼吃的,簡直就是個廢物。媽的,要是天天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不足一提的小事上,我們哪還有時間幹大事啊。”
“嘿嘿,這不是看在他老子是局長的份上嘛,而且和我們是一道的人,順便帶這個小傢伙一起玩玩唄。”
冀立心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你還別說,就衝他的面子,在這裡還真能解決不少的小麻煩。再說這個傢伙膽子小,就算是惹事也不會出什麼大麻煩,總不需要我們來給他善後,這樣的小角色雖然是不起眼了點,但也是不能缺少的。”
“好了,不談這個懦弱的傢伙了。”
周長安霸道地一揮手,制止兩人繼續說下去,“我們還是說回正事。哥幾個,給我想個完美的辦法,最好能夠讓這傢伙消失幾天,又不會讓後續影響集中在我們身上。”
“這個事有點難度。”
場面再一次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後冀立心才淡淡說道,“這個傢伙還是有一定名氣的,一旦消失的話肯定會鬧得動靜不小,所以將他弄走的時候一定要換我們自己的人,否則出個三長兩短事情都不會小。就單衝着這一點,事情最後鬧得都不會小。不過幸好他是個沒什麼官職的人,就算是被綁架了也不會有人想到其他方面。”
“所以我覺得最好是這樣,找個在商業上或者以前和他結怨過的人,讓他們碰個面。然後我們再伺機下手,這樣的話警方第一懷疑肯定是商業糾紛,單單是排查這一條線索恐怕就得用好幾天的時間。到時候鍾石再安然無恙地出現,整件事就這麼完美解決了。”
他攤開雙手,得意地總結道,“就算事後警方有所懷疑,也不會再加大力度去追查這件事了,畢竟人質都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怎麼樣,你們覺得我的這個方案可行嗎?”
“厲害!”
沉默了片刻之後,周長安撫掌大笑道,“妙啊妙,立心,你實在是太聰明瞭。”
“這個方案的確非常精妙。”
童曉東也跟着說道,“正常的商場糾紛,走極端的例子不在少數。聽說這傢伙的堂哥現在正在經營着一家地產公司,這樣的話我們到時候再裝模作樣地打幾個恐嚇電話,就可以將整件事的調查方向吸引到另外一個方向上去,這樣一來整件事基本上就不會和我們扯上關係了。立心,你這個主意實在是太高明瞭。”
冀立心是個非常聰明的傢伙,他很快就意識到,如果貿然出手的話,警方很有可能根據鍾石現在的工作展開調查,結果這件事將鬧得很大,很有可能這幾人都要受到懲罰。但是要以商業糾紛來定性這個案子的話,那整件事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最終怎麼也不會追究到幾人的頭上來。
這招叫瞞天過海。
“周先生,你的朋友在下面出了一點狀況。”
敲定了主意之後,幾人心中大喜,正準備開始下一輪的豪飲。就在這個時候,一名怯生生的服務生敲門進來,遲疑地對坐在正中央的周長安說道,“經理請你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因爲這家會所的後臺老闆並不怵周長安,所以客戶經理在面對這些公子哥的時候,雖然很是客客氣氣,但也並沒有太卑躬屈膝的意思,而是遇到麻煩的時候一律照章辦事。
“我的朋友?”
周長安端着酒杯正要朝口中送,聞言頓時停了下來,半晌才反應過來,暗自罵道,“付成文那個混蛋,居然沒有搞定這件事,真是掃興!”
如果換作另外一件事情,周長安甚至連身軀都不需要動一下,自然就有人幫他搞定這一切。但這一套在這裡可行不通。想了想之後,周長安一揮手,其他兩人就齊齊地放下酒杯,一道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子,你攤上大事了。”
沒多久,周長安等三人就出現在發生糾紛的大廳內,只見在光亮可鑑的地板上,一羣凶神惡煞般的人團團圍着付成文,不讓他有任何逃脫的可能。在其中更是有一名面色猙獰的年輕人用一根手指抵着付成文的腦門,惡狠狠地說道,“今天這件事,不是錢能解決的!”
在他們的身後,一名渾身是血的男子正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幾個會所服務員模樣的人圍在他身邊,正在用繃帶包裹他的腦袋,地上則有一灘已經凝固的血跡。
在這名面色猙獰的男子身旁,一名身穿西裝的人正在低聲勸說着什麼。周長安認識他,這人正是這家會所的經理。不過看那名面色猙獰年輕人的表現,很顯然他對經理的勸說並不太當一回事。
不過也幸好有這名經理的存在,付成文才暫時沒有捱揍,否則場面絕不會是周長安等人看到的這般。
“那你想怎麼樣?”
付成文被嚇得瑟瑟發抖,用蚊吶般的聲音回答道,“我告訴你,我爸可是……”
“你爸是天王老子都沒有用!”
那名面色猙獰的年輕人一擺手,制止付成文繼續說下去,“我的兄弟平白無故地被你打了。嘿嘿嘿,怎麼着你也應該被我打一下,這樣才能找回面子來,拿來!”
他一伸手,立刻就有人遞送過來一瓶裝滿琥珀色液體的酒瓶。年輕人晃了晃,似乎覺得不怎麼順手,當即拔開瓶塞,當着付成文的面將裡面的酒水傾灑在地上。
常打架的人都知道,一個滿滿的酒瓶,殺傷力是不如一個空酒瓶的。
看到對方做出這樣一個舉動,付成文的臉色當即變得慘白無比。
“夠了!”
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付成文是跟着自己混的小弟,如果任由他被人光天化日下掄一酒瓶,那周長安在這個圈子裡的名聲就徹底臭了。當即他一聲斷喝,慢慢地走了過來,“這位朋友,點到爲止就得了,不要做得太過分。”
能進入這個會所的人非富即貴,雖然不至於是周長安這般的頂級衙內,但在自己一方理虧的情況下,周長安也不打算拿勢壓人,只打算儘快地息事寧人。
“你是什麼人?”
看到周長安走了過來,那名面色猙獰的男子一愣,看了看如蒙大赦的付成文,立刻明白過來,“原來是靠山來了。這樣也好,我犯不上和這個慫包說。”
“你,我說的就是你,過來看看。”
他指着周長安,不客氣地吆喝道,“我的兄弟,被你的手下打成了重傷。怎麼着,現在想要替他出頭嗎?打算公了還是私了,不管怎麼樣,小爺我都接着!”
“哈哈,我周長安活了這麼久,還沒有見過這麼狂妄的人。”
周長安嘿嘿一笑,看都不看正在那邊包紮的傢伙,只是冷冷地盯着對方看,“我給你第三個選擇,那就是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就這麼算了。小子,不要以爲能夠進這個會所就有恃無恐了,要知道這裡是燕京城,你惹不起的人多得是。”
“哼,居然遇到一個比我還狂的人。”
年輕人沒有絲毫的收斂,反而是陰險地一笑,陰陽怪氣地說道,“看來是談不攏了。不過沒有關係,這裡是別人的地方,我不好在這裡幹些什麼。不過你們幾人,出門可要小心一點了,萬一出了車禍,身上少了點什麼可就不好了。”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這位可是周公子。”
他的話對於周長安等人並沒有什麼太大作用,不過卻是嚇壞了一旁的會所經理,他趕緊在對方的耳邊悄聲說道,“他的父親是……”
“周公子你見諒,這位小朋友是齊少。”
向對方透露了一番之後,這名會所經理又走到周長安的身邊,小聲地說道,“他父親是新任的書記。”
這下雙方都明白彼此的身份背景了。
“有點意思!”
周長安眯起雙眼,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對方後,主動地伸出手來,“原來是齊公子,我說爲什麼這麼陌生,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呢。這完全是個誤會,不如這樣,我讓我的這個小弟向你賠個不是,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得知對方背景之後,周長安很快就明白過來,燕京新來的書記原本一直在南方任職,前段時間剛剛調到燕京來,所以他不認識這個齊公子。雖然目前來說,這個齊書記比不上他的父親,但對方正處於如日方中的地位,而自己的老頭子已經退休下臺,兩相比較之下大家的家世可以說半斤對八兩,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避免衝突是最好的選擇。
“原來是周公子。”
同樣的道理,姓齊的年輕人也是很快就想通了,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伸出手來,“原來是一場誤會,還真是不打不相識。”
雙方因爲互相忌憚對方,再沒有了將事情鬧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