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衍擡起臉來,他眉間的那一點硃砂紅得幾欲滴血。
他的樣子叫長歌怕極了,長歌開始掙扎。
掙動間,就觸碰到了長歌手鐲裡頭的暗藏,手鐲斷開,有白色粉末彈射出來,盡數落去了衛衍的臂上、胸前,那是長歌用來防身的癢癢粉。
身體驟然不適,衛衍鬆手,長歌逃也似地出了營帳。
出了營帳的長歌埋頭狂奔,她好難受,她想哭,她不明白自己和衛衍之間怎會變作了這樣,衛衍再也不是那個最疼愛她的哥哥了……長歌覺得一定是自己太笨了,纔會讓自己和衛衍間的感情變作亂七八糟。
外頭挺冷的,北風呼呼,路面上更有積雪。長歌這般沒頭沒腦一通亂跑,她腳下一滑,終於出事了……
倒是沒直接摔了個狗吃屎,因爲憑空突然伸過來一雙手,把她給撈住了。
手的主人撈住了長歌就把她往懷裡帶,大麾一裹,角落裡一站,長歌又只剩個小腦袋露在外頭了。
長歌睜眼看面前這人的胸膛,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後終是忍不住,撲上去抓住,嗚嗚哭起來。
男人就拍長歌的腦門,嘆聲道:“想哭便哭吧,左右我今日着的是黑裳。”
長歌:“……”
長歌哭夠了,抽抽搭搭擡頭看他,“四叔你怎麼在?”
蘇行深深回看她,“我一直都在。”
長歌便覺小心肝兒一顫,有點點暖流淌過了心間。她動了動,發現自己整個人幾乎都要埋去了他懷裡,雖然這樣很暖和沒錯,可是,有點小害羞啊……
耳朵尖一眼,是他的手指伸了過來,替她別過頰邊的一縷發,“無論結果如何,長歌,你都無需愧疚,你更沒有責任去應承旁人的感情。當然,對我除外。”
長歌聞言,皺皺鼻子,擡起小手,拍了他胸胸一下。她的聲音有點支支吾吾,但她還是決定把心裡的話說給他聽,“我沒想到太子哥哥的反應會這麼大的。若早知如此,我、我就不……”
大麾裡頭,蘇行一把抓住了長歌亂撓亂抓的小手,他蹙眉看她,“所以,你後悔了?”
長歌咬脣,看他,再看她,而後,她搖搖頭。張開雙臂抱住面前這個男人的腰,長歌的聲音悶悶的,自她胸膛間傳來:“我不後悔的。四叔,我喜歡你的。我就喜歡你。”
“嗯,我知道。”愉悅的聲音。
“可是心裡還是會有犯罪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現下的日子是偷來的一樣。四叔……你真的不是我的四叔嗎?”
某人的叔聲音涼涼:“要不要來個滴血認親?”
額……
“……不用了。”
半響,長歌不確定的聲音又起,“我還是覺着有點不真實,四叔要不你掐我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痛!”
“你讓我掐的。我純屬被逼無奈。”某叔有恃無恐的聲音。
長歌跳腳:“可、可我沒讓你掐我的……”
某叔挑眉,“掐你哪裡?”
長歌忍無可忍:“原來你是個大流氓!!”
他二人在這一頭蜜裡調着油,誰都沒有發現,那一頭,凜凜寒風中,立着一個追長歌而出的衛衍。
衛衍立在風中,他的背影僵直,四下巡視的兵士皆迫於他周身散發出的寒意,不敢靠近。
長歌的嬉笑,長歌的嬌憨,長歌的熱情……這些本都該是屬於他的!
只有掌控到了絕對的實力,才能隨心所欲得到自己想要的,是嗎?
北風似乎吹得更凜冽了。
是夜,懷王營帳。
溫暖牀榻上,長歌睡得嬌憨,她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像誘人的紅蘋果,叫人忍不住就要湊近了咬上一口。長歌睡得不老實,她小手揮揮,翻了個身,就將被子抖落去了肩上。
立於長歌的蘇行便俯下身去,他替長歌掖一掖被子,最後,在她脣上落下一個吻。
營帳入口處的簾子被風帶起,就走進來一個陳三。
陳三跪倒,出口的聲音就被蘇行一個眼神制住了。
陳三起先不明所以,待看清牀上睡得呼呼的長歌時,心下了然。
這個時候,蘇行的一個眼神又看了過去。
陳三趕緊低頭,不敢再看。
陳三雙手奉上一封書信。
營帳內又只餘了蘇行同長歌二人。
牀上,長歌依舊睡得無知無覺。
蘇行卻是坐去了桌案邊。
書信展開,白紙黑字只一句話:太子已動心。
蘇行擡手,只聽火光“跐啦”一聲,那薄薄的一張紙便被火光點燃,頃刻間便化爲無形。
明明滅滅的火光裡,蘇行的臉叫人看不真切。